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到賬以後,會計借故請了幾天假,把五百多萬分多次在多家銀行網點提了出來,還故布了個疑陣,讓人以爲他往東跑了,沒想到人家最後一筆款是在東邊那個省省會取的,結果實際上是取完最後一筆錢後又殺了回來。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想的。
不過也确實讓警方和喬木派的人白忙活了近兩個月。
這件事兒實際上也怪那個供應商。
這家供應商爲了少交稅,每次結賬的時候提供的賬号戶名都不一樣,有時還是讓轉到私人賬戶裏去。
這次給提供的就是一個私人賬戶,要不然那個會計也不可能說改就改,出納核對的時候也不可能沒看出來。
現在銀行對于對公賬戶的資金往私人賬戶裏轉,管控的還沒有那麽嚴,等以後人行和稅務總局聯合發文嚴格控制這種情況,再想這樣轉,尤其是大額資金,可能性就不大了。
剛走到小樓前,喬木忽然停下了腳步。
“勇子,怎麽找到人的?”
“是建軍手底下一個兄弟,叫……”
“叫曹烨”見丁勇打磕絆,董建軍急忙接過話說到。
“在外邊混的時候,人家嫌叫他名字跟叫爺一樣,就都叫他曹火華,後來混的有點名堂了,就又都叫他火哥,他一直在北郊那邊,也進去過,當年進去還是因爲跟小黑打架,把小黑一個弟兄給打重了,被判了幾年,沒想到等他出來的時候仇人已經都被打靶了。阿火現在就在北郊項目部幫着照看。
今天他看到林煥,就是那個會計,也是運氣,阿火今天中午跑橋梓口那邊打牌去了,他打牌那個房間,跟林煥租住的那間屋子,剛好是窗戶對窗戶,中間就隔了條小路。
當時是下午三點多,阿火就面對窗戶坐着呢,無意間看到對面窗台上趴了一個人正往外瞅,他越看那個人越像北郊項目部跑了的林煥,就急忙給我打電話。
我帶着人過去後,因爲是白天,那邊離市局又近,一直沒敢動手,就在外邊守着,隻是找房東的朋友過去給打了個招呼,等到剛才十點多那會兒,看着差不多了,我們才上去。
林煥這小子跟他馬子都在,他倒也光棍,看到我們後沒敢反抗,那女的想叫,他還伸手把嘴給捂住,十分配合的跟着我們過來了。”
“錢找到沒?”
“他租住的房子裏隻發現了一百來萬,剩下的四百萬他說他藏到了一個隻有他知道的地方,并且要求見到您再說。”
想也不可能就那樣帶在身邊,一張一百元重一點一五克,這還是新錢的重量,舊錢隻會更重,五百多萬要五六十公斤,一百多斤重呢,沒點勁的人,提都未必能提起來,更别說提着走路了。
喬木點了點頭,擡腿往一樓房間裏走去。
“喬總……”
屋裏站着兩個人,看到喬木進來,紛紛叫到,其中一個還趕緊把裏屋門給推開了,林煥跟他那個女人就在裏邊。
裏屋除了被控制在椅子上的林煥和他的女人之外,還有三人,其中兩個分别站在椅子後邊,另外一個就是那位火哥了。
喬木進來後,沒看那兩個被控制在椅子上的男女,而是看着火哥問道:“建軍,他就是阿火是吧?”
“是的喬總,他就是阿火,阿火,來見見總公司的喬總。”
“喬總您好!”
火哥進秦嶺建工已經六年了,四位老總他都遠遠的看見過,但還從來沒能說上過話,今天見到喬木,那叫一個激動。
“幹的不錯!”喬木點點頭,擡手拍了下火哥的胳膊。
這一拍,火哥感覺自己骨頭都輕了幾兩,活了三十多年了,他什麽時候跟這種大人物說過話。
“謝謝喬總誇獎。”
“建軍,明天你從娛樂公司的賬上支十萬塊錢給阿火,算是額外的獎勵。”
“是”
“謝謝喬總,謝謝勇哥,謝謝董哥。”
在建築行業幹了這麽多年,喬木沒少跟這些閑人打交道,十分清楚這些人圖的是什麽,所以對這些人的獎勵,他從來不會含胡。
對公司那些中層,包括像董建軍,偶爾他會給畫個大餅,或者僅僅隻是口頭表揚一番就行,但對于像郭老六,像阿火這種人,一直都是現金獎勵,一步到位。
十萬塊錢!
