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鴉》影展的開幕,魔都非木藝術館迎來了流量的高峰,短短兩天時間就湧入了兩萬人。
而據統計,預售票才用了一萬張,也就意味着其中有一萬人都是臨時起意前來的,這成績遠比預想的更好。
也讓人期待起當魔都十天展覽結束後,《鴉》的成績會到達多少。
而就在第二天晚上,各種重量級的評論家都發表了對于《鴉》的看法。
首先必然是鳳儀聲,鳳老師。
他在影圈上發布了一篇長文來分析《鴉》這部作品中所蘊含的種種含義,但與國外評論家不同,他更專注于對土地與作品的聯系。
當然,對于構圖對于色彩,他都有相應的點評。直到評論最後,他才把自己理解的《鴉》說了出來。
“我們不可否認,藝術家所表達東西往往是孕育他的土地所延伸出種種景象。或者說藝術家大部分作品所表達的内核都有着驚人的一緻性,這既是他在童年事情遭遇的縮寫,也是他身處環境的潛移默化。雖然我不知道陳平生未來的作品是否會遵從這樣的定律,但我從《鴉》這部作品能夠看到,其與東北這片土地有着緊密的連接。
“荒蕪、混亂、陰郁、冷淡,這是《鴉》這部作品給人的最直觀的感受,我們仿佛就站在那片無人的大地上,看着烏鴉栖息枝頭,自顧自的生活着,與世界格格不入。而這也是90年代,那個下崗潮後的東北,所呈現出來的迷亂景象。
“面對生活,所有人都是迷茫的,不知所措的,就好像一輛開往未來的列車,卻在中途下車的人群。契合了電視劇裏那句,遙遠的事物終将被響指震碎,而現在的人卻還茫然不知。
“那片土地上因此誕生了太多的亂象,太多的悲歡,即便到現在也依然沒有被完全祛除。那些舊有的傷疤不止留在大地上,還停留在每個人的心裏,成爲了所有人共同的痛。
“而黑土地,這個本來寓意着豐收的地方,如今卻成爲了年輕人争相恐後離開的家鄉。那黑色就仿佛是烏鴉的外表,看起來就散發着不吉利的預兆,令人不适,令人逃避。
“這也是我認爲《鴉》這部作品,最爲精彩的地方。其中的那些煙囪,那些破敗,完美的诠釋了那片土地的現狀,它不僅僅是在表達人與烏鴉的關系,更是在表達東北整個地區的隐痛。所以對于這部作品獲獎的含金量,我覺得毋庸置疑。
“即便抛開土地與作品的關聯,将自身帶入其中,你也會發現。烏鴉不是一隻隻具象的動物,而是代表了你内心的某種隐晦的黑暗,它就像是一場夢境,一場你完全捉摸不透的夢境,在這裏,伱會看到無數朦胧的景象。那既是這座城市的另一個世界,也是你心裏的另一個自我。”
對比起國外的解讀,毫無疑問鳳儀聲這位華夏人對于作品的挖掘更加深刻,這也是其他人都沒有想到的角度,從作品想到孕育出創作者的土地。
此評論一出,就引爆了影圈的流量,大量粉絲和路人都争相轉發這條評論。
一時之間,無論是對于《鴉》感不感興趣的人,都開始或主動或被動的關注起了這部作品。
而已經看過展覽的人,也紛紛在自己的影圈裏發布評論,基本上沒有什麽差評,都是一水兒的誇贊。
當然也有少數人表示自己根本看不懂。
這也導緻越來越多的人對《鴉》的影展開始期待起來,甚至來到了非木藝術館賬号下方請願,要在自己的家鄉開展。
并且就在晚些時候,周文遠也發表了自己的評論。
在他的評論裏,當然也少不了從照片的幾個基本元素講起。
但和鳳儀聲類似,他在最後則讨論了一下作品中的詩意與美感。
“《鴉》這部作品我看了三遍,第一遍的時候,我專注于構圖和拍攝手法。我看到了精彩的抓拍,攝影師采用了非常風格化,非常大膽的手法,完全不考慮攝影的條條框框,隻是一心一意的把自己心裏的畫面展現出來。我覺得從這一點來說,國内就非常少有。
“太多的攝影師瞻前顧後,爲了所有的整齊、框架,反倒把自己的思考放到了最後。這樣本末倒置的作品自然也就沒了看頭,但仍然有人不斷宣揚這種拍攝是正确的,這無異于誤人子弟。如果你真的要學攝影,我建議你看看《鴉》這部作品,你才會知道什麽叫技術爲了表達内容服務。
