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找陳平生的不是别人,正是拍攝完就急匆匆趕回華南的林梓杉。
“陳平生,你還好嗎?”林梓杉站在門外,穿着粉絲的羽絨服,白色毛絨圍巾從脖頸處繞過一圈,戴着一頂白色的針織帽,臉色紅撲撲的。
她這次沒有使用陳大師,陳老師這種調侃的稱呼,反而讓陳平生有些不習慣。
與此同時,林梓杉一直看着陳平生的表情,好像在判斷着什麽。
陳平生有些驚訝,他伸手把林梓杉招呼進來,然後關閉房門問道:“四木,怎麽了?”
林梓杉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回答道:“沒什麽,就是看看你有沒有被打擊到。”
“沒事。”陳平生拿起水杯倒了一杯熱水,遞給林梓杉:“你看我像那麽容易受打擊的人嘛。”
林梓杉搖搖頭認真道:“那可不一定,我身邊有個朋友,平時看着開朗陽光,有說有笑,但後來就因爲抑郁症休學了。”
“也是,情緒這種比較私人的事情,旁人确實很難觀察。”陳平生點點頭,坐在沙發上看着裹得溜圓的林梓杉。
“伱不怕熱啊?”他說完喝了口水。
林梓杉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穿了很多衣服,于是立刻把羽絨服外套脫了下來,露出了裏面的黑色毛衣和姣好的身材。
“你怕冷嗎?”她看了看陳平生,發現他在家裏隻穿着短袖。
陳平生指指空調,又指了指自己肩膀極爲明顯的肌肉輪廓:“自從健身多了,感覺不怎麽怕冷了。”
“所以你現在已經實現成爲硬漢的願望了?”林梓杉雙手捧着杯子語笑嫣然。
“還差得遠。”陳平生擺擺手:“怎麽也得一兩年。”
“不過你這次算是痛失網名了吧。”林梓杉放下杯子,把帽子也摘了下來。
她的頭發沒有盤起來,而是如瀑布一樣順滑的流淌在她的皮膚及衣服上。
陳平生故作悲痛的“嗯”了一聲:“都怪王澤澤。”
“對,都怪王澤澤。”說到這個名字,林梓杉也生氣起來。
“他爲什麽要針對你啊?”
陳平生聳聳肩:“我覺得可能是因爲他羨慕忌妒恨吧。”
見林梓杉一臉疑惑,他解釋道:“我在某位導演的劇組客串了個角色,比他的戲份還多,所以他知道了以後肯定不舒服,就想着給我點臉色瞧瞧。”
“這麽小肚雞腸,還好你準備了錄音,太機智了。”林梓杉感覺後怕,如果陳平生完全沒有準備,那現在豈不是人人喊打?
陳平生苦笑一下:“我倒是希望用不上這份機智,不過如果你以後遇到一些胡攪蠻纏的客戶時,也要小心,最好備一個錄音筆。”
林梓杉回道:“不用這麽麻煩吧,來找我拍攝的都是女生,我們對于照片的審美還是挺一緻的。”
“我建議還是備一個,如果用不到當然最好,可如果真發生什麽糾紛,你這邊也有個證據。”陳平生勸道。
林梓杉想了想,若有所思道:“也是,萬一有人挂我,我也好反擊。”
“好了,不說這個了。聽說附近有個新夜市,要不要一起去逛逛?”林梓杉把剛才的話題一抛,立刻開始了一個新的話題。
“夜市?”陳平生有些猶豫,他的照片還沒有處理完,不太想出門。
“對啊,很不錯,這幾天刷到很多視頻,有很多小吃。”林梓杉再次強調優點。
“嗯……我想想。”陳平生在掙紮,他有一種莫名的強迫症,如果不完成工作就出門,總感覺很别扭。
可是林梓杉卻看穿了他的内心道:“陳大師,這兩天你都沒出門吧,難道不想出去轉轉?換換心情?”
“去!”聽到這話,本就更傾向于出門的陳平生立刻做出決定。
“我拿起相機就出門。”他站起身,可是被林梓杉叫住了。
“我的建議是,放松。”她慢慢起身,看着陳平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帶相機,就是閑逛。”
“不帶相機,隻是閑逛?”陳平生愣在原地,好一會才回神。對于他來說,攝影現在就是全部,無論是幹任何事情,他都有些離不開相機了。尤其是去夜市這種容易出片的地方,不帶相機簡直是在讓他的心被螞蟻爬來爬去。
但他最終還是同意了林梓杉的建議。
因爲他确實有些累了,不是肉體上,而是精神上。
這兩天爲了應對微博上那些洶洶來襲的惡念與辱罵,他必須高強度的專注,用工作來填滿自己的内心和頭腦,才能不被這些話語左右和影響。
在發完長文後,他甚至很想吃下安眠藥,好好的睡上一覺,以此躲避過那些殘留的罵聲。
可他沒有,他就像是一個戰士,無論是面對敵人,抑或是自己人,永遠展露的都是自己剛硬的一面。
他不能倒下,不能閃躲,要給朋友們信心,要讓他們相信自己胸有成竹,能夠扛過這次無端的災難。
可誰又能知道陳平生在這兩天到底動搖過多少次呢?
衆口铄金,這絕不是一句誇大的話。無論是任何微小的惡意,在經過千百人群的放大和加重後,都會産生極強的影響。就像是一種精神污染,長時間沐浴在其中的人精神狀态也會随之改變。
明明知道自己的能力絕對無可置疑,但當他被輿論的潮水淹沒,充滿惡意的話語遠比鼓勵的人更多時,他也很難不産生搖晃。
不過陳平生有證據,也有希望,他知道這些都是假象,看似激烈,實則如空中閣樓一碰就倒。
所以他将這些視爲自己的曆練,未來的路還很漫長,他還需要面對更多被質疑的時刻。
也正因如此,他必須要練就一顆大心髒,能夠容納任何聲音,并視其他人于無物。
而此刻林梓杉的建議,其實就是讓他放下這些負擔,丢掉那些雜念,真正的融入生活,去放松自己的身體和心靈。
陳平生敏銳的察覺到了她暗藏的心思,也感動于她對自己的關心。
或許正如她所說,曾經身邊有過患有抑郁症的朋友吧,所以她才能如此及時的出現,給他提供除了工作外的另一種方式。
想到這裏,陳平生本來躍躍欲試,準備拍照的身體一下子放松下來。他把外套穿起,給自己戴了一條紅色圍脖,然後走到客廳對着林梓杉說道:“走吧,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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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