火哥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臉色漲的通紅。
他覺得自己混了這麽些年,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兒就是答應了那年郭老六的招攬,進到秦嶺建工,幫着照看場子。
基礎工資、手機、住房、配車,現在是樣樣齊全。
對公司有額外的貢獻還會有現金獎金,就像這次抓到林煥。
終于不用像以前那樣,每天爲了掙點錢,還要擔驚受怕,看到警察上門就如喪考妣。
這幾年他是天天都能睡安穩覺,不但能睡安穩覺,還連媳婦兒帶娃都有了。
出來混圖啥呢,不就是圖點錢,過上好日子麽。
現在再回想以前過的那日子,他自己都覺得丢臉。
沒管火哥在那想什麽,喬木将目光落在了那個弄走公司錢的林煥身上。
“勇子,他叫什麽來着?”
“林煥”
公司的人實在是太多,同時在建的項目有二三十個,他能記住項目負責人都不錯了,再下邊的人,除非是從他身邊出去的,否則根本就記不住。
“林煥,你不是說想見我麽,我現在來了,說說吧,剩下的錢藏哪兒了?”
坐在椅子上的林煥有些艱難的咽了口唾沫,神情緊張的開口說道:“喬……喬總,您把我交給警察,我……我自會告訴警察剩下的錢在哪裏。”
“你說什麽?”
喬木皺着眉頭往前走了幾步,走到林煥身前不到一米處站定,彎着腰問道。
“我說您把我……”
沒等他把話說完呢,喬木一個正蹬腿就踹了出去,正好踹在林煥的胸口。
這一腳踹的林煥感覺自己像是正面被行駛中的汽車給撞到了一樣,胸口一悶就朝後飛去,連人帶椅子被踹出去了足足有四五米遠。
屋裏的除了丁勇之外,其他幾個包括董建軍看得都是目瞪口呆,好家夥,他們這位老總這麽厲害的嗎?
喬木他們幾個别看都奔五的人了,但這些年的鍛煉一直都沒停,再加上有李唐給親自調理身體,身體素質都非常好,他經常都感覺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比當兵那會兒還好。
這邊人剛被踹飛,站在一旁的那個就上前把躺在地上猛烈咳嗽的林煥又給提溜了起來。
“瑪德,勞資在大西南扛槍打那幫猴子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和尿泥玩呢,跟我談條件,你真以爲我稀罕那幾百萬啊。”
說完,喬木又扭頭看向那個女人。
那女的一看喬木看過來了,直接就咕咚一下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喬總,喬總我真不知道他把錢藏哪兒了,我真不知道啊。”
開玩笑,一個一百四五十斤重的大男人都被一腳踹了四五米遠,這女人覺得,那一腳如果落在她身上,可能就要當場嗝屁了,吓都吓死她。
沒搭理這個女人,喬木隻是看了看她,轉身就走出了裏屋。
見狀,丁勇和董建軍急忙跟了出去,臨出門前董建軍回頭說道:“阿火,把人先看好。”
“我知道了董哥。”
直接走到小樓外,喬木才停下腳步,接過丁勇遞過來的煙,點上後想了想才說道:“建軍,等我走了後就給分局打電話,讓他們過來把人接走。”
“我知道了喬總。”
幾百萬而已,還不值得他做出格的動作,他今天之所以過來,就是想看看這第一個弄走他錢的人,到底長什麽樣而已。
……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商家開始宣傳起了聖誕節,聖誕節的前一天晚上平安夜,年輕人更是都湧上街頭。
十二月二十四号剛好是個星期天,下午,杜成棟招呼着五家人坐一起吃了頓涮羊肉,邊吃邊聊,等吃完飯都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唉,木頭……”
“嗯?怎麽了?”
李唐轉頭看了眼走在後邊,距離他們還有幾步的女人和孩子們,回過頭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麽都奔五的人了,還動手打人呢?”
“打人?”
他此言一出,田軍、馬平安他們四個都驚訝了,沒聽說過啊。
喬木也愣了,琢磨了半天才疑惑的問道:“老三,你聽誰說我打人了,這不栽贓麽,我咋不知道還有這事兒呢。”
“裝是吧,跟我現在都開始裝了是吧。”
“不是,老三你把話講清楚,我真不記得我打人啊,咱就說,我就算真要打人,那也輪不到我動手啊。”
這到真沒瞎說,公司養了那麽多保安,閑人,真有需要動手的時候,有的是人願意替他出手。
田軍他們四個也都點了點頭,紛紛說道:“就是啊老三,你說的是什麽時候的事兒啦?”