“第二遍,我開始看内容和思想。簡單而言,這部作品,需要你親身去感受烏鴉的視角。在烏鴉的視角裏,人類完全是一團混沌,他們的行爲不可琢磨,沒有邏輯。不喜愛自然,隻願意居住在自己搭建的冰冷水泥裏。甚至城市裏還充斥着暴力、謊言和貧苦。
“這是非常震撼的視角,當你真的代入進去後,才會開始思考,他們對待自然的态度,對待動物的态度。以及人類到底給這個世界留下了什麽。完全不是什麽文明,而是廢棄的造像和大量的垃圾,這些東西布滿了荒野,把所謂的美好全部毀壞殆盡。
“而第三遍,我抛開了這些,開始看這部作品中的美感。無論是人類視角裏成群的烏鴉,還是烏鴉視角裏那些朦朦胧胧的山水,都表現出了古典的詩意。也像是美術中的印象派,是一種極緻的個人浪漫,取代了清晰的畫面。所以觀看這部作品時,請抛掉那些陳舊的觀念,把自己想象成一隻烏鴉,你才會懂得它的含義。
“《鴉》這部作品在我心中,不僅僅是年度最佳影集,更是曆年來最好的幾部攝影作品之一。如果你是攝影愛好者,那就不要錯過它。”
如烈火烹油,該評論一出,《鴉》的影展熱度一下子又增高了一節。
在購票軟件中,它的售票數量已經超越了同批的大量演出,成爲TOP3。
與此同時在國外媒體上,威廉對于《鴉》的評論也嶄新出爐。
他用着一如既往的诙諧語調寫道:“各位對攝影最狂熱的粉絲們,你們的好日子要來了!來自于東方的年度最佳影集《鴉》正在倫敦開展,我已經看過了。評分是……9.5分。
“沒錯,就是這麽高,我知道你們不敢置信。但很明顯,我的評分并不是無中生有。
“從構圖上來說…………
“從畫面上來說…………
“而除了這些基本的東西,我更喜歡的是它所表達的東方意境美,真的,真的非常迷人。那些朦胧的山水與甚至快要糊成一片的人類背影,簡直是太具有想象力,看起來非常能調動觀衆的情緒。
“更關鍵的是它的創意,簡直堪稱完美。每一個畫面都是在爲了攝影師的表達服務,我第一次看完時不敢置信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一隻烏鴉,一隻遊蕩在街頭的烏鴉。但在我看來,它更像是鬼魂,一個能夠肆意闖入人類社會而不被人抱有警戒心的鬼魂。
“從樹林間到破敗的村莊,從湖泊前到老舊的火車站,烏鴉穿行在每一個角落,見證着人類生活的變遷。它們不懂人類社會的規則,所以在它的視野裏,人類的行爲都是無序的。但當我們代替了它的眼睛後,卻恰恰能發現人類行爲的荒誕性。
“是的,荒誕性是整部作品隐藏最深的東西,隻有你看到飛機與烏鴉的對比,看到死烏鴉躺在地上,看到墓碑一般的船。你才會明白,一切都是如此的荒誕不經,就像生活。世界對每一個物種都很公平,這種荒誕簡直就是上帝的藝術,哪怕是烏鴉,也逃不過荒誕的人生。
“所以别猶豫,直接去看,如果你還是一位喜歡攝影的人!
“另外,我在影展裏還見到了一個小小的裝置藝術。不得不說,陳真的很懂得如何調動情緒,也知道什麽藝術更爲人喜愛。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他的下一部作品了。”
當陳平生回到華南後,他一直在密切關注着《鴉》的中外展覽,莎赫這幾天也一直在和他交流。
據她說威廉及其他評論家的評論出來後,大量市民湧入了畫廊,大家對于這部來自于異國的作品明顯更有熱情。
尤其是當很多人說看不懂後,更多願意專研的人前來觀看,同時也有很多好奇的人慕名而來。
但與此相對應的,也有很多人開始探讨起了這部作品應該歸屬于哪個派别,或者說哪種風格。
起因是一位攝影師,點評了《鴉》後,在影圈裏說這部作品看起來很有山水寫意的影子,應該是借鑒了古時候山水潑墨畫的意境,并且他從裏面看到了倉阮平老師的影子。
倉阮平的作品也是黑白爲主,隻不過更多是拍攝村莊風景,如果抛開烏鴉不談,那在某幾張照片上确實是有點類似的感覺。
而這位攝影師,用作比對的恰好也正是這麽幾張照片。
很難說他不是故意的。
而當陳平生看到這條影圈後,立刻意識到王一國他們又開始“碰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