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碩走進劇場，手裏捏着門票，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凸(艹皿艹)！
四個人花了20塊錢，就爲了聽一場相聲？
王碩頓時覺得自己虧大發了。
這破玩意兒有什麽可聽的。
有這錢幹點兒什麽不好？
瞧瞧裏面，能容納好幾百人的觀衆席，此刻居然隻有孤零零的一個人。
王碩站在這兒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老馬，給顧北打電話，他在哪？這小子會不會是涮咱們呢？”
馬偉督這會兒也有點兒含糊了，四下看了看，觀衆席裏就那麽一個人，顯得格外醒目，那人此刻也在看着他們，離得不算遠。
那眼神……
分明就是在說，又有哪個大傻子被忽悠進來了？
馬偉督也想要罵人了。
人在哪呢？
心裏琢磨着，一扭頭就看到二樓有個包間正亮着燈。
“大碩，顧北可能在樓上呢！”
馬偉督說着，還擡手指了一下。
王碩也看了過去：“走，上樓！”
說着帶人就要上去，可剛上樓梯，卻被人給攔下了。
“幾位，幾位，勞駕。”
一個頭發稀疏的矮胖老頭兒快步走了過來，将幾人給叫住了。
“怎麽個意思？”
王碩這會兒感覺已經有點兒壓不住火了，也就是看着對方的年紀挺大，還能勉強控制着。
小時候上過思想品德課，尊老還是明白的。
矮胖老頭兒到了跟前：“諸位，咱們這劇場的二樓都是包間，一個包間50塊錢，我得看看您幾位手裏的票。”
啥玩意兒？
就這破地方，還講究貴賓服務呢？
扯不扯啊！
王碩聽着都覺得寒碜。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亮着燈的包間窗戶被挑開了，顧北站了出來。
“李先生，他們是我的朋友，放他們上來吧！”
矮胖老頭兒看向了顧北，剛剛進來的時候，張聞順已經介紹過了，顧北是他們班社的老闆。
“得嘞，幾位請吧！”
矮胖老頭兒說完就轉身去了後台。
顧北居高臨下的看着王碩等人，見幾人還站着不動，笑道：“還愣着幹什麽，上來啊！”
那就……上去？
馬偉督和葉靜看向了王碩，他們倆今天算是陪客，王碩才是拿主意的。
王碩面色古怪，猶豫了片刻。
他想轉身就走，可徐靖蕾還一臉期待看着他呢。
算了！
來都來了，那就上去吧！
拿定主意，便當邁步朝樓上走了過去。
馬偉督和葉靜見狀，也是忍着笑跟在了後面。
至于徐婧蕾，今天這一出都是因爲她。
“幾位，請坐吧！”
桌子上擺着四樣幹果和兩盤點心，還有一壺茶水，這些東西都含在門票錢裏面了。
顧北往這裏投資也不是爲了賺錢。
雖然知道郭德剛和德芸社未來的吸金能力，做個長線投資穩賺不賠。
可長達十年的投資周期，顧北暫時爲了賺錢的話，也不會做這個項目。
說白了，就是圖一樂，還有就是投資未來的爽感。
就培養柳強東一樣。
見着顧北，王碩也不客氣，大馬金刀的坐下了，端起茶杯就來了一口。
呃……
也沒喝出來好壞。
他本身就不是個雅緻的人，哪裏懂這些文化人才喜歡的玩意兒！！
“你怎麽約在這麽一個破地方了！”
王碩忍不住吐槽，他從小就煩這種慢悠悠的民間藝術，對相聲更是完全沒有一丁點兒好感。
早該送進博物館的東西，居然還能拿出來演？
“既然是談事兒，什麽地方都無所謂。”
顧北說着，點上了一根煙，笑呵呵的看着王碩，目光也掃過了徐婧蕾。
這倆人坐在一塊兒，怎麽看都不般配。
顧北沒見過王碩的媳婦兒，但是聽馮褲子說過，很不錯的一個女人。
不但能容忍王碩的任性，還能包容他偶爾發作的孩子氣。
可惜越是這樣的女人，越是拴不住王碩這匹野馬。
反倒是看着就不像過日子人的徐婧蕾，更和他的心意。
想來距離徐才女逼宮，應該也不遠了。
“行，你說了算，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位……”
王碩還故意停頓了一下，大概是爲了顯示隆重。
“徐婧蕾，我朋友！”
好像還差一個字，朋友之前應該加個“女”。
“見過了。”
顧北一句話就給點破了。
徐婧蕾的表情立刻變得有些尴尬。
王碩也沒在意，在他看來，徐靖蕾就是有點兒太着急了。
“既然見過了，我就直說了。”
