未到午時,江扶月就乘着馬車到了錦國公府。
錦國公府的門房連忙下來迎接,說孫靜客早已經吩咐過了,連通傳都免了,直接帶着江扶月就往府裏走。
剛到垂花門,就跟孫靜客迎面碰上了。
“你怎麽又親自出來接我,難道我幾步路還走不了嗎?”江扶月無奈地被她扯着胳膊走。
“你這人,我可不是誰來都親自出來接的,你應該感激才是,我怎麽還從你語氣裏聽出一股嫌棄呢?”孫靜客一邊說着,一邊扯着她往後院走。
二人在荷花湖邊落座,孫靜客往江扶月手邊放了幾碟點心:“你先吃點這個墊墊肚子,給你看些好東西。”
見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江扶月不由得失笑:“什麽好東西?”
孫靜客轉頭,給下頭的小厮使了個眼色。
那小厮轉身匆匆離去,沒一會兒就帶着五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回來了。
這些女子穿着錦國公府丫鬟的服飾,看上去平平無奇。
江扶月掃了一眼那些丫鬟,又看向孫靜客,一臉疑惑:“這是?”
“你就沒覺得這些人有點不一樣?”孫靜客睨着她,臉上滿是得意。
于是江扶月回頭,又看了一圈。
“好像……看着除了格外結實一些,其他也沒什麽不同啊。”江扶月仔細打量了一番。
孫靜客卻笑着拍了拍手:“連你都看不出來,旁人就更看不出來了!”
“昨日你不是問我能不能買到會武的丫鬟嗎?喏,這就是!”
“這些……”江扶月睜大了眼睛,“怎麽這麽快?”
本來以爲再快也得四五天呢!
沒想到她昨日剛說,今日這事情就辦妥了!
江扶月不由得有些恍惚。
孫靜客擡了擡下巴,得意地哼了一聲:“你也不看看我是誰!大力!”
随着孫靜客這一聲落下,五個身材壯實的護衛便走上前來。
随後,十個人直接在這一片空地上打成一片。
江扶月是越看越心驚。
這些雖然都是女子,力氣上不如那些護衛,但是她們身子敏捷,一時之間竟然也沒有落下風,兩撥人還打得有來有回的。
眼看着一個女子被一個壯漢擡着腰高高舉起,又重重摔在地上,那女子卻隻悶哼一聲,利落地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又要沖上去。
江扶月吓了一跳,連忙叫停。
孫靜客擺了擺手,叫那些護衛下去了:“怎麽樣?我這些護衛可都是練家子,能跟他們都過上幾招,這幾個丫鬟你帶回去,對付安遠侯絕對夠了!”
其實就安遠侯那走個路都打晃的模樣,這每個丫鬟都能單獨把他吊起來打,無非就是人數多一些,能把江扶月護得更周全罷了。
江扶月點點頭:“你找的人,自然牢靠。”
孫靜客被這一句話哄開心了,笑着道:“驚蟄,你辦事周全,帶她們下去訓訓話,把死契簽了吧!”
江扶月也點點頭,驚蟄這才屈膝行了一禮,有些忐忑地帶着那些丫鬟離開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些丫鬟知道要去簽死契,一個個的竟然有些雀躍。
江扶月将她們輕快的腳步看在眼裏,一時間有些困惑。
要知道死契一簽,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後半輩子都隻能跟在主子身邊,甚至連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這年頭,就算是活不下去的人,簽死契的時候也都得大哭一場,可這幾個丫鬟……
不等江扶月深思,鼻尖一動,一股荷葉獨有的清香夾雜着一股肉味兒突然傳來。
孫靜客笑着道:“看來是做好了,咱們可有口服了!”
沒一會兒,下人們搬來桌椅,安置在荷花湖邊的樹蔭下,又在兩側支起屏風。
緊接着,廚房的人端着托盤過來上菜。
蜂巢蜜藕,荷香官燕,荷葉雞,蓮子菌香老鴨湯,蓮子竹筒八寶飯,甚至連茶百戲的圖案都是栩栩如生的荷花圖。
吃的是荷,擡頭賞的也是荷,微風送來的是荷的清香。
“明年荷花再開的時候,我叫下人做一艘小船,咱們倆去荷葉深處吃一頓飯,肯定比在這岸邊吃有意思。”孫靜客興緻勃勃地道。
“你倒是挺會享受。”江扶月失笑。
孫靜客舒了口氣:“人生在世,不想着享受還幹什麽?再說了,咱們又不是天天這麽吃。”
有些事情,做一次兩次那是新鮮,做得多了可就膩味了。
孫靜客顯然很清楚這一點。
江扶月也點點頭:“也好,我還沒試過在湖上吃飯呢。”
隻希望到時候不要掉下去。
這一桌荷花宴做得實在不錯,二人邊吃邊聊,時不時轉頭看看風景,時光無比惬意。
湖邊涼快,孫靜客叫下人撤了飯桌,換了茶水上來。
“剛得的黃金桂,一會兒你帶走幾包回家慢慢喝。”孫靜客一邊說着,一邊端起茶盞,卻又不喝,将茶盞抵在唇邊,品味着那股夏日中難得的桂花香。
“我若是再多來幾趟,隻怕你要把這國公府都搬空了給我。”江扶月感歎道。
上次孫靜客給她的補品還沒怎麽吃呢,這回又得了幾包茶。
孫靜客也失笑:“得了吧,小時候我去找你玩,你不也老是給我帶東西嗎,我那時候也沒還過你呀!
咱們倆之間,就别算那麽多了,反正也算不清楚的。”
說起來也是十幾年的交情了,哪裏是這些俗物能衡量的。
江扶月一聽,似乎也是這麽個道理,于是點點頭:“也好,那我就不跟你掰扯了。
一會兒我得去一趟牙行,等晚些時候,我叫人把那幾個丫鬟的銀子給你送來。”
“去牙行?”孫靜客眨眨眼,“去那做什麽?那地方亂得很呀!”
她們這些勳爵人家要挑下人,一般都是給牙行傳個話,牙行自然會叫人牙子帶着挑好的人上門,哪有親自過去的?
“你突然給我塞了這麽多人,我想把她們帶回去,也總得有個名頭吧,”江扶月道。
她要是直接帶這麽一群人回去,被老夫人看見了肯定是要被盤問一番,她總不能說自己是爲了防安遠侯才這麽做的。
與其到時候被抓着盤問,還不如一開始就把她的嘴堵上。
“正好,早些時候,我那婆母說她院子裏人手不夠了,我從牙行裏領一些回去就是了。”
孫靜客幽幽地歎了口氣:“真夠麻煩的!”
江扶月但笑不語。
麻煩的日子,就快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