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生的《北流活活》被選入盧浮宮當代藝術展,作爲華夏區的代表,将會在年後與其他國家攝影師的作品進行爲期一周的展覽。
這則消息無疑是非常激動人心的,畢竟盧浮宮作爲四大博物館之首,全世界人民都知道。
能代表華夏參展,這對于陳平生的形象是很大的提升。
莎赫也在他落地後就給他打來了電話,這件事情也有她的功勞,算是她一直在推動的事情。
“謝謝,莎赫。”陳平生和她道了謝。
不過莎赫笑着道:“不用謝,陳,展覽的時候,你在現場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放心,莎赫,當然沒問題。”陳平生沒有遲疑,他目前沒有什麽新的創作,所以可以滿世界亂竄。
既然作品進入了盧浮宮,那自己當然要去站台,接受一下采訪。
“好,那就這麽定了,到時候見。”
“到時候見。”
陳平生挂斷電話,之後和黃蓼在機場分道揚镳,他會直接回到家裏,度過新的一年。
黃蓼也同樣。
所以當飛機進入都東北地界,陳平生向下俯瞰整片大地時,覺得内心一下子就安靜了。
從機場打車回到家,陳平生不出所料的又被父母熱情歡迎了一通,之後便是久違的促膝長談,一家人講了許多關于未來、結婚、工作、生活上的事情。
陳平生也得以放下攝影,安安穩穩的在家呆了一周的時間。
接着他就回到了華南,第二天到李教授家裏去看望教授。
“平生,來了。”李教授時隔幾個月再次見到自己的得意門生,也非常高興,二話不說就開始在廚房裏做菜。
她家裏最近也變了樣子,應該是子女回來過,客廳裏多出了許多擺飾,一些老家具也被替換掉了。
尤其是新換的沙發非常舒服,陳平生躺下後,感覺整個人都要陷在裏面了。
在李教授家吃了飯後,陳平生和教授兩個人坐在沙發上,李教授不太習慣這麽軟的沙發,還坐在旁邊比較硬的沙發塊上。
“平生,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李教授手裏捧着熱水杯,詢問道。
“我還是打算繼續拍影集。”陳平生如實回答。
“行,你出我就買,我給你準備了一個書架。”不止李教授,學校其他教過陳平生的老師也都收藏了陳平生的作品。
這樣等以後親戚客人進門,自己還能說一句這是自己教出來的學生,也倍兒有面子。
“倒也不至于填滿書架。”陳平生笑了笑,回答道:“趁着年輕,有活力,我多拍一點,等以後肯定不會每年出這麽多本影集了。”
“嗯,挺好。不過是不是格賽對伱也有點影響?”李教授一直關注着陳平生的近況,自然也清楚格賽的不公情況。
“有一些。”陳平生點點頭喝了口水。
“也不用太放在心上,畢竟你已經做到了很多人無法預料的事情,現在隻要繼續一步步踏實前進就行。”李教授寬慰着他。
“放心,老師,我知道。”
兩人聊了一會作品後,李教授話鋒一轉:“你知道瑟雅最近在幹什麽嗎?”
“不知道,最近我們沒怎麽聊天,怎麽了?”陳平生皺起眉毛,覺得李教授似乎話裏有話。
“她這段時間朋友圈和微博都不怎麽發消息,我給她打電話,也隻說自己忙。”李教授歎了口氣:“她父母不在國内,隻能我這個外婆時不時關心她,但她什麽事情也不和我說,所以我有些擔心。”
“老師,那我最近問問她情況,如果有什麽事情我就告訴您。”陳平生表示自己來詢問。
“嗯,你和她是同齡人,你們能說到一塊去。”李教授放下杯子,看向陽台無精打采的植物。
——
“最近怎麽都沒有收到你的消息?”陳平生當天晚上七點,就給魏瑟雅發去了詢問的消息,想要了解一下她的近況。
但一直等到晚上十點,也沒有收到回信。
直到他淩晨快要睡覺的時候,才收到魏瑟雅的回複。
“我剛剛在忙着錄綜藝。”
“什麽綜藝,這麽晚還在錄制?”
