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忍不住給她碗裏多夾了幾塊肉。
“瞧你瘦的。”她眼底滿是心疼。
現在陸祈雅的樣子,讓她想到了過去的陸祈楠。
王姨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恨陸家那些人,可不會因此牽連陸祈雅,也給她碗裏夾了幾筷子菜。
從未受到過如此待遇的陸祈雅,有些惶恐,不知不覺間紅了眼眶。
她習慣看别人眼色行事,可面對真心實意的關懷,還是放下了防備。
天還未亮,他們就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陸政廷穿上衣服去開門,打開門的瞬間,就看見老太太帶着一行人氣勢洶洶的望着他們。
如今的老太太不僅恨極了孟青檸,也連帶着恨上了二兒子一家。
認爲他們害的自己小兒子吃了牢飯。
還有二房明明有錢,卻不拿出來救自己的弟弟,簡直罪該萬死。
她一把将陸政廷推開,在院子裏大喊大叫道,“你個死丫頭,趕緊給我滾出來,要不然你别想再回去。”
“娘,祈雅還隻是個孩子,您…”陸政廷想說什麽,卻被老太太狠狠地剜了一眼。
“别喊我娘,我沒你這樣六親不認的兒子。”
陸政修也是第一次上門,看着寬敞的院子,以及家裏的擺設,嫉妒的雙眼猩紅。
他想過二房日子好過,卻沒想到會這般好。
這家中的擺設,都是全新的,看起來價值不菲。
語氣酸溜溜的嘲諷道,“這有錢了就是不一樣,如今就連自己爹娘都不認了,白眼狼。”
面對習以爲常的指責,陸政廷隻是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是我六親不認,還是你心懷不軌?”
“連自己親侄女都能被你們賣掉,你好意思說我六親不認?”
衆人愣住。
這還是那個沉默寡言的陸家老二嗎?
就連老太太都不可置信的望着陸政廷,覺得眼前的陸政廷異常陌生。
“你已經和我們斷絕關系了,陸家的事情自然和你沒關系,别多管閑事!”陸政修警告道。
陸政廷原本聽到這些話,可能會難過,如今隻覺得可笑,口口聲聲說沒有關系的是他們,上趕着算計人的也是他們。
“我看你們還沒從上次的事情中得到教訓!”
說到上次的事情,老宅的人臉色一變,從牢房出來後,陸政安的身體就徹底垮了,嘴裏還時不時的在胡言亂語。
可見是真的被吓到了。
老太太深深的看了一眼陸政廷,她今天來當然不僅是爲了帶走陸祈雅那麽簡單,面對脫離掌控的二兒子,再看了一眼嶄新的房間和店鋪,她不由心焦。
這一切本應該屬于他們!
“老二,别說那麽多廢話,你别忘了孟青檸那個死丫頭也是我們用兩袋口糧換回來的,陸祈雅是我們的孩子,我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娘!”陸政廷愣了愣,痛心疾首道,“您可是這孩子的親奶奶!”
他不懂娘那麽疼愛老三,也可以愛屋及烏的疼愛陸祈烨,爲什麽就不能心疼一下這個孩子。
“她可是政安的親閨女!”
可是他說什麽都沒用,老太太已經打定了主意。
“就是因爲她是政安的親閨女,所以更得認命,那王家能拿出二十兩娶她,是她的福分,這丫頭不感恩戴德就算了,還想着逃跑,我看就是你們教唆的吧?”
“你就是見不得日子好過點。”
“可那王老爺都能當她爹了,他的夫人經常被他打的遍體鱗傷,您這不是把祈雅往火坑裏推嗎?”
老太太不爲所動,“年齡大點怎麽了,那王家有的是錢,她嫁過去吃香的喝辣的,到時候隻會感激我們!”
“三十兩!”
孟青檸穿戴整齊,出現在衆人面前,給出一個數字。
老太太死死的盯着她,恨不得将她盯出一個洞來。
“你什麽意思?”
“你們不是要賣陸祈雅嗎?”孟青檸面色平靜,不急不躁的道,“我出三十兩,比那王家多出十兩,你們将陸祈雅賣給我。”
雖然他們的确幹的是賣兒鬻女的事情,但面上卻不會承認,要不然老太太怎麽一直在說陸祈雅是嫁過去。
如今被孟青檸這樣直白的說出來,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那陸祈雅是我家女兒,我想讓她嫁誰,她就得嫁誰,哪來的買賣一說!”老太太面色陰沉的盯着孟青檸。
孟青檸知道和這種人多說無益,也不糾結這些,唇角勾勒出一抹冷笑,“究竟賣還是不賣?”
一時間老太太他們面面相觑,似乎在猶豫。
王家給出二十兩,他們已經覺得是個天文數字了,可沒想到孟青檸一開口就是三十兩。
可他們沒有絲毫的開心。
因爲他們第一次驚覺二房比他們想象的更有錢。
老太太和陸政修對視了一眼,仿佛打定了主意,可他們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孟青檸打斷。
她豈能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想從自己這裏拿走更多,那是不可能的,三十兩已經是她的底線。
“三十兩,多一分都免談。”她悠然的走到一側的石凳前,坐了下來,唇角微動,淡淡的聲音傳開,卻讓人心驚,“那王家與我們有些生意往來,你說我要是知會他們一聲,他們會不會賣我一個面子,将這門親事作罷?”
聞言衆人的眸子朝她齊齊望了過去,他們早就聽說孟青檸生意做的很大,和縣城諸多酒樓都有往來。
根本不會懷疑她的話。
一時心驚膽戰,生怕這到手的錢又沒有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陸政修臉色驚變,氣的咬牙切齒,“我們好歹也是你的長輩…”
孟青檸擡起頭,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他的聲音頓時卡住,如同有人一下子掐住了他的咽喉,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陸政修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二房真的變了。
令如今的他們望塵莫及,沒法拿捏。
“如果不同意,那我隻能送客。”說着就要起身離開。
一旁跟來的大伯母顯得有些着急,“娘,這丫頭說的可能是真的,再這樣下去,咱們一分錢也得不到了,那些讨債的人還在家裏等着。”
老太太氣極,但也無可奈何,她也察覺出了二房的變化,清楚孟青檸的性格說得出就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