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浩祥緩緩擡起頭，看向頭頂的燈光，呢喃道：“快三十年了！”
“我記得那時候我考研，分數不夠，還是老師你撈了我一把！”
“你說，這麽精靈的一個孩子，不能因爲一點點分數，就失去讀研的機會！”
“這一轉眼，都三十年過去了！”
說着，袁浩祥又低下了腦袋，看着地闆出神。
半晌，沒有一點兒動靜。
此時，一抹别樣的紅潤出現在常青樹臉上，他伸手摘下呼吸機。
雙手撐着病床，給自己調整了一個合适的位置。
随後擡起自己幹枯的左手放在眼前，自言自語道：
“是啊！三十年了！一個人，能有幾個三十年呢？”
“兩個？三個？可惜我的第三個三十年熬不過去了！”
“這世界變化太快，前兩個月還在想着，再熬幾年，熬到孩子們出人頭地，自己就清閑了！”
“就能去看看世界！彌補一下過去的遺憾！”
“可是沒想到，一場小小的摔倒，居然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我不甘心啊！”
常青樹嘶吼一聲，也許是他這一聲嘶吼扯到了肺，聲音剛落下。
他就大聲咳嗽起來。
站在旁邊的常柏連忙拿來紙巾和痰盂。
不大一會兒，一坨黃色帶着血絲的粘痰被常青樹咳了出來。
這一口濃痰被咳出之後，常青樹的精神狀态又好了不少。
擦拭去嘴角的污物，他對着孫兒常柏說道：“小柏！去，把我的電話拿來，我要問一下研究進度！”
“好的！”常柏轉身走出病房，隻留下袁浩祥和常青樹兩人。
常青樹把頭轉向袁浩翔，看着面前已經兩鬓斑白的學生，欣慰地說道：
“我覺得這輩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收你做學生！”
“我們這一個研究方向，想要找到幾個合适的人，實在是太難了！”
“想要出成果，隻能用時間金錢精力去堆！”
“隻有這樣，才能堆出成果！”
“以後伱做研究，沒有我在，實驗方面的事，多交給下面的學生！”
“你的精力就要分潤出來一些，好好和其他人交朋友！”
“多走動走動，把關系處好一點！這樣，其他人才會在你艱難的時候，拉一把！”
正說着，常柏帶着手機走了回來。
兩個手機，一個珍珠白，一個黑碳光。
把手機接過來放在面前的被褥上，常青樹拿過珍珠白手機。
指紋解鎖，一連串操作之後，轉手遞給了袁浩祥。
“錄入你的指紋吧！”
“這個手機裏面，是我存的一些東西，一些有用的東西！”
“手機裏面的号碼，都備注了人名！都是工作上的關系！”
“我走了之後，你拎着禮品，都上門走一遍，請一遍！”
“他們會知道是什麽意思！”
“以後要聯系這些人，就用這個号碼！機主是小柏，不會被銷号的！”
看着手中的珍珠白手機，袁浩祥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心裏已經炸翻了天！
這個，就是小師弟說過的那個手機！
居然是真的！
這老東西居然真的有一個這樣的手機！專門用來聯絡！
這就是老東西幾十年來建立的關系網！
現在，是屬于自己的了！
握着看了一會兒，袁浩祥又把手機遞了出去，猶豫地說道：“老師，這不太好吧！”
“這種事，應該交給小柏他爸吧？”
把手機再次推到袁浩祥面前，常青樹搖搖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那混蛋玩意兒，我都告訴他有一條康莊大道！”
“那小畜生他不走，非要去幹别的！”
“大家都是一起的！中間短了一截，就無法維持！”
“小柏他爸，就是那短的一截！”
“你就收下吧！”
“小柏已經高二了！保送名額我已經和校長說好了，三份SCI！”
“他高一已經發了一份，還需要兩份SCI！”
“這兩份SCI，就要靠你了！”
“現在的人，卷卷卷，就知道卷存量，一點兒都不知道去卷增量！”
“搞得保送名額都那麽麻煩！”
抱怨完，常青樹再次拿起黑炭光手機打開，重複了一邊操作。
跟着遞到袁浩祥面前。
“這個手機裏面，是一些公司老闆，我們的研究，可以利用他們的手變現！”
“都是家裏人，很安全！”
“隻不過這些家夥有點見錢眼開，你要自己控制好他們！控制不好，會很煩！”
這一次，袁浩祥沒有拒絕，雙手伸出接過手機，然後一起放進懷裏，開始修改指紋和認證信息。
趁着他在修改信息，常青樹伸手招過孫子常柏，指一下袁浩祥身邊。
“小柏！過去！跪下！磕頭！叫師父！”
常柏按照爺爺的要求走到袁浩祥身邊跪下，咚咚咚三個響頭。
“師父！”
“好！好孩子！”伸手把常柏拉起，袁浩祥繼續修改信息。
旁邊的常青樹見狀，也沒多說什麽。
等袁浩祥改完珍珠白手機的信息，他又把手機拿了過來。
開始給電話裏的人撥号。
“喂！老尤嗎？我！老常！出院？出不了咯！”
“别寬慰我了！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清楚！這次躺着進來，要蓋着出去了！”
“給你打電話，就是給你說一聲，我的研究組，交給小袁了！”
“你們是前輩，可不能欺負小輩子！”
“就這樣吧！挂了！我知道你很忙！”
“喂！老李嗎？我老常！你很忙？那我長話短說！”
“我的研究組，交給小袁了！以後就承蒙你們照顧了！”
“我這次出不去了！”
“幸運？都快死的人了，談什麽幸運哦！”
挂掉電話，常青樹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随後他又開始給其他人撥号。
隻是随着電話撥通越多，他臉上的古怪也變得更濃。
因爲一連十幾個電話，對面的人都在說他們很忙！
有事！
可具體是什麽事，又不說！
多年的生活經驗告訴常青樹，一定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
否則，這些人不會這樣！
深吸一口氣，他把手機遞到袁浩祥手裏，鄭重地說道：“小祥！你現在立刻回去研究組！好像有什麽大事發生了！”
“你去查一下！”
旁邊的袁浩祥，也從常青樹的電話中聽出一絲不對勁。
得到吩咐，他拿起手機，頭也不回地走了。
常柏守在病床邊，看着離開的人，轉頭看向他爺爺，“爺爺，這……”
常青樹輕輕擡一下手，擺了擺。
“很正常的事！要怪，就怪你爹是個廢物點心，撐不起！”
“以後我不在了！你要注意點！”
“家裏的親戚，我都交代過了！我們常家，可不能在你這裏沒——”
話還沒說完。
兩條玉龍從常青樹鼻孔中鑽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