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進了耳房,就看見陳小旭和顧南,還有陳小陽三個正圍着桌子打撲克呢,小雪被放在床上,正伸長了脖子觀戰。
“不躲怎麽辦?張大娘堵着門哭窮,聽着就煩。”
顧南說了一句,随後扔下一大把拍,面前的零錢擺了一堆,明顯是赢了。
“哥!你剛才是不在,張大娘還動起了心思,想讓他們家老大來我們的公司上班呢。”
啥玩意兒?
“行了,不都讓你給擋回去了嘛!”
陳小旭說完,還不忘回頭看一眼小雪。
小雪是個極乖巧的孩子,很少哭鬧,大人在忙别的事,她就一個人老老實實的待着。
“閨女,你媽你搭理你,爸跟你玩兒!”
顧北說着繞過去,把小雪抱在懷裏。
大閨女又重了,現在抱着都有點兒壓手,不過好在眉眼長得極好,等再大一點兒,體重控制住了,絕對是個漂亮姑娘。
“哥,剛才沒賴着你啊?”
“沒,我瞧着不對勁兒就躲了。”
說起來,張家也是自作自受,本來鄰裏關系還算不錯,可自從他們家老大返城回來,張大娘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一個勁兒的在大院兒裏作妖。
先是把給張老大找工作的王奶奶給怼了,接着又在院兒裏撒瘋,眼見顧家的日子好了,就三天兩頭的上門。
這也是爲什麽當初李素芬答應搬出去的原因,實在是被煩的受不了了。
真要是個好的,鄰居們幫幫也沒什麽,可偏偏張老大是個高手低的主兒。
累的不幹,髒的不幹,苦的不幹,賺錢少的還不幹。
想幹什麽啊?
整天在家躺着睡大覺,按月開工資。
有這好事兒,顧北都不介意厚着臉皮當鹹魚。
“行了,甭搭理就是了,等過完十五,咱們就搬回去,到時候,那邊的房子也該拾掇的差不多了。”
顧南還是一臉的不高興:“媽也真是的,好好的非得找罪受,在西城那邊住着不是挺好的嘛,非得折騰回來過年。”
“别瞎說!”
顧北說着還托着小雪的腋下舉高高,把小丫頭樂得笑個不停。
“你小心着點兒,孩子的骨頭還軟呢!”
陳小旭說完,啪的一聲,将三張底牌扔在了桌子上。
“叫地主!”
然後……
“春天了!嫂子,你行不行啊!什麽破牌都敢叫地主,想給我們倆送錢就直說。”
顧北笑呵呵的,從陳小旭面前抽走了一張大團結。
姑嫂姊妹三個一直鏖戰到十點多,這牌局才散了。
顧北帶着陳小陽回屋睡覺,顧北幫着歸置了一下,也伺候着小公主睡了。
“累了?”
看陳小旭歪在床上,一個勁的捏肩膀,顧北走過去,讓她靠在自己懷裏,輕輕的揉捏着。
“顧北,你說……張家……沒事吧!?要不就……”
顧北直接打斷了陳小旭的話:“小旭,這事你就别管了,爸媽心裏有數。”
“我就是覺得整天這麽堵着門的哭,每回那位張大娘走了,媽都得生回氣,不值當的,就是一份工作,實在不行就把張家老大交給三哥,反正也缺人。”
陳小旭倒是好心眼,可有的人确實不知道感恩的。
真要是按着陳小旭說的那樣,把張老大安排在蔬菜公司,怕是幹不了兩個月就得鬧着累,然後再找李素芬,幫着換工作。
那種人就是典型的一山望着一山高,永遠沒有知足的時候。
哪怕真的要幫,也得等到沒脾氣的時候。
“你就别管人家的事了,還是好好琢磨琢磨,等咱們初五回去,你怎麽把爸媽勸來京城吧!”
陳強和王元熙這老兩口的自尊心太強,不想讓人覺得靠着女婿養活,說什麽都不肯來京城。
可他們到底年歲大了,老兩口子遠在東北,陳小旭也不放心。
“我正爲這事兒發愁呢,電話裏勸了無數回,可我爸那脾氣……”
一個字——倔!
對待認死理的人,想要讓他們改變想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到時候再說吧,對了,你們明天放假?”
