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姨…”懷孕的女人總是感性的,她激動的眼角噙滿了淚水。
姚景琛似笑非笑的扶住了她,“你這淚眼汪汪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在家裏受了欺負。”
兩人看起來感情不錯。
楊倩倩抹了抹眼淚,“我這不是高興嗎?”她嫁的遠,好久都沒見到父母了,當然開心。
“親家您别見怪,這孩子做事風風火火的,想必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王姨媽嗔怪的看了一眼女兒,“好歹也是做母親的人了,怎麽就沒學的穩重些。”
說是責怪,實則眼神中滿是憐愛。
姚夫人也笑着道,“我還覺得我這幾個孩子太冷清了,府裏有倩倩在反而熱鬧些。”
随後衆人視線落到了王氏和孟青檸的身上,“倩倩,你姨媽他們也是第一次來咱們家做客,可要好好招待。”
“伯母好。”孟青檸帶着幾個孩子同姚夫人問好。
“好好好,我聽說你們新開的酒樓生意非常好?”她一直很好奇,卻又不喜人多的地方。
“我知你喜歡清淨,今天特意将煮火鍋的東西都帶過來了,等會讓他們煮給你吃。”
姚夫人這才看見他們竟大大小小拉了一車的東西,嘴裏直道,“破費了。”
“娘,您今天可算有口福了,這風滿樓火鍋店,現在排隊都不一定吃得到。”說話的是姚家二兒媳,她看似在誇獎,可眼神中帶着若有若無的鄙夷。
她出身縣城,自然瞧不上農村出來的楊倩倩,又怎麽可能瞧得上做生意的楊家人。
所謂士農工商。
商人的地位在最底層,說着又将視線落到了孟青檸的身上,“這就是你那喜歡抛頭露面的弟媳吧?”
“要我說女子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雖說你沒了丈夫,可也不應該在外面抛頭露面,這不是給家裏抹黑嗎?”
他們剛走到客廳,整個房間安靜了下來。
姚夫人也是沉着一張臉。
姚景琛瞪了她一眼道,“弟媳要是沒什麽事,還是回自己房間吧!”
這倒讓對方有些不服氣,“大哥,這是什麽意思,我好心幫你們招待客人,怎麽反而招待出錯來了?”
“更何況我又沒有說錯。”
孟青檸覺得這弟媳無論情商還是智商都有些感人,不過她是來做客的,既然已經有人替自己出頭了,便不會再多言。
楊倩倩氣的鐵青着一張臉,“先不說你說的對與否,青檸是我家的人,我姨媽姨夫都從來沒限制過她,何時輪得到你多嘴?”
“她生意做的這麽好,世間男子有幾個能比得上她,怎麽就是給家裏抹黑了?”
她的嘴皮子完全随了王姨媽,一點虧也不吃。
說的梁瑾慧啞口無言,還想說什麽卻被姚夫人攔住,“對啊,世間本就對女子限制諸多,你自己身爲女子,又何必将枷鎖強加到其他女子身上。”
說完便讓她回房間去。
自己婆母都下了逐客令,她也沒了再待下去的理由,瞪了一眼楊倩倩後離開了。
“我替她給大家道歉,說話總是口無遮攔的,希望親家不要介意。”
王姨媽其實剛才險些沒忍住,幸好姚夫人明事理,要不然她都想好甩臉走人了。
“伯母不必介懷,說我兩句,又不能少塊肉。”孟青檸不以爲意的道。
其實這些話她早就聽過了,甚至更難聽的都聽過,又怎麽可能介意。
吃完飯,大家來到了楊倩倩的房間,楊倩倩胃口大開,整個人胖了一圈,她幾乎一直在吃。
孟青檸卻皺起了眉,“大姐,可問過大夫了,什麽時候臨盆?”
