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澤團隊吃完飯，已經是下午一點了。
如果不知道他們是來拍攝封面的，陳平生還以爲他們是來吃席的。
但即便吃了這麽久，其實大部分菜也都沒有吃多少，剩下的足夠四五個人吃飽，純純就是在浪費糧食。
好在這次他們總算沒有再午休兩個小時，總算是讓化妝師開始化妝了。
陳平生見拍攝事宜走上正軌，不由得松了口氣。
可惜這口氣并沒有松多久，化妝師張姐就又來找他了。
“王老師，怎麽了？覺得妝容不太滿意嗎？”陳平生來到化妝間，看着這位翹着二郎腿伸着手，讓生活助理剪指甲的明星問道。
“你自己看看，這和你們給的參考是一樣的嗎？”王澤澤指了指自己的臉，又指了指鏡子上貼着的參考照片。
陳平生看了兩眼，說道：“王老師，化妝師還沒有完成妝容，而且還要根據您的臉型進行調整，所以暫時看起來和參考照片裏不一樣是正常的。”
“我怎麽知道她化完妝就一樣？如果不一樣，是不是還要卸掉重新化？”王澤澤此刻就和網絡上的杠精一樣，完全不用大腦思考，張嘴就來。
陳平生忍着怒氣道：“那您覺得怎麽化？”
“我又不是攝影師，問我幹什麽，你自己沒有預案嗎？不懂化妝嗎？”王澤澤當即諷刺道。
陳平生沒有說話，直接找到了夏姐，問她要怎麽辦。
夏姐拿着手機，刷着短視頻，漫不經心道：“伱是攝影師，你問我幹嘛？”
“因爲現在妝容還沒化完，所以我覺得還是得先把妝容化好，夏姐，您要不幫我勸勸王老師？畢竟你們的時間很寶貴，我們可以等，但王老師這麽忙的人，每天這麽多通告。”陳平生勸了幾句。
夏姐點點頭，陰陽怪氣道：“行吧，我勸勸澤澤。這麽等着也不是個事，畢竟我們時間寶貴，不能和你們這些普通人計較。”話裏話外間已經把陳平生這些人和自己劃清了界限。
陳平生這下終于确定了，這兩個人就是在故意針對拍攝。
不過他表面沒有什麽情緒，隻是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機。
“澤澤，别生氣了，我們先看看化妝後的效果，如果不行再說。”夏姐走到桌子前，和王澤澤打了個眼神。
“行，姐你這麽說了，那就先化妝吧。”王澤澤答應下來。
化妝師們立刻又在其臉上折騰起來，隻不過之前臉上的表情都消失，隻想用最快的速度忙完。
而陳平生這次幹脆就坐在了化妝間内，想看看這家夥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不過還好，化妝順利進行到了最後。
王澤澤看了看鏡子，發現和參考照片真就沒什麽太大差别，沒挑出什麽毛病的他不再言語，隻是點點頭，表示繼續。
接着服裝師拿來了幾件衣服，給他試。
可王澤澤試了兩件後，突然又發火了。
“你看看這是什麽衣服？”他滿臉厭惡的拉扯着自己身上這件露胳膊的黑色羽毛裝，這件衣服其實是爲了配合他在新劇裏的角色。
因爲他飾演的就是一隻喜鵲成精，所以整件衣服手工添加了許多羽毛作爲裝飾。
之前溝通時王澤澤團隊可沒有說問題，沒想到臨近拍攝發了火。
“這件衣服之前和你們溝通過的。”陳平生解釋了一句，誰知道王澤澤說道：“之前沒仔細看。”
然後他揪了揪羽毛，啧啧兩聲道：“太難看了，什麽審美啊，這麽醜還用來拍攝，你們雜志找不到審美好的攝影師可不可以不要找我來，真的是。”
聽到這話，在場所有人都把目光對準了陳平生。
然而陳平生面無表情，好像完全沒有聽到王澤澤嘴裏的諷刺，隻是先低聲安慰了一下服裝老師，然後說道：“麗姐，現場幫王老師改一下衣服吧。”
“好。”麗姐立刻把工具拿了過來，在王澤澤面前改衣服。
“王老師你有什麽要求就直說，我們直接改。”陳平生看向王澤澤。
不知道爲什麽，王澤澤忽然覺得他的眼神冷靜得過了頭，完全不像是着急拍攝的樣子。
“哼。”他重新坐回椅子上，邊提意見邊吃水果。
陳平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他走出門，和李峰主編再次報備了一下。
