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的話，爲什麽每次他剛想要做點兒什麽，就立刻有人，或者有事蹦跶出來。
電話裏，馮褲子就跟喪了考妣似的，聽不出一丁點兒精氣神。
顧北都忍不住覺得奇怪，好好的這是咋了？
《沒完沒了》的後期也做完了，眼瞅着臨近春節，好好歇着呗，要是有時間，就帶着媳婦兒出去旅旅遊，吃點兒好的，喝點兒好的，閑的沒事兒就去看看孩子，找他幹什麽啊？
可好歹是自家公司麾下的一員大将，感覺到馮褲子有點兒不對勁，便應了一聲，開車趕了過去。
馮褲子如今早就不住顧北的四合院了，和徐凡一起買了亞運村的房子，後來拿到《甲方乙方》的分成，又搬去了青年湖那邊。
敲了兩下，開門的是徐凡。
“顧總，來啦！”
徐凡一如既往的熱情，顧北不止一次的腹诽，馮褲子那個挫筆能娶到徐凡，絕對是祖墳冒青煙了。
“老馮呢？”
說着，把帶來的東西遞了過去，既然來人家裏做客，就沒有空着手的道理。
“在書房呢。”
說完，又壓低了聲音。
“今個也不知道是怎麽，早上起來就沒精打采的。”
“你也不知道？”
顧北倒是真有點兒好奇了，連徐凡這個枕邊人都不清楚是咋回事，到底怎麽了啊？
“老馮，顧總來了！”
徐凡搖搖頭，朝着書房那邊喊了一嗓子。
沒一會兒，馮褲子就出來了，看着就跟被人給蹂躏了一樣。
“喲！這是怎麽了？瞧這沒精打采的，有什麽難心事，說說吧！”
馮褲子咧着嘴笑了一下，把顧北請到客廳，吩咐徐凡去泡茶，拿水果。
“顧總！”
馮褲子遞上來一根煙，然後又恭恭敬敬的給顧北點上了。
嗬！
瞧着就不對勁兒，往常馮褲子管顧北喊“顧總”，也是玩笑成分居多，今個這明顯是故意的啊！
“别這麽客氣，我哪得罪你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馮褲子要是沒事兒才怪了呢。
“哪能呢！”
馮褲子自己也點上了一根。
“那什麽，後期已經做完了。”
呵呵！
這是沒話找話呢。
《沒完沒了》的後期做完了，顧北能不知道。
“行了，有什麽事就直說，你要不說，我可走了啊！快過年了，還有好幾家沒去串門呢。”
“别！别啊！”
眼見顧北說着，真要站起來，馮褲子連忙将人攔下。
這時候，徐凡也出來了。
看到倆人抽着煙，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随後便很好的掩飾了，裝作什麽都沒瞧見。
這就是人家的高情商，甭管心裏多不樂意，當着外人的面，也絕對會給自己男人留面子。
陳小旭在這方面就差了點兒意思。
“老馮，我也想問你呢，到底怎麽了？看着跟個受氣包似的。”
馮褲子幹笑了兩聲，眼神有些躲閃：“顧總，那個……聽王景華說……張導那邊，您給安排了一個大制作啊？”
凸(艹皿艹)！
顧北早該想到的。
馮褲子這厮居然吃醋了。
現在這是跟他鬧脾氣呢。
這可真是……夠惡心的！
“咋了？你這是覺得我偏心眼兒啊？”
馮褲子一愣，随即讪讪的笑了：“我也沒那麽想。”
拉倒吧，都快直接寫臉上了。
“小顧！”
這回稱呼又變回來了。
“咱們倆人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當然，我知道，肯定比不上張導，你們是同學，可我這些年……”
顧北趕緊攔下了馮褲子後面的話：“怎麽滴？還打算跟我表功啊？”
“我不是表功，我就是覺得……同樣是導演，同樣是朋友，我……不比張導差太多吧？”
這話聽着像謙虛，可“差太多”那三個字幾乎是從馮褲子牙縫裏擠出來的。
要是擱以前，他還真沒有跟張一謀一較長短的心思，人家第一部戲就斬獲了歐洲三大，後面的幾部片子在圈内也廣受好評。
那個時候，他還隻是個拍情景喜劇的導演呢，剛剛獨立執導一部戲。
拿什麽跟人家比。
可自從《甲方乙方》上映，收獲了3000萬的高票房，他就有點兒飄了。
國内這些導演，還真沒誰能被他擱眼裏了。
聽說張一謀要拍一部大制作，劇本是顧北提供的，投資高達數千萬，馮褲子就有點兒坐不住了。
就算自己是野路子出身，可要是比票房成績的話，張一謀明顯幹不過他。
憑什麽張一謀能執導數千萬投資的大制作，他就隻能拍點兒小成本電影？
越想越不服氣，再加上中午喝了點兒酒，便給顧北打了這通電話。
放下電話之後，馮褲子也有點兒後悔，可現在顧北都來了，他借着殘存的酒勁兒，幹脆把心裏話都給說了出來。
