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反駁他們嗎?”黃蓼在回酒店的路上邊刷着手機邊問道。
“反駁什麽?”陳平生回頭道。
“就是這些反決定性瞬間的攝影師們。”黃蓼自然也有國外版的影圈,看得到上面的那些評論。于她自己而言,是非常氣不過那些家夥的口出狂言的。
她覺得這根本就是一種歧視,一種帶有人種、地區、年紀的歧視。
其實反駁決定性瞬間的人裏并沒有什麽非常出名的攝影師,但又确實有很多攝影網紅與新銳攝影師,以及一些不出名的大齡攝影師們。
他們高舉着名爲自由攝影的頭銜,大肆攻擊認爲決定性瞬間好的人。
這導緻雙方的罵戰現在正不斷的加劇着。
“怎麽反駁?攝影解讀本身就是自由的,如果我理會了他們,他們隻會打蛇棍上,糾纏個沒完。”陳平生這半天了解了一下,自然清楚這群人有多麽無聊和無恥。
但他如果下場,那就會變成一場無休止的扯皮,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他不想把攝影變成辯論賽。
黃蓼也知道确實是這個道理,于是沒有繼續出聲。
隻是等到兩個人走到酒店門口時,她忽然又開口道:“那如果用攝影的方式呢?”
陳平生停住腳步,腦子裏似乎有什麽靈感閃過。
“你繼續說。”
他轉過頭,靠在欄杆上,看着黃蓼。
黃蓼想了想道:“如果用攝影的方式告訴那群人,他們的言論是錯誤的呢?”
“對,就是這個。”陳平生一拍手,肯定道:“我需要的就是這句話。”
黃蓼短暫的話語忽然讓他有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一個足夠驚世駭俗的想法,一個絕對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想法。
“我知道該怎麽對付他們了。”陳平生笑起來,本來眉眼間的無奈已經消失不見。
“真的?能說出來嗎?”黃蓼非常好奇,眼睛瞪大的看着他。
沒想到陳平生擺擺手指頭:“暫時還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好吧,不過我能參與嗎?”黃蓼有些躍躍欲試。
“當然可以,等明天工作結束,我們就開始做這件事情。”
說完,陳平生看着酒店上方的燈光,繼續向前走去。
而就在他發布回複後短短一天的時間内,大量的攝影網紅開始對此事提出了疑問。
“首先我看過這本《決定性瞬間》。”知名網紅,專注于批評攝影的斯塔文·巴倫,在自己的視頻裏指着那本攝影圈最近賣爆了的影集。
“然後我想說,這其中其實暗含陷阱,是的,你沒聽錯,陷阱!”
“就是這一句:我認爲内容和形式不分割,形式是平面、線條和色調三者互相作用的嚴謹組織。兄弟們,兩個字評價,狗屎!”斯塔文·巴倫做出了自己最經典的手勢,一根大拇指朝下。
同時他的話語也絲毫不饒人:“陳首先就把攝影定義爲了内容和形式不可分割,但攝影是自由的,爲什麽單一的拍攝内容,或者單一的拍攝形式不可以呢?哪怕他所拍攝的照片,那些城市建築下的陰影和光線,難道就不是舍棄了内容,專爲了形式嗎?”
“所以他這是自相矛盾的說法。”
“更關鍵的是,他把攝影固化了,我詢問過很多看過這本影集的人,他們都認爲這是他們心目中攝影的樣子,如果未來拍攝,就會按照這種方法去拍,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已經被固定在了一處。”
“這會導緻未來越來越多的人,遵循這種決定性瞬間,拍出來的東西,也會趨于相同。”
斯塔文·巴倫語氣激昂道:“這是完全錯誤的理念!”
“放屁!斯塔文就是在危言聳聽!”佛斯肯在自己的頻道發視頻反駁道:“他根本就是在誤解陳的意思,伱有着怎樣的美學原則,就會得到怎樣自認爲完美的決定性瞬間。這是序言裏最重要的一句話,并且前面也提到了,陳隻是在對這本作品下定義,并沒有對其他的作品下定義。”
“許多博主就是爲了收獲熱點,故意編造罷了!我覺得這本影集非常棒,因爲它給所有的攝影新人指出了一條明路,隻要你按照這麽去拍,很容易就能收獲到成就感,然後繼續堅持下去。”
“如果你未來有了新的審美,也可以不再使用這一法則,但它帶給你的思考和構圖的能力,是可以讓你受益終身的。”
佛斯肯激動的揮舞着手中的影集道:“不要被其他人帶偏了路,這本影集,是你一定要看的。”
“看完你就會陷入東方人的陷阱中!”紅脖子博主視頻傑哈的第一句話就是危言聳聽:“自由屬于美國,攝影也屬于美國!這是美國發明的,我們才是正統,不要被東方人的話語欺騙!”
“我不敢想象,當這些作品,這些話語流傳到了我們的孩子中間。會對孩子們産生怎樣的影響,而且東方人的攝影才發展多少年,看看他們的作品,一團稀爛。”
“即便是獲得了格賽的獎項,也證明不了什麽,因爲這個獎項我們獲得過更多。”
“糾正一下傑哈的錯誤說法,攝影術起源于法國。還有,攝影是藝術,是無國界的。我們不能用有色眼鏡去看待其他人,這是赤裸裸的種族歧視,如果你今天對着一位黑人說這番話,那我肯定你會收到法院的傳票。”
一位美籍華人小哥布魯斯·楊也發布了視頻進行反駁。
“陳的藝術造詣是公認的,雖然他還很年輕,但我們攝影師的眼光是不會出錯的,無論是《鴉》還是《決定性瞬間》,都是絕佳的作品,是攝影界注定流傳的經典之作。它不該被诋毀,也不該被曲解。”
“我們不能拿不存在的東西,去指責一位藝術家!他隻是想讓所有攝影新人更好的理解攝影,而不是爲了固化攝影。”
布魯斯·楊挑挑眉毛:“而且說句實話,以前的攝影界才是一成不變的死水,誰關心它的死活。是陳的作品改變了這一現狀,讓攝影界有了讨論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