“老三,我記得這段時間木頭應該沒動過手。”
“是你們合起夥來騙我呢,還是說省城的周慶業蒙我呢?”
幾個人的反應如此一緻,弄得李唐也不敢肯定了。
周慶業是省城現任主管政法系統的主任兼市局局長,聽到是他說的,田軍他們四個立馬就閉上嘴,一起扭頭看向喬木。
如果是他說的,還能直接說到李唐跟前,那這件事情應該是真的。
這下輪到喬木發懵了,邊走邊想了一會兒,才有些遲疑的說道:“不會……不會是十月底那件事兒吧?可這都過去倆月了啊。”
他一說十月底,那四個就知道說的是什麽事情了。
走在李唐身邊的馬平安開口解釋道:“是這樣的老三,如果說是十月份那件事兒,那木頭确實動手了,不過也就隻是踹了一腳,然後就把人讓分局的幹警帶走了。”
“踹了一腳?”李唐直接就樂了。
“踹了一腳就把人踹的在病床上躺了半個來月,住院費都花了好幾千,弄得人家分局都不知道該不該抓你,得虧是被打的那個人可能不懂吧,也沒追究,完了你又把醫藥費全掏了,要不然你這家夥現在就在看守所裏蹲着,等待受審吧。”
“誰知道那家夥怎麽那麽不經打,我真的就隻踹了一腳。”
喬木的聲音有點大了,被後邊不遠處的幾個女人聽到了些話音,這怎麽好好的還踹上了,不行,得問個清楚。
一通解釋過後,幾個女人和李唐這才明白了究竟是怎麽回事。
自己男人動手打人,還打的那麽重,差點把自己都給搭進去,這也就是在大街上呢,要不然彭曉潔都想給這個不靠譜的家夥來幾腳了。
她是不能動手,但有個人可以,她轉身從陳亞麗懷中将小女兒接過來,指着喬木教唆道:“瑤瑤,撓他。”
才三歲的小瑤瑤是個小人精,她才不願意介入你們大人之間的事情呢,被媽媽抱過去後,轉着頭來回瞅,看到李唐後,立馬就伸出雙手。
“三爸爸抱。”
“好,三爸爸抱,要撓讓她自己撓去,是不是?”
“嗯,媽媽自己撓去。”
看着已經被李唐接過去的女兒,彭曉潔裝着可憐兮兮的說道:“瑤瑤你都不幫媽媽,媽媽哭啊。”
小丫頭才不吃你這一套呢,轉過身子将小腦袋擔在了李唐的肩膀上,擡起一隻胳膊還摟住了幹爸的脖子。
“呦呵,我們瑤瑤困了啊這是。”
李唐笑着輕輕拍了拍小丫頭的後背。
該困了,才三歲大的孩子,今天從早上九點多起來後,一天光跟着幾個哥哥瘋玩了,到現在都沒睡。
孩子困了,大人也就沒再繼續逗,又開始了分邊走,五個男人加一個馬上就睡着的小丫頭走前邊,六個男孩走中間,五個女人走後邊。
“錢要回來了沒?”
李唐就着剛才那個話題問了下去。
“要回來了,那家夥光顧着躲了,也沒花出去多少,總共就花了兩三萬。”
“他爲什麽都跑那麽遠去取錢了,最後還非要再跑回來?”
“嗐,那家夥聯系一個熟人不知道從哪兒給買了輛車,就是被抓的那兩天就能送到,他是準備開上車,再帶着那個女的跑路呢。”
“他把錢藏哪兒了?”