王碩想開門見山，可剛張嘴就被顧北給攔下了。
“不着急說正事，挺長時間沒見了，喝茶。”
顧北說着，端起茶杯，對着幾個人示意了一下。
這個時候，劇場裏也陸陸續續的進來了一些觀衆，攏共也就20多位。
能容納好幾百人的劇場，就這麽點兒觀衆，還做得零零散散的，說不出的凄涼。
與此同時，後台這邊。
郭德剛和李京也回來了，剛剛在外面唱了半晌，傍晚的京城又悶又熱的，倆人都是一身白毛汗，大褂都濕了。
距離演出還有不到十分鍾，也得回來準備準備。
走進後台，六大金剛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德剛，外面什麽情況了？”
張聞順一邊整理着大褂，一邊看似無意的問了一句。
郭德剛耷拉着臉，看上去一點兒精神頭都沒有。
“座賣的不行？？”
張聞順又接着問道。
郭德剛搖搖頭，滿臉的沮喪。
開業第一天，他也沒指望能爆滿，别說是他們一個民間的相聲團體，就算是門裏的明星大腕，讓他們拉出來演一場，照樣賣不動票。
可這也忒寒碜了。
而且，今天顧北這位金主還來了，當着人家的面，現在這個局面，郭德剛實在是擡不起頭。
丢臉！
“這就沒心氣兒了？”
張聞順看着郭德剛，心裏也在歎氣。
他雖然幾十年沒登台了，可作爲門裏人眼瞅着相聲淪落到這個囧況，他心裏也不好受。
“張先生，這樣下去，咱們恐怕……維持不下去啊！”
“德剛，這話可不應該從你嘴裏說出來，你是班主，大家夥可都指望着你呢。”
聽到這話，郭德剛也是一愣，擡頭一看，見大家夥都看着他，心裏猛的一振。
對啊！
我是班主。
現在可不是以前那樣跑單幫了，這些人都是他請來的，往後的飯轍都落在他的身上呢。
“張先生，您說的對，我不該說那話。”
張聞順笑道：“爺們兒，這就對了，剛開始，這才哪到哪啊，剛剛那位顧總說的話，你不是沒聽見，人家都讓你慢慢來，不着急，你還急什麽啊？”
說着，老爺子站了起來。
“都别圍着了，馬上就要開場了，該準備的都準備準備吧。”
其他人聞言也都紛紛開始整理大褂，有的搭檔還抓緊時間對起了活。
幾位老先生都已經許久沒登台了，雖然基本功還在，可畢竟生疏了。
“德剛。”
張聞順又把郭德剛叫到了跟前。
“咱們這買賣要想幹的長遠，你這個班主得勝不驕，敗不餒，外面這20多位，就是咱們的衣食父母，你得想辦法把他們給留住了，這就是種子，今天能來20多人，隻要留住了，往後就能來50人，100人，早晚有一天，咱們這個劇場就能給填滿了。”
填滿了？
郭德剛想象着張聞順先生，描繪的那個畫面，一瞬間就變得熱血沸騰的。
“張先生，咱們真能有那麽一天？”
“隻要咱們自己信，就一定能有，記住了，在台上，所有人都得拿出真本事，咱們不糊弄觀衆，觀衆就能對得起咱們。”
這口雞湯，郭德剛喝得舒服極了。
剛剛還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這會兒又變得鬥志昂揚的。
“張先生，您說的對，相聲能存在100多年，自然有它的道理，我就不信了，老百姓那麽喜歡的玩意兒，咱們就不能讓相聲重新火起來。”
“說得好！！”
張聞順聽到這話，心裏也高興。
說心裏話，他剛才說的，連自己都不信。
明星大腕都做不到的事，他們這個草台班子憑什麽？
可張聞順心裏愛着相聲，不想眼睜睜的看着這門藝術就這麽完了。
相聲的複興之路在哪？？
老爺子不知道。
可說相聲的人能多一個，總歸是好的。
“就得有這種志氣，待會兒登台，拿出全身的本事，咱們今個就要讓這20多個觀衆，還有那位顧總看看，相聲應該是個什麽樣。”
雞湯一口接着一口的灌，尚且年輕的郭德剛眼珠子都要紅了。
“張先生，咱們今天一定得把這20多号人留住。”
話音剛落，門簾被人挑來，李京走了進來。
“張先生，師哥，外面觀衆要鬧起來了，咱們……演不演啊？”
要是剛才，郭德剛或許還有點兒猶豫，所有演員都是搭班演出的，演一場拿一場的份兒錢。
不演出的話，就沒有錢拿。
像今天這種情況，不演比演出賠的少。
可現在，郭德強不會那麽想了。
今天要是不演的話，往後這20多個觀衆肯定再也不會進他們的門。
種子都沒了的話，他們這個班社也就沒有以後了。
“演！一個觀衆也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