“……不能說,是一檔音樂節目。”
“好吧,最近一直都這麽忙嗎?”陳平生在床上翻了個身,等着她的回信。
十分鍾後,“是啊,一直都很忙,不知道在忙什麽,感覺自己好累。”
“我今天去老師家裏了,她說最近你都沒給她打過電話了。”
“忙嘛,也不能天天打電話。”
陳平生敏銳的察覺到魏瑟雅的狀态似乎不太對,因爲這和她平日裏的性格完全不符,她不是這種一味推卸責任的女孩,可今天卻感覺全都是抵觸情緒。
于是他發消息道:“最近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
沒有回應。
陳平生繼續發消息:“如果有什麽事情不要憋在心裏。”
還是沒有回應。
似乎在屏幕背後的人已經睡覺,或者她并不打算把真實的情緒透露出來。
陳平生覺得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麽,這段時間,難道有什麽事情困擾住了魏瑟雅嗎?
随即他開始搜索魏瑟雅近半年的新聞。
大多數都是一些绯聞,比如和哪個男明星住進同一個酒店,比如在片場和誰打情罵俏。
但事後證明都是些假瓜,同一個酒店是因爲劇組,打情罵俏是因爲劇本。
隻能說,這都是劇組放出的噱頭物料,用來吸引觀衆,提升作品知名度。
陳平生還特意去看了這部古裝劇的評分,以及劇集裏的片段。
四點幾的評分,代表着這部劇并不值得路人觀看。
而魏瑟雅所飾演的角色,無論是形象還是造型都不如她的現代裝扮,導緻許多路人吐槽說醜。
至于演技,流量小生的古裝劇,這種buff疊滿的劇集怎麽會存在呢。
因此網上唱衰的聲量很大,很多話涉及到人身攻擊,陳平生看到後都有些憤怒。
但魏瑟雅是因爲這種事情而變得焦躁,沉默的嗎?他之前聽過她說,在藝人團隊裏,其實管理各種賬号的,都是工作人員。
所以如果想不讓自家藝人看到黑評,或者說看到少量黑評,是并不困難的事情。
魏瑟雅的團隊理應如此,即便有黑粉攻擊,但陳平生覺得以她的性格不太會在意。
于是陳平生繼續熬夜翻找,甚至爲了了解更多,還混進了她的超話。
也正是在超話裏,他看到了更多有關于魏瑟雅的事情,比如她每天的行程、她近期的動态。
陳平生發現都是些綜藝和電視劇,似乎并不符合她自身的喜好。
魏瑟雅一開始就是想成爲唱跳歌手的,但目前看來,距離歌手她還差了好遠的距離,就連唱跳都變成一門才藝,而非是主打了。
他不知道這樣的落差,是否是魏瑟雅現狀的元兇。不過他确實看到了很多關于魏瑟雅在一些節目上說自己更喜歡唱跳的片段。
就連粉絲們都說想讓瑟雅往歌手發展,而不是往電視劇發展。
但資本都是向錢看的,流量藝人最大的變現渠道就是拍電視劇,拍綜藝,接代言。所掙的錢比當歌手高得多,國内音樂市場因爲不斷下沉,門檻不斷降低,已經徹底進入“私人化”、“标簽化”的時代。
每天産出十幾萬首音樂分流了大衆的注意力,軟件的推送,給用戶貼上了不同标簽。導緻已經很難出現如零幾年百家争鳴的盛況了。
這是時代的選擇,也是資本的選擇,更是普羅大衆的選擇。
大家紛紛選擇了最快的渠道掙錢,最方便的渠道聽音樂,而不考慮這對于音樂業到底有什麽副作用。
而就在這樣的行業内,老歌手永遠可以吃自己的紅利,隻要沒有得獎的野心,再過幾十年也不會有替代他們。
新歌手則面臨着雖然受衆固定,卻無法破圈的尴尬,隻能在自己的一隅之地小打小鬧。
陳平生查到淩晨五點,才隐隐約約确定,或許就是因爲理想和現實的區别,才導緻了魏瑟雅現在的奇怪狀态。
想了想,他打開手機,打算再給魏瑟雅發條消息。
可思考了半天,卻沒有任何頭緒。
突然,看着微信界面的他想起魏瑟雅身邊的助理,他們還加過微信,隻是一直沒有說過話,陳平生都快将她忘記了。