咖喱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動作，雖然也覺得煩躁，但更慶幸還好不是自己主拍，否則時間延誤的鍋就要背在她的身上了。
不一會，陳平生收到了李峰的電話。
電話裏，一改往日的親切和平和，話裏話外要求他盡快拍攝，畢竟王澤澤他們的費用不低，不能一直這麽拖着。他今天恰巧出差談合作，所以來不及趕回來，隻能電話和夏姐溝通一下。
而且他還說如果最後延誤時間過長，這筆帳是要算在陳平生的頭上的。
也就是說他的工資會被抵扣一部分作爲延誤費用。
全都是壞消息，陳平生挂斷電話，靠在牆上閉着眼歎了口氣，忽地又笑了起來。
因爲他發現自己似乎在幹一件很沒有意義的事情，就好像是在光滑的玻璃上卻非要用粉筆寫出自己的名字一樣。
不過倒也是一次有趣的體驗。
對于生活，陳平生是十足的體驗派。任何事情都被他視爲過程，他也不覺得困難與挫折會永遠跟着他。
隻不過這次的事情，忽然讓他看明白了一件事情。
此前他還是在以過往的經曆爲依據，對現在的生活進行揣摩和規劃。
然而他其實不必這樣的。
他不是商業攝影師，他是藝術攝影家。
他爲什麽一定要走回過往的老路上呢？
一番自問自答讓陳平生搖搖頭，這和他追求的生活，追求的藝術已經完全背道而馳了。
所以他的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但現在還不是底線，陳平生看看手機，畢竟是他自己簽了合同，這份責任自然是在他身上。
距離機票上的時間還不急，所以他還可以再等一等，他想再看看這個王澤澤還能折騰出什麽情況。
下午五點半，服裝改完。王澤澤說要上廁所，拍攝團隊等了半個小時。
晚上六點，來到拍攝場地。王澤澤對于道具不滿意，道具組重新改道具。
晚上六點五十，道具全部修改完畢。王澤澤對燈光提出修改要求，要拍攝另一種風格。
晚上七點半，陳平生與王澤澤據理力争，終于說服對方按照原有燈光拍攝。但王澤澤團隊覺得燈光晃眼睛，要求調整。
晚上八點十分，燈光調整完畢。王澤澤提出要修改姿勢，夏姐認爲原有的姿勢有損自己藝人形象。
晚上九點，雙方就拍攝姿勢問題達成一緻。可是王澤澤表示太餓了，要先吃晚飯。
晚上十點半，王澤澤團隊終于吃完飯，走進攝影棚，王澤澤本人仍舊覺得服裝不舒适，又重新修改。
晚上十一點，服裝改完，王澤澤團隊這回再無質疑，終于要進入拍攝環節了。
此時，陳平生卻把咖喱叫了過去。
“接下來的拍攝，你來主拍。”陳平生把相機遞給了她。
“什麽意思？”咖喱一臉疑惑。
“我已經和李峰說了解除合同的事情，所以這次拍攝你來。”陳平生笑了笑，似乎完全沒有被王澤澤團隊連番的指責打擊到。
“你……”咖喱驚訝了，她沒想到陳平生竟然選擇了最剛硬的姿态。
“這都要拍攝了，接下來肯定要不了多久，爲什麽現在？”咖喱雖然開心于自己能獲得封拍的機會，但她不懂，爲什麽陳平生要這麽做，明明之前那麽盡職盡責的安排諸多事宜，不遺餘力的袒護大家，對方團隊那麽多刁難他都微笑着照單全收。
就連她這個競争對手都有些佩服他，結果在臨近結束的節點，他竟然要放棄了？
陳平生對于這個問題的回答卻很簡單，也很幼稚，幼稚到令人不敢相信這是一個成年人能夠說出的話。
他看着遠處被黑色籠罩的角落，覺得那裏好像已經黑暗了太久，久到即便點亮燈光，也會被陰影遮蔽。久到如果沒有人爲其點燃火把，可能世人還會覺得那原本就應該是黑暗的吧。
但他不想居住在黑暗裏，所以他笑着說道：“之前我做的都是因爲合約。而現在……。”
說完，他微微一笑，接着迎向攝影棚的燈光，走了進去，隻留下地面長長的剪影遮蔽住了咖喱身影。
這兩天都劇情節奏比較緩，等周末矛盾爆發的情節一口氣發出來，讓大家看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