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
淩晨三點，在酒吧裏瘋狂的年輕人搖搖晃晃地走出酒吧。
風一吹，倒頭就睡。
路過的出租車看到這些人，一個個就像看到了閻王爺。
大晚上沒生意，拉吧，萬一吐在自己車上，還有幾個小時天亮。
去洗車，天亮的高峰期就得錯過。
不拉吧，還有幾個小時天亮，這幾個小時不可能燒着油，在這裏閑逛吧？
心一橫，一輛出租車開向了旁邊招手的男女，兩男兩女，搖搖晃晃的。
可能下一秒就會化身水管！
将車輛踩停，司機開始拼命祈禱：“千萬别在我車上吐！”
“千萬别在我車上吐！”
三個人被塞進後座，剩下的女人晃晃悠悠地坐進副駕駛。
嘟嘟囔囔道：
“田灣鎮陳家集……”
後面的地址還沒說完，女人就昏睡了過去，胸口舒緩的起伏。
司機掃了一眼，把自己面前的攝像頭調整一下位置，發動汽車離開。
田灣鎮陳家集在海城南邊的海角區，出了城，再走十來公裏就到了。
聽說海角區西邊一點最近有個廠子在招工，這幾個人應該就是那裏的。
車輛在飛馳，司機也在樂呵呵地哼着歌。
眼看着快到了，後座的人突然呻吟一聲，“師傅，快開窗戶！”
卧槽！
肌肉記憶發作，司機一腳油門踩停刹車，解安全帶，開車門下車拉車門。
總共隻花了三秒不到！
而後門的一個女人，已經卡在了出租車後方的過道裏。
“我投訴你啊！”
“……”司機沉默以對。
“你踩刹車不會叫一聲嗎？會不會開車？”
“……”還是沉默。
“MD不會開車不會說是吧！”女人罵罵咧咧地從車裏爬出來，副駕駛的人搖搖晃晃地下車勸解。
剩下兩個醉醺醺的男人也冒了出來。
剛下車，就開始瘋狂嘔吐。
副駕駛的女人又去安撫兩個男人。
司機頭很亂，按着腦袋想了一會兒，轉身開始關車門。
“不收你們的錢了！”
系好安全帶，飛快地調頭離開。
出租車消失不見，剛剛還在嘔吐的兩個男人立馬站起身。
沒有一點兒醉意。
衣服拉開，從懷中取出一個塑料包，裏面是散發着惡臭酒氣的食物。
随手扔掉，一起來到副駕駛那女人身邊。
“雪姐！”
“走吧！現在，我們已經給這位司機留下了印象，有四個醉鬼往這邊來了！”
“雪子，我不理解伱爲什麽非要找一個司機留下印象。”問話的是那個罵罵咧咧的女子。
誰知雪子聽到這話，剛剛還微笑着的臉立刻變冷。
“江川帷香小姐！我希望你記住！阮香，才是你的名字！”
“你們倆！阮林！阮河！”
“而我的名字叫阮雪！不叫什麽雪子！明白嗎？”
“我們現在要扮演的角色，是四姐弟，從安南偷渡過來，來這裏務工！”
“羨慕大城市的繁華，然後晚上偷偷溜出來去酒吧！”
“我不希望有下次！”
說吧，阮雪獨自一人，往前方有燈光的地方走去。
兩個男人亦步亦趨跟上，隻有阮香落在最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也快步跟上。
“我不明白，爲什麽非要扮演安南人！而且每天晚上，還要大費周章的去城裏繞一圈！”
說着話，她擡起手聞了一下身上。
滿是劣質酒精和馊飯的味道！
臭死了！
出來幹了三年的商業間諜，這還是第一次這麽狼狽。
以前那些王八蛋，隻需要自己勾勾手指，那些人就會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再弄點手段，就會乖乖把内部情報送上！
可是這次，隊長不是她！
是面前這個女人！全是些騷主意！
“因爲我們扮演的人，就是貪戀大城市繁華的人！喝醉很正常！”回應一句，阮雪繼續向前。
微風吹過，阮雪身上的酒味飄進阮香鼻腔，臭死了！
“我不知道你這個有什麽用！董事會可是要求我們在三個月内拿到對方的機密資料！”
隊員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聽話，阮雪也火了。
停下步伐，擡手讓旁邊兩個男人守住左右。
“隔壁村子的工廠從一開始就在排斥外人，所以我們得先把我們變成他們的自己人！！”
“我們在隔壁的小廠裏打工，就是爲了讓他們看到我們的兩面性！”
“尤其是這些老人！讓他們看到我們的窘迫！又要讓他們看到我們的勤勞！還有對大城市生活的向往！”
“隻要不對他們造成危害！久而久之，他們就會主動！”
“而我們要的！就是那個主動！明白嗎！那時候就會變成自己人！”
“等老人們主動帶我們進入工廠，最基本的一條信任問題，就解決了！”
“即便去查，也隻能查到我們在安南的身份！”
“如果你壞了我的計劃！我會讓你好好體驗搜查官劇情！明白嗎？”
撂下狠話，阮雪繼續往前，站在原地的阮香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兩個男人走在最後。
不大一會兒，就到了公路邊的一個村子。
狗叫聲響起，四個人又開始變得搖搖晃晃的。
來到一處看起來很一般的院子，機靈地看一眼周圍，蹑手蹑腳地走進院子左邊的兩間廂房。
在窗口數了一下錢，睡下了。
早上六點半，四個人飛快地洗漱完畢，給院子的主人，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阿婆煎上一個雞蛋放好。
一溜煙消失在村中小道上。
村子往北兩公裏，就是幾個小的家庭加工作坊。
鑽進去，直到天擦黑，四個人才灰頭土臉地回到小院子。
剛進門，就在和收鹹菜的老阿婆問好，“陳阿婆，晚上好！”
“吃了沒？”
兩邊的話語都不算标準，但是還能交流。
“正準備吃呢！”阮雪走進他們的獨立小廚房做飯，很粗狂。
而剩下的兩個年輕男人，則幫陳阿婆收拾鹹菜。
閑下來的陳阿婆，站在簡易廚房邊上看阮雪做菜。
看得眼皮子直跳，她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吃法。
每一次看到這四個年輕人做飯，都有一種錯覺。
野人！
阮雪端着一碗飯坐在圍牆下，吃着吃着，突然就哭了起來。
眼淚順着她帶着灰塵的臉頰流下，拉出一道道痕迹。
把鹹菜收拾好的陳阿婆回頭，正好看到，連忙把手在身上搓了搓，碎步來到阮雪身邊。
“怎麽了這是？”
阮雪隻是抽搐着扒拉飯菜，過了一會兒，把嘴裏的飯全吞下去，才哽咽着說道：“我想家！”
“可是我又不能回去！因爲回去根本就活不下去！”
加更結束，上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