中心思想就倆字——不服！！
心情可以理解，但是，憑什麽不服啊？
馮褲子前世爲了證明自己也能執導大片，可結果怎麽樣？
拍了部《夜宴》，差點兒把大小王給賠吐了血，然後趕緊拿着《非誠勿擾》找補。
拍了部《1942》，同樣讓大小王傷到不行，爲了贖罪，仿照着《甲方乙方》，拍了一部《私人訂制》，連他自己都不要FACE的在新聞發布會上公開表示，拍這部戲就是爲了賺錢。
馮褲子的作品當中，還有一部稱得上大片的，就是那部《集結号》了。
可要說這部電影，馮褲子拍的有多好，純屬瞎扯淡，能賣出高票房，主要還是因爲情懷。
不信的話，把谷子地抗M援C那一段删了試試，票房少說也得少三分之一。
綜上所述，馮褲子根本就玩不轉大片，他所擅長的領域就是帶着京腔兒，講述底層小市民喜怒哀樂的馮氏喜劇。
稍微偏一點兒，他準保崴泥。
“還有被的話嗎？”
呃……
馮褲子愣了半晌，最後還是沒能再張口。
“我看你就是飄了，才賣了一部電影，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就行了啊？”
這會兒不能哄，不能勸，甚至不能給馮褲子一個好臉，否則的話，這個貨肯定蹬鼻子上臉，沒完沒了。
“老馮，馮哥，這才哪到哪啊？？您就飄了？也忒早了點兒吧？您想拍大制作，沒問題，什麽時候國内的電影圈子，認可你馮曉鋼這仨字兒了，你要一個億的投資，我也給你，可您現在能行嗎？”
大制作就意味着高風險，一下子砸進去幾千萬上億的錢，一丁點兒纰漏就有可能輸的血本無歸。
顧北的大電影計劃，爲什麽第一個找的是張一謀？
就是因爲張一謀這仨字兒不僅僅是在圈子裏叫的響，觀衆也認他的名字，靠他的名字就能賣票。
馮褲子行嗎？
隻有一部電影作品，顯然還沒資格在圈子裏叫号呢。
被顧北數落了一頓，馮褲子中午喝的那點兒酒也徹底醒了。
“好好想想我剛才說的話，拍電影，不是你覺得自己行就真能行，關鍵還是得看觀衆捧不捧，還有能不能被這個圈子接納。”
馮褲子聽得連連點頭，想到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不禁一陣汗顔。
真是失心瘋了，咋想的啊？
“要是真沒事兒幹，就好好琢磨琢磨下部電影打算拍什麽，别想那些有的沒的。”
顧北這話說的可不可謂不重，但他一點兒都不擔心，馮褲子會因爲受不了語言攻擊，就撂挑子走人。
認識這麽多年，馮褲子的性格，顧北還是非常了解的。
丫就是一二皮臉！
臉皮要是不夠厚的話，舔王碩的時候，也說不出那麽惡心的話。
擡頭望見北鬥星。
呸！！
“你要是真想拍，就聽我的，再等等，等你什麽時候成了票房保障，你要多少，我都給你投。”
“說話算話？”
馮褲子總算是有了精神氣。
“騙你有好處拿啊？？”
顧北沒好氣的說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随後盯着馮褲子，見他眼神閃躲，突然笑了：“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有人撺掇你來着？”
馮褲子的一張臉迅速漲紅。
“沒……沒有的事兒。”
可顧北卻一言不發的，越是這樣，馮褲子的心裏就越沒底，僵持了一會兒，終于還是交代了。
其實也不算有人撺掇他，隻是有人在他的耳邊不停的PUA，方寸掌握的極好，一直拿張一謀要執導大電影這件事來說，表面上看是在爲馮褲子抱不平，實則就是在給馮褲子添堵。
一開始還能不當回事兒，可時間一長，馮褲子的心裏就有點兒長毛了。
于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出。
現在被顧北給罵醒了，馮褲子猛地意識到，大小王的用意。
這是又要挖角了。
顧北聽了，那感覺……
心裏其實也沒多大波瀾。
“還真有他們哥倆的。”
兩兄弟剛要投資電影的時候，第一部戲還是顧北帶着他們一起玩兒的呢。
現在這算什麽？
恩将仇報啊！
既然如此，那就找點兒事讓他們忙起來，省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挖人。
“行了，這事兒你就别管了，好好準備新劇本，王家哥倆那邊……用不着我，麻煩已經找上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