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所以我覺得你應該多辦辦展覽,讓大家能夠更清晰的感受到你的決定性瞬間。”埃裏克森先生建議道。
他雖然很喜歡陳平生的作品,但他的立場始終是站在攝影界的這一側。
即隻要對攝影界有利的,他都支持。
而最近湧現的反對決定性瞬間的風氣,讓許多攝影師創作出了很多出乎意料的作品,他覺得這可能是未來攝影界的發展方向。
因此他很希望陳平生能代表決定性瞬間這一方,正面去應對那些反對者的說法,讓攝影界煥發新的生機。
可對于陳平生而言,這是完全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已經把自己的觀念和作品完全展現了出來,如果繼續拍攝,無非就是老調重彈。
這麽浪費時間的事情,除了能賺點錢外,别無好處。
如果陳平生沒有其他的創作事業,那倒是可以抽空過來對對線,但現在蒂妮的跟拍才剛剛開始,哪有時間和這些無聊的反對者們一一辯論。
因此陳平生拒絕了埃裏克森先生的建議:“我覺得意義不大,時間會證明這部作品的,主席先生。”
“嗯,好吧。陳,我尊重你的想法。”埃裏克森先生也沒有繼續勸說。
藝術家總有自己的堅持,他理解。
“對了主席先生,今年的格賽頒獎典禮定了嗎?在哪裏?”陳平生忽然想起這個問題。
“定下了,陳,在日本。”埃裏克森先生回答道:“等下個月會給大家發邀請函的。”
“沒問題。”陳平生沒想到自己學的日語還真能派上用場,這下子可以無障礙交流了。
“走吧,陳,我帶伱去看看這些新拍攝的作品,都是非常有才華的攝影師。”
埃裏克森先生說完,便帶着陳平生和黃蓼挨個看起了照片。
這些照片的風格和以往攝影界的風格不同,不再是單一的拍攝美景,也不再是拍攝宏大的場景或是少見的場景。
反而多是以城市周邊,地理局部爲主要拍攝選擇,且拍攝的也不是美景,而是以記錄爲主要目的,能看到攝影師們對于風景的新思考。
這和黃蓼的風格不謀而合,所以她看得很入迷,還會把攝影師的名字記下來,去影圈上搜索關注。
看完後,埃裏克森先生詢問陳平生的意見。
陳平生想了想說道:“我覺得這些照片最重要的轉變就是從宏大叙述轉變爲了對于個體的關注,對于城市的關注。這也是新地理的含義,雖然看起來好像比較普通,沒有那麽多壯觀的風光。可是它更貼合生活裏周圍風景的觀感,也更符合現代人的喜好。”
“沒錯,陳。”埃裏克森先生表示肯定道:“這就是我策劃這次展覽的意思,我需要讓大家意識到,攝影的風向已經轉變了。我們不能總是拍攝那些陳舊的題材,要有變革,要有新意。”
“今年我已經看到了不少攝影師的創意作品了,主席先生,您想的已經在慢慢實現了。”陳平生感歎了一句。
“但還不夠,不是嗎?今年影集的銷量雖然比之前好了很多,但必須要承認,你的影集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埃裏克森先生笑了笑:“所以你接下來還有影集出版嗎?”
“有,當然。”于是陳平生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北流活活》。
“哦,我知道那個,是飛銘相機找你拍攝的。”埃裏克森先生想了起來,然後表情古怪道:“陳,你知道飛銘最近的事情嗎?”
“什麽事情?”陳平生有些納悶,他好像沒聽到什麽風聲。
“就是關于那台新相機,據說飛銘發售以來,隻成功銷售過三台。”埃裏克森先生說起了這個不久前從相關人士那裏聽到的消息。
“什麽?三台?”陳平生徹底驚訝了。
他本以爲這台相機即便再笨重,再貴,也能賣出去幾十台的。
然而現在竟然隻賣了三台,這簡直虧到了姥姥家。
怪不得勞倫之後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他,和他說關于銷量的事情。
“是的,所以他們的董事們已經坐不住了,打算将飛銘打包賣掉。”埃裏克森先生說道。
“呃……”陳平生有點尴尬,摸摸鼻子。飛銘還特意找了他來拍攝樣張,現在半死不活,總感覺是自己奶死的。
“那主席先生知道打算賣給誰嗎?”
埃裏克森先生攤攤手:“我也不太清楚,但估計不會有很多人感興趣,畢竟虧損很嚴重。”
“好吧,希望勞倫不要失業。”陳平生隻能默默祈禱。
攝影展很快就逛完了,接下來就到了工作的時候。
等當天的攝影展結束後,黃蓼爲陳平生架起了幾盞燈,陳平生則拿着相機抓拍了幾張相關照片,發在了影圈上呼籲大家來看。
這次攝影展一共有十五天,所以宣傳一點點來也沒關系。
當得知陳平生也會在攝影展的時候,他的粉絲立刻踴躍起來。
克萊頓:“我最喜歡的攝影師總算來了,上次藝術展覽沒有時間去,這次我必然不會錯過。”
威克:“我會帶着影集去的,陳,你一定不要走開!我非常非常需要你的簽名。”
安娜:“哇哦!陳,活着的陳!我看到了!大家一定要來,他實在是太有魅力了!”
威廉·克萊因:“我明天到現場,一定要問陳幾個問題:1、你有女朋友嗎?2、你有男朋友嗎?3、你對于反決定性瞬間怎麽看?”
他的評論下很多人紛紛點贊,有的人還評論道:“讓那些反決定性瞬間的人去死!這是攝影界的聖經,毋庸置疑的經典,什麽固化攝影,他們簡直是在污蔑。”
當陳平生看到這樣的評論也覺得頭疼,雖然看起來是站在自己這邊,但言語間的瘋狂擁護,實在是讓他有些吃不消。
而還有另外一撥反對的人也出現在了評論區。
威斯克的貓:“這不是經典,而是一種約束!攝影需要的是自由!”
菲尼爾:“反對決定性瞬間,我們需要攝影的自然之美,需要無意間所看到的一切。”
冰狗:“亞洲人拍攝的作品,都是在傳達約束、規矩的理念,從無例外。”
類似的評論不加以贅述,陳平生看完隻覺得有些可笑。
什麽叫無意間?什麽叫自然之美?竟然還能上升到了人種和地域歧視。
你在大街上看到兩個人在打架,然後拍攝下來,這肯定算是無意間,但誰說這不是決定性瞬間呢?
隻能說很多人連作品的序言都沒有完全理解,就開始發表評論,實在是令人無奈。更别說還有很多無腦黑的人。
但陳平生對此情況并不意外,因爲任何作品傳播出去後,都會受到抵制。
高高在上的白人老爺們,又怎麽會容忍一位亞洲人教他們如何攝影呢?
于是陳平生回複道:“當作品呈現出來後,我就不會再發表任何評論,所以任何不偏離主題的解讀我都是歡迎的。攝影有很多可能性,當然不止決定性瞬間一種。同樣的,也肯定不止反決定性瞬間。我建議大家理智看待這個問題。我更希望繼續拍攝下一部作品,而不是花費時間在解決疑惑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