“大夫說還要兩個月。”楊倩妮又給嘴裏塞了一塊小酥肉。
“兩個月?”孟青檸呢喃道,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大家都瞧出了不對勁,王姨媽知道孟青檸近日跟着周大夫學了不少東西,趕緊問,“可是有什麽問題。”
“太大了。”她歎了一口氣,“大姐還有兩個月才臨盆,可是肚子太大了,這樣生産起來會很吃力。”
楊倩倩的肚子,比尋常孕婦大了一圈,明顯是孕期吃的太多,又沒怎麽運動造成的。
“那怎麽辦?”王姨媽驚得臉色一白。
楊倩倩手中的酥肉掉在了地上。
“我看着倩倩肚子确實比其他産婦要大一些。”王氏也皺着眉。
生産過的人都知道,這樣産婦會很吃力。
這也是孟青檸擔心的原因,胎大會難産,要是在現代有剖腹産,會減少許多風險,可這裏沒有剖腹産的條件,一旦難産可能會要命。
“還來得及。”孟青檸當即道,“大姐,從現在起你要管住嘴,每日餐食必須控制,還得多動一動。”
“可這樣會不會對孩子有影響?”楊倩倩第一次做母親,什麽都不懂,以爲自己多吃點,孩子就能長好。
孟青檸搖了搖頭,“你放心吧,你每天吃的東西,足夠讓他成長的很好。”
楊倩倩這才放心了許多,轉念又想到了什麽道,“可大夫說我是第一胎且胎相不穩,需要卧床休息,盡量不要多走動。”
這句話讓孟青檸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個電視劇,眉眼間多了幾分戾氣,“誰給你請的大夫?”
大家看她突然變了臉,有些慌了神,楊倩倩也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是…是老二媳婦找的,婆婆平日裏都在佛堂,我又有了身子,家裏的大小事務都是由她負責的。”
“呵…”孟青檸冷笑一聲,轉身對姚景琛道,“姐夫可否麻煩你一件事情?”
她說了幾句,姚景琛便面色沉重的出了門,很快他便帶來了一位郎中。
“許郎中,您快幫我娘子瞧瞧。”
郎中坐了下來,見房中人這麽多,有些不明所以,等他視線落到楊倩倩身上後,不由眉頭緊鎖,“你這胎有些難…”
這話讓衆人心提到了嗓子眼,王姨媽更是雙腿發軟,這要是出個什麽事,她還怎麽活?
“可是有什麽問題?”孟青檸問。
許郎中臉上帶着惱怒,“孕婦切忌暴飲暴食,尤其是你這樣的一定要多走動,你倒好,兩樣都反着來,照這樣下去極有可能造成胎大難産!”
楊倩倩徹底僵住,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前後兩個郎中口徑不一,在場的人又怎麽可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天殺的,她怎麽可以這樣對你?”王姨媽說着就要去拼命,王氏趕緊将人攔了下來。
姚景琛更是面如死灰。
等許郎中診完之後,孟青檸繼續問,“大夫,如今可還有什麽辦法,讓我姐姐生産的時候順利些?”
“唉。”許郎中歎了一口氣,“記住一定要控制飲食,起碼要減掉一半的餐食,不過這餐食也要慢慢的往下減,不能一下子就減掉,還要多出去走動。”
“可是我們之前瞧的郎中說,我姐胎相不穩,需要卧床休息。”
“胡說八道。”許郎中氣的吹胡子瞪眼睛,“從脈象來看胎兒穩健有力,何來胎相不穩?”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直直劈在了衆人身上。
姚景琛更是身形一晃。
要說剛才孟青檸說的時候,他們還有所懷疑,這會已經得到了答案。
“謝謝大夫。”孟青檸一一應下,便讓姚景琛送許郎中出去。
等郎中走了,楊倩倩和王姨媽抱頭痛哭,楊倩妮更是驚出一身冷汗,一姑娘俨然被這一幕吓到了。
“她這是想害死你和孩子!”王姨媽心情久久不能平複,蹭的一下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狠狠地盯着姚景琛,“你就是這樣照顧她的?”
姚景琛腦袋嗡嗡作響,面對嶽母的詢問,隻是一言不發,他怎麽也沒想到,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這麽久,她竟能狠毒到這個地步?
今天要不是嶽母他們突然上門,他們豈不是永遠也發現不了…心底頓時生出一股後怕。
“你說她究竟圖什麽?”王氏臉上滿是憤恨,不解的問。
就算妯娌間偶有不和,斷不能害人性命,這件事情已經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我知道!”楊倩倩逐漸從震驚中反應了過來,“我倆幾乎同時進門,她處處想壓我一頭,可我先有了身孕,剛開始她對我隻是冷嘲熱諷,我也隻當她心裏不舒服,便沒介意,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
說到一半,剛平複好的心情,又變得激動起來。
“姐夫,你能找到替大姐診治過的那位郎中嗎?”