“這小子經常跟銀行打交道,對銀行的那些業務門清,他把剩下那四百多萬,全部存到了西郊的一家農行,然後把銀行卡給剪的扔了。
他不是還帶着一百來萬現金麽,這些錢足夠兩個人換個城市生活很長一段時間了,他就是打算躲上一兩年,等風頭過去了,再偷偷回來去那家銀行重新挂失補辦一張卡。
這家夥存錢用的那張身份證都是買來的,别說,那身份證上的照片,看着跟他還真像,他如果不是非要等那輛車,而是直接跑了的話,還真不一定能抓住。”
是啊,跑了以後換個身份生活,在這個沒有天網,沒有幹什麽都需要實名的年代,想抓住确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李唐就清楚的記得,上一世他有一個同學在銀行工作,後來升職到了秦山當行長。
他們行下屬一家營業網點,在九六年的時候,這家網點的主任采用不入賬的方式,轉移了十幾萬的儲蓄存款後人跑了,這一跑就是十幾年。
直到二零一幾年的時候,之前的辦案民警在家裏看電視時,無意中看到其他省衛視台播放新聞,那個省在一個廣場組織什麽群衆募捐活動,電視中放着的是募捐現場,當時有個人正在主席台上捐贈,被攝像機錄進去了。
辦案民警怎麽看都覺得這人像是當年跑了的那個網點主任,第二天就跟領導彙報了下。
領導跟那邊當地警方一聯系,通過那邊警方拿到了電視台的原始視頻資料,再找那個主任以前的同事過來仔細辨認了一下,基本可以斷定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然後秦山警方派人過去,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将這個人給抓住了。
這人也光棍,一聽來抓他的民警的說話口音,也沒狡辯什麽,直接就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最後這家夥被判了八年。
華夏的面積幅員遼闊,人口衆多,如果沒有高科技設備的輔助,有時候想抓住一個人,真的不容易。
當然啦,等科技越來越發達,警方能使用的手段越來越多的時候,想跑可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了。
等到一幾年以後,時常都可以看到新聞說哪裏又抓住了一名潛藏十幾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嫌犯,這些都是依賴先進的科技手段。
我們腳底下的這片土地,以後隻會越來越安全,雖然依然會有一些惡性事件發生,但一座幾十上百萬,甚至上千萬人口的城市,治安狀況就是再好,也免不了會出現幾個頭腦發熱,或者本身就是殘渣的人,做出一些人神共憤的事情。
……
等李唐他們一家三口走到所住的大院門口時,時間都已經快十點了。
玩了一天的小三月也早就在爸爸的背上呼哈大睡起來。
看到大院門口路邊停着的車,李唐有些詫異的看了眼龐虎。
那輛車龐虎也看到了,急忙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看:“沒有未接來電啊。”
停在路邊那輛車是秦藥負責外聯事務的副總段萬軍的。
他能到這裏來,肯定是找李唐彙報工作呢,而且是柳小強處理不了的,那就隻會是跟産品相關。
可他怎麽沒打電話,就跑到這裏幹等呢?
坐在車裏的段萬軍也看到李唐一行人了,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主任,我剛才看到您跟幾個朋友在路邊散步,就沒打電話,想着您應該就回來了,索性提前過來等着,我也是剛到這裏一會兒。”
“有事?”
“我剛才八點鍾的時候,接到了老美johnson總裁雷諾茲打來的電話。”
“到家裏說吧。”
“我不進去了主任,天不早了。”
許是聽到有陌生的聲音跟爸爸說話,小三月醒了過來,非常懂事的下到地上。
“段叔叔好!”
“你也好三月。”
“段總,到家裏坐會兒吧。”
“我不坐了宋教授,就幾句話,我在這裏跟主任一說就行。”
“那行吧,那你們聊,我跟孩子先進去了。”
“宋教授您慢走,三月再見。”
“再見段叔叔。”
等宋小慧帶着孩子先回去了,龐虎跟其他人散開後,段萬軍從口袋裏掏出煙給李唐遞了一根。
“我抽不慣這個,你自己來,我抽我的。”
段萬軍發的煙是精品白沙,十塊錢一包,李唐不太喜歡那個味,拿出自己的煙點了一根。
“是這樣的主任,雷諾茲剛才給我打電話,是問咱們公司能不能研發出嬰幼兒專用的提高身體素質的藥,或者說是能添加進奶粉、輔食内的輔料。”
嬰幼兒可以使用的藥,或者嬰幼兒食品級的添加劑?
李唐皺了皺眉頭,十分果斷的搖搖頭說道:“你可以回複他,沒有,咱們公司也沒打算介入到嬰幼兒食品行業裏。”
對嬰幼兒使用的藥,他一直都是慎之又慎,在沒見到孩子的情況下,從來不會摸黑開藥,給附院以及關和堂的所有大夫也都是這樣叮囑的。
現在被段萬軍這樣一說,他腦子裏又想到了嬰幼兒食品上。
那麽小的孩子能吃啥,一歲以内要麽母乳要麽奶粉,最多半歲後增加一點輔食,兩歲以後吃飯可以跟随父母,可以吃米飯、面條、饅頭這些,但也要注意好消化,避免積食,還要注意搭配果蔬肉蛋奶魚蝦等營養均衡。
奶,奶粉……
他要安排研究所的化驗員開始批量檢驗了。
“還有什麽事兒?”
如果僅僅是這件事情,他相信段萬軍不會大晚上的跑過來。
“确實還有一件事情,這件事兒是我在老美一個朋友說給我的,目前隻是傳聞,真假還無從得知,也沒見媒體報道。”
“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