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并不代表，飛起來的當真是頭豬。
能在改開的浪潮中抓住機會，一飛沖天，積累海量的财富，哪一個不是人精。
今天這一幕，還沒等散會，有些代表就已經覺得事情不大對勁兒了。
作爲行業老大的顧北，當真是個莽的？
“顧總！顧總！”
從京城飯店出來，王忠君便急匆匆的追了上來。
“王總有事？”
王忠君看着顧北似笑非笑的模樣，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測。
“沒什麽事，時間也不早了，顧總要是沒什麽别的事，不如……一起吃個便飯！？”
吃飯？
顧北笑道：“好啊！上次王總請客，這次我帶您去個地方。”
随後王忠君便上了顧北的車，七拐八拐的最後車停在了一家小飯館的門口。
“這是……”
在這兒吃啊？
王忠君看了眼那小門臉，瞬間有種夢回的感覺。
大白牆、綠門窗，招牌上還帶着五角星。
利民食堂。
這家館子是怎麽開到現在的？
“王總，請啊！”
顧北回頭了眼還杵在門口，一動不動的王忠君。
“哦，哦，顧總請！”
說着話，兩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讓王忠君意外的事，本以爲這種跟時代脫節的小館子，裏面肯定冷冷清清的，走進去才知道，根本不是他想的那個樣子。
一共就擺了六張桌子，其中五張都已經圍坐上了客人。
取菜的窗口，此刻還有人在排隊。
對了！
來的路上，顧北打過一個電話，提前定了一張桌。
再看看店裏的裝修風格，王忠君更是倍感親切。
水泥地面，連瓷磚都沒鋪，内部牆體也隻是挂了大白，上面還用彩紙貼滿了标語。
浪費可恥！
不得無故毆打顧客！
呵呵！
有點兒意思啊！
作爲從那個年代走過來的人，王忠君自然知道，這裏的一切都是純七八十年代的樣子。
兩個人剛坐下，就有服務員送來了碗筷，隻不過那态度……
“吃什麽啊？”
白色工作服，藍色工作褲，戴着副套袖，滿臉不耐煩的模樣。
大姐，入戲有點兒深啊！
王忠君也看出來了，這裏無論是裝修，還是服務，都是在還原七八十年代的國營飯館。
就是不知道菜的味道能不能同樣做到還原。
顧北點了六個菜。
“吃的完嘛！”
服務員嘟囔了一句，轉身離開了。
“顧總！您是怎麽找到這地方的？要不是跟着您，還有這裏客人的穿着，我都以爲自己個穿越了！”
你可沒那個命。
這世界就一個位面之子，正跟你面前坐着呢。
“這家店的老闆是我的一個朋友。”
那就難怪了！
隻有真正經曆過那個年代的人，才能将那個年代的特色了解的這麽深，還原的這麽像。
“來啦！”
這時候，馬三兒拎着一瓶酒過來了，往桌子上一放。
王忠君一眼掃過去，眼珠子都瞪大了。
這包裝……
趕緊拿起來看生産日期。
好嘛！
來真的啊！
居然是80年生産的二鍋頭。
如今在市面上，想找80年代的茅台、五糧液倒是不難，畢竟誰都知道，那是名酒，專門有聰明人會收藏。
可誰會收藏二鍋頭啊？
所以，反倒是這種年份長的平民酒更加難得。
“顧總，這位是……”
80年代的二鍋頭雖然少見，可王忠君還是對馬三兒的興趣更大。
顯然，這位就是顧北的朋友，也是這家店的老闆了。
“馬三兒！”
呃？
這顯然不是大名，不過這名号聽着倒是很耳熟。
等等！
王忠君想到了這家店的名字——利民食堂！
利民！
想到這裏，倆眼珠子瞬間瞪的更大了。
“利民的馬總？”
馬三兒笑道：“幸會，咱們見過，王總！”
見過？
“您是貴人多忘事，去年的慈善晚宴。”
想起來了。
王忠君不禁有點兒臉紅，他雖然是一家影視公司的老闆，可是跟馬三兒相比，算什麽貴人。
人家都已經把蔬菜賣到國外去了。
“還有啊！利民可不是我的。”
說着，馬三兒朝顧北看了過去。
王忠君立刻就明白了，越發覺得顧北高深莫測。
今天開會的時候，剛剛得知顧北是小雪食品公司的老闆，原來利民蔬菜也是人家的。
顧北的家底得厚到什麽程度啊？
可笑那些來找他串聯，準備在會上向顧北發難的人，還總以爲茗芊找他們合作，是爲了分擔風險。
以顧北的家底，多大的投資負擔不起？
分明就是想要拉同行一把，帶着大家夥一起賺錢。
幸虧自己沒答應，要不然真成小醜了。
很快，菜也端上來了，不過不是服務員送的，而是自己去取餐口拿。
