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長生剛開始還抱着看笑話的心态聽着陳平生講解,可是随着越來越深入,他臉上也開始冒汗了。
他當然不是完全看不出這張照片的内容表達,隻是出于對于老朋友女兒的維護,讓他一開始就沒有站在客觀中立的視野上觀看。
不過他也并不是很慌張,畢竟對于照片的見解每個人都是不同的。隻要他堅持自己的就是對的,他相信還是會有很多人認同他的。
于是他站起身道:“很好的見解,年輕人。雖然我們對于照片的看法不一樣,但不得不說你這種角度很新穎。”
“不過同學們……”他轉身面對台下道:“還是那句話,對于藝術作品,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看法。這位小陳,是從人文角度去分析照片的。而我呢,是從風景角度去分析的。談不上誰對誰錯,可能這就是主流與網絡的區别罷了。”
他看起來笑呵呵的,可話語間,俨然将陳平生排除在了主流之外。
“對啊,人家是攝影協會副會長,肯定更主流,更厲害啊。”
“我覺得富會長說的對,我就沒看出來這張照片有啥含義。”
台下又陷入了低聲的讨論,抱着相信權威這種想法的人在同學裏也不占少數。
陳平生心裏罵了句老逼登,可臉上也充滿笑意道:“富會長,您說的主流,是指攝影協會嗎?”
富會長挑起眉毛:“這隻是一種證明吧,畢竟隻有加入攝影協會,才能證明你的照片是符合主流審美的。”
“不好意思,富會長,我昨天剛加入攝影協會,是華南攝影協會副會長劉一照邀請我的。”陳平生淡定自如的說出了這段話,一下子讓禮堂陷入了寂靜。
富長生一愣,表情有點挂不住,咳嗽兩聲道:“那說明華南攝影協會還是挺包容的嘛,也對,畢竟年輕人都愛玩網絡,你們也是代表年輕人的聲音啊。不過,小陳伱還是要繼續努力。加入協會隻是開始,什麽時候作品能入選展覽才是登堂入室了。”
“謝謝您的提醒,不過我的作品已經入展了。”陳平生笑呵呵的又抛出一句:“即将開始華南攝影協會展覽,有我的五張作品,到時候不知道您是否有空能夠前來觀看呢?”
這是昨天劉一照和他說過的事情,隻是對他來說不太重要,也不是很在意。
沒想到今天竟然就用上了。
富長生說不出話了。
他臉上的尴尬已經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了。
“好家夥,這打臉的啪啪聲我隔着這麽遠都聽到了。”一位台下的男同學幸災樂禍,他早就看這個富會長不爽了。
旁邊的哥們也說道:“幹得好,哪有老爺們兒這麽欺負一個女生的,辦事真不咋地。”
此時富長生看着陳平生微笑的臉蛋,覺得怎麽這麽可憎呢!恨不得一把将其撕下來剁成肉泥喂狗。
但在台上,他必須要維持風度,隻能咬碎了牙往肚裏咽:“我平時很忙,到時候不一定有時間。”
“明白,您忙。”陳平生故作恍然。
“好了,結束了嗎?是不是該讓同學們吃飯了。”富長生不想再和陳平生讨論,扭頭對着旁邊吃瓜的主持人問道。
“哦,對。”主持人立刻上台,宣布座談會結束。這一場因爲個别人嫉妒心引起的鬧劇終于落下了帷幕。
而同學們也終于把聲音釋放了出來,聲浪在禮堂裏不斷起伏,吵得人耳朵痛。
陳平生抿抿嘴,感覺嘴巴有點幹,剛要下台,忽然旁邊有人按住他的肩膀。
他回頭看,發現是那位長發哥們。
“我叫李亂,商業攝影師,認識一下。”他自我介紹完,伸出手。
“陳平生,業餘攝影師。”
“好家夥,你這還業餘,你有點過于謙虛了。”李亂笑了起來。
“畢竟我現在還沒畢業,還不算職業攝影師。”陳平生掃到角落有瓶沒開的水,趕忙撿起來,灌了幾口。
“啥?”李亂傻了,他站在原地有些淩亂道:“你還沒畢業?”
“對啊。”陳平生放下水瓶,點點頭。
李亂看看四周,好奇的小聲道:“那你台上說的?”
陳平生知道他問的是協會身份,回答道:“都是真的。”
“牛逼!”李亂豎起大拇指,表示自己的贊賞。
就在兩人聊天的時候,林梓杉小跑過來,笑意盈盈的說道:“陳老師,下課了?”
陳平生點點頭,學着平日裏見到的教授模樣,背着手道:“下課了,林同學學到什麽沒?”
“學到了,辛苦陳老師了。用不用我給您擦擦汗?”林梓杉故作獻殷勤的姿态。
陳平生身體一顫,擺手道:“算了算了,學到了就行。走吧,吃飯,給我說餓了。”
插不上嘴的李亂砸砸嘴,随着二人向外走去。
然後隔着座椅,他們看到富會長正在和一位紮着馬尾的女生交談,那個女生一直在彎腰緻歉,而富會長則一臉不耐煩。
兩人說了幾句話,富會長轉身直接離開了禮堂,隻留下那位女生有些失落的站在原地。
“真是看了一出好戲啊。”李亂覺得心裏挺痛快,惡人有惡報的戲碼,是何時都看不過瘾的。
“還好你今天和富會長辯論了一下,否則黃蓼可就慘了。”林梓杉也覺得實在過分,當衆點評差處,這不是逼着黃蓼退出華影社嗎。
“我應該做的。”陳平生不是出于簡單的正義感或是讨厭富長生,而是真心覺得如果對這種風氣不加以制止,那麽未來攝影界會少一批人才,多出一批庸才。
他這次的講解其實是有些過度解讀的,但陳平生甯願過度,也要幫學生們把視野打開。
這對于攝影的多樣性很重要,若是都按照富長生那種想法,那攝影界到最後,隻會成爲一派之言。
想到這裏,他問林梓杉:“照片的拍攝者走了嗎?”
“我看看。”林梓杉掃了掃四周,發現并沒有黃蓼的影子。
“好像走了,她應該聽到你和富長生的辯論了。”
“那就行,隻要不被其他的聲音打倒,她肯定還能拍出好作品。”陳平生希望未來出現更多的黃蓼。
與此同時,黃蓼正坐在禮堂外的操場上,遠遠看着人群散去。
微風吹拂過她的頭發,顯露出姣好的臉蛋。
她拿起手機,看着上面明天的課程安排,點擊選擇了陳平生的攝影公開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