叫什麽來着?陳平生不斷翻找聯系人,最終手指定格在一個名字上。
阿冰。
——
“叮咚。”
“叮咚。”
“唔……誰大半夜的……”阿冰的手機就放在枕頭邊,這是她睡覺的習慣,不靜音也是爲了防止藝人有需要的時候自己卻沒有收到的尴尬。
雖然魏瑟雅從來沒有大晚上發過消息,但經紀人萱姐可不管這些,有事情的時候,她甚至會直接打來電話把他們從夢中叫醒。
阿冰艱難的翻了個身,睜開眼睛看了看窗戶透過來的淡淡光芒,知道已經到了白天。
她單手拿起手機,熟練的瞪了一眼攝像頭,屏幕立刻解鎖,而微信消息界面,正有一個陌生的頭像多出了小紅點。
“這誰啊?”阿冰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等她看到内容後,卻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這不是……”她仔細看了看頭像,确定是魏瑟雅的那位男性攝影師朋友沒錯。
雖然她之前認爲兩人是情侶關系,但後來魏瑟雅說了隻是朋友,她也就沒有再關心。
沒想到他竟然給自己發消息了。
阿冰看着微信上面的文字,念叨出聲:“瑟雅的狀态……想和我聊聊?”
她把手機放在胸脯上,閉着眼睛皺着眉頭,咬牙想了一下,自言自語道:“還是和他說吧……畢竟他和瑟雅姐關系近一些……”
——
“喂,陳哥。”阿冰的聲音在電話另一端響起,陳平生問道:“沒耽誤你吧。”
“沒事,你想問什麽?”此時是上午十點,魏瑟雅和經紀人萱姐都在節目錄制組裏,阿冰他們這些工作人員就在後台守着。
“瑟雅最近的狀态,你應該知道吧。”
阿冰沉默了片刻,說道:“我知道,我們也勸過。”
“所以爲什麽?”陳平生問道。
“嗯,怎麽說呢,有點複雜……”
阿冰邊回憶,邊給陳平生說魏瑟雅之前經曆的許多事情。
陳平生猜的沒錯,魏瑟雅是因爲自己的想法得不到支持,才顯得格外消極。剛開始她和經紀人萱姐合作還算融洽,因爲萱姐讓她賺到了錢,也給她找到了一些不錯的機會。
可之後,魏瑟雅的商業價值逐漸提高後,她便開始掌控更多,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她統統都要過問。
并且一旦魏瑟雅想要表現唱跳,想要往這方面發展,她就會勸說魏瑟雅舍棄掉這個念頭。
阿冰自己就見到過很多次兩個人因爲理念不合吵架的情況,但很顯然,魏瑟雅不可能吵得過經紀人。
而且因爲當時和平台簽署的是霸王條約,經紀人的委派也不是她所能決定更改的。于是随着情緒不斷積累,雙方的沖突越來越多。
就像是對彼此再無感情的夫妻,隻是因爲孩子不得不在一起的家庭一樣。
阿冰時常會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孩子,要感受着冰冷的氛圍和無聲的對峙。
一段時間下來,已經有幾位小姐妹都離職不幹了。
陳平生聽完後,便懂得了魏瑟雅最近的狀态,她正處于最煩躁的時候,無力解決的現實與自身對未來的規劃産生了無法調和的沖突。
她當然想掙錢,但她不想像經紀人說的那樣掙錢。
并且她本身對于金錢也不是特别執着。
說到底,她是爲了實現自己的夢想。
可現在夢想破滅了,已經無法實現了。
“如果她向公司申請更換經紀人呢?”陳平生詢問道。
“瑟雅姐想過,也提過,但公司沒有同意,反而勸他們一起努力。”
“我明白了。”陳平生點點頭,表示清楚了。
“所以,陳哥,你能勸瑟雅姐開心點嗎?”
陳平生看了看窗邊帶着孩子的喜鵲,回答道:“我也不知道,等我到了再看看情況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