“王總，嘗嘗！”
馬三兒遞過來一雙筷子，王忠君接過夾了一口，咀嚼了幾下，眼睛瞬間就亮了。
這味道……
“馬總，往後我可得常來，這味兒太正了。”
馬三兒聞言大笑，客氣了幾句，又敬了王忠君一杯酒，随後便借口有事離開了，留顧北和王忠君談事情。
“顧總，您還真是深藏不露。”
顧北笑了笑沒說話。
“顧總，我有個事不明白，您在别的行業已經這麽成功了，何必還要趟影視圈這灘渾水呢？”
王忠君有這個疑問，并不奇怪，娛樂圈太複雜，環境又太亂，外人看着光鮮亮麗，實則并不是個好去處。
“人總得幹點兒什麽，要不然日子過得多沒勁。”
你還要幹什麽啊？
你已經這麽成功了，給别人留條活路行不行啊？？
不知道爲什麽，王忠君一直都有個很奇怪的念頭。
如果沒有顧北的話，他和華藝兄弟或許就是當下影視圈的老大。
“這話從您嘴裏說出來，我怎麽覺得……”
“有點兒裝！”
呵呵！
顧北也笑了：“我這兒還有更裝的呢，說心裏話，做生意，我一直都沒什麽興趣。”
呸！
“你還别不信，我說的是真的，現在幾個公司都交給别人在負責，我平時很少過問。”
王忠君看着顧北，想要從他臉上看出裝掰的成分，但是……
要不然人家怎麽能成功呢！
就看這遊戲人間的人生态度，就夠他修煉八輩子了。
“顧總，佩服，佩服。”
顧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沒什麽值得佩服的，我之所以對影視行業感興趣，也是因爲對這一行最熟，既然幹上了，就得給自己定一個目标。”
“那您的目标是……”
“香江太小了，内地才更适合做東方的好萊塢。”
啥？？
王忠君一時間還沒明白，仔細琢磨琢磨，突然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他發現顧北可不僅僅是說說而已，而是一直在這麽做。
斥巨資拍攝帶有民族文化符号的商業大片，明明可以吃獨食的時候，卻總是與其它公司合作分享利益。
相較而言，他們這些人都是眼皮子淺的，就盯着那點兒蠅頭小利。
人家顧北才是有格局的。
“顧總，您是這個！”
王忠君朝顧北挑起了大拇指。
“啥也不說了，顧總，往後圈子裏，我老王就服您一個人。”
這話差不多已經算是要投效了，隻是面子問題，不好意思說的那麽直白。
“顧總，您今天……是不是有點兒莽撞啊？昨天，光影的人提了一下專項基金的事，就惹得韓總不高興了，您……我知道您和韓總的關系好，可是院線……可不是輕易能碰的啊！”
憋了這麽半天，總算是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
顧北聞言笑了：“王總，您當真一點兒看不出來？”
王忠君一愣，接着讪讪的笑了，他怎麽可能看不出其中的蹊跷，隻是心裏還是有點兒含糊。
“顧總，您給點點。”
“簡單啊！市場已經到了瓶頸，行業要繼續發展，必須打破現在的格局，可既得利益者肯定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碗被搶了，這就需要整個行業一起發聲，既然遲早都要有人說話，我就在做第一個，而且，由我來提……”
“上面還能落一個從善如流的名聲？”
呃？
這個說法雖然不完全對，但是也相差不多。
“順便還綁着大家夥一起行動，院線那邊就算是惱了，還能來個法不責衆。”
呵呵！！
這個就不用說的這麽明白了。
“顧總，合着鬧了半天，您跟韓總，還有廣電的領導合起夥演我們呢？”
王忠君這下算是徹底明白了。
在會上他就納悶，顧北不是個莽撞的人啊！！
這次是怎麽了？
無論是電影分級審核，還是院線開放，對大家而言都是好事。
王忠君也一直在琢磨着國内院線能不能像老美那樣，即便不能完全私有化，可至少也應該對民營資本開放。
可這種事誰敢提？
隻能等着上面調整政策，他們才能跟風吃上這波紅利。
誰要是當出頭鳥，那是擎等着被放在火上烤。
到時候把自己當成祭品被烤熟了，讓别人撿現成的。
何必呢！
可如果這個人是顧北的話……
再“綁架”他們，将聲勢搞大，即便是院線方不同意，到時候用輿論直接往下壓。
“顧總，你算是玩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