一家人亂成一團,唯有孟青檸異常冷靜。
這樣的人就是一條毒蛇,她這次沒害到楊倩倩,還會有下次,必須撕破她的真面目,才能以絕後患。
“能!”姚景琛眼神堅定的道。
他們前後幾次都是那人診治的,自然印象深刻。
“帶幾個人,将他綁回來,如果他真存了害人的心,立刻送官!”
“對!”王姨媽也逐漸清醒了過來,“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萬一她再對倩倩下手怎麽辦?”
姚景琛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按照孟青檸的意思帶人出了門,姚夫人見自己兒子風風火火的,差人來問怎麽回事。
孟青檸卻将姚夫人請了過來,畢恭畢敬的道,“我大姐說她房裏丢了東西,懷疑家裏出了賊,這賊一日不除,便家宅不甯,能否麻煩伯母讓人将大門鎖上,防止那個賊逃跑。”
姚夫人面露不悅,姚家就算出了賊,那也是家事,怎麽都輪不到孟青檸發号施令。
可看楊倩倩臉色煞白,便明白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行,不過我們家怎麽說也有十幾口人,怎麽确定誰是賊呢?”
“這個您放心,等我姐夫回來,就會知道是誰了。”
另外一邊的梁瑾慧聽聞這邊請了郎中,一開始還以爲楊倩倩出了什麽事,但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想着不會是自己做的事情露餡了吧。
便讓自己的貼身丫鬟去打聽。
梁家家境要比姚家好一些,所以她嫁過來的時候,帶了兩個丫鬟。
丫鬟将大少爺去找董大夫的事情告訴了她,她頓時大驚失色。
心道,這可怎麽辦?
她以爲楊倩倩頭腦簡單,姚景琛不懂這些,怎麽都不可能發現,可今天怎麽突然露餡了呢?
“小翠,收拾東西,我們先回家。”
說完兩人急忙收拾東西,可來到門口一看,大門竟被鎖上了,一問是姚夫人吩咐的,吓得癱軟到了地上。
難道婆母已經知道了?
“小姐,你别擔心,那董郎中收了我們的錢,不一定會供出我們,而且就算他們知道了也沒證據,不會把我們怎麽樣的。”小翠安慰道。
梁瑾慧轉念一想也是,隻要自己咬死不承認,他們又能怎麽樣?
盯着大門,突然有了主意,對着小翠交代了幾句,便有恃無恐的回了房間。
很快姚景琛就将姓董的郎中帶了回來,順便将所有人喊到了院子裏。
姚夫人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是說抓賊嗎?
怎麽搞出這麽大動靜來?
看見姚景琛将董郎中綁了起來,怕他得罪人趕緊道,“琛兒,這董大夫又不是咱們府中的人,東西怎麽可能是他偷的,你趕緊将他放了!”
姚景琛冷冷的盯着董郎中,一字一句道,“娘,你不知道,這人心術不正,差點害死你的兒媳和孫子!”
接着他将許大夫說的話全部告訴了姚夫人,姚夫人聽完差點摔倒在地,她隻是一個普通婦人,那裏見過這些?
一聽差點沒了兒媳和孫子,心裏咯噔一下,咬牙切齒的問董郎中,“我兒說的可是真的?”
董大夫剛想說話,梁瑾慧就沖了出來,“娘,孕婦脈象變化極快,興許是董大夫診錯了。”
孟青檸卻嘴角微揚,嗤笑道,“我聽說董郎中一共替我大姐診了三次脈,難道次次都診錯了?”
梁瑾慧面色一僵,很快又恢複了正常,“萬一以前嫂子的脈象就是那樣呢?”
“你與這董掌櫃非親非故的替他狡辯什麽,究竟是粗心大意,還是謀财害命,交給官府後,自有定論!”
“官府?”
梁瑾慧和董郎中臉色皆是一白。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姚家竟直接想将人送到官府,董郎中本以爲隻是逼問幾句,他已經做了抵死不認得打算,可是到了官府,一切就不一樣了。
梁瑾慧則覺得到了官府,自己的所作所爲不就敗露了?
一時心急如焚。
“對,送官府!”姚夫人暫時還不知道自己小兒媳參與了這件事情,直接讓姚景琛将人送官。
敢害自己的大孫子,自己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不行!”梁瑾慧急不可耐的出聲,話說完才發覺了不對勁,所有人死死的盯着她,狡辯道,“這終歸是咱們得家事,傳出去對大嫂名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