“嗯!我上午去半天,等下午,看看要是沒什麽事就回來,春聯等我回來再貼。”
“行!我明天和爸媽說!”
陳小旭說着起身,趿拉着鞋出去洗漱了。
顧北回頭看着睡着正香的小閨女,怎麽看都看不夠。
一夜無話。
轉天,顧北照常上班,到了單位也沒什麽事。
中心現在算是獨立運營,沒有直播任務,等到年底也開始放羊了。
顧北在辦公室待了一會兒,又去阮老太那邊串了個門。
十點鍾,單位開始發福利。
今年是中心正式獨立運營的第一年,年初的《知否》,還有下半年的《武林外傳》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台裏在開大會的時候,幾次點名表揚。
阮老太心裏痛快,直接大手一揮,每人年終獎200,都快趕上顧北一個月的工資了。
此外,像是蘋果,帶魚,米面糧油這種更是可着勁兒的花,看那架勢,恨不能把中心賬面上的錢全給幹光了。
東西太多,顧北給李成儒打了個電話,然後全都便宜他了。
這些東西拉回家去也是放着,根本吃不完。
今天早上,顧北去廚房看過了,裏面堆得滿滿當當,都是李成儒和馬三兒送去的年貨。
“行了,不跟你們耗着了!”
顧北把牌扔在桌子上,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
點上根煙,走到窗前看着樓下。
今年難得沒下雪,天也一直晴着。
“沒勁!”
馮褲子伸了個懶腰,他的《地下交通站》已經正式立項了,年後就将正式開機。
“顧導!你們去小日子,大概什麽時候回來啊?”
“五月中旬吧!一個禮拜參觀考察,然後兩個月交流學習,也不知道能學來個啥!”
“老馮,聽聽這話說的,我都要酸了,讓你們出國還不好,我倒是想去呢,可沒資格啊!”
老張也點上根煙,美美的享受着。
呵呵!
顧北聽着笑了,就老張這懶散的性格,台裏怎麽可能讓他去。
“不聊了,我得回去了,家裏春聯還沒貼呢!老馮,想着點兒,把張麗的桌子擦幹淨了,瞧瞧讓你給造的。”
張麗回老家了,已經連着好幾年沒回家過春節,這次年後又要出國,便找阮若霖請了個長假,大概要等到元宵節過後再回來了。
“知道,知道!”
顧北拿上大衣,便離開了。
這個時候,即便是早退也沒人管,更何況顧北如今是中心的編導,工作時間自由,根本不用一天到晚在單位守着。
騎車回到家,春聯已經貼上了,陳小旭和顧南她們這會兒正幫着姬培傑家忙活呢。
“我來,我來!”
顧北見陳小旭踩着一張小闆凳,身子顫顫巍巍的,趕緊上前幫忙。
“沒事兒,我能行!”
“别逞能,待會兒要是真摔了,你就知道厲害了。”
顧北接過春聯,稍一墊腳,直接往門框上一拍。
齊活!
此刻大院兒裏家家戶戶都在忙活,貼春聯,走油,還有準備明天年夜飯的菜。
辛苦了一年,拼的就是這一頓,誰家也不想在鄰居跟前落了下風。
顧北也沒閑着,看這家有活,就幫着忙活忙活,看那家有事,就幫着歸置歸置。
一下子又找回了曾經過年的感覺。
說起來,顧家也隻是在外面過了一個春節,可真要是說起來,節日體驗可差得遠了。
“忙活完了?”
顧北剛進屋,就見陳小旭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說什麽呢?”
陳小旭白了他一眼:“就顯得你積極,快吃飯吧!”
全家人都等着顧北呢。
“你這同志,思想絕對有問題,都是鄰居,人家有事,幫着忙活忙活呗!”
且!
陳小旭發出不屑的一聲,雖然就不搭理顧北了。
正吃着飯呢,就聽到門外有人說話。
“小北,在家嗎?”
馬三兒?
顧北連忙起身過去開門:“還喊什麽啊?到門口了,直接進來呗!”
馬三兒呵呵一笑,走了進來,跟在後面的還有他媳婦兒。
“叔,嬸子!”
“老三啊!吃了沒?”
“吃了,吃過了!”
“孩子呢?”
李素芬沒見着馬三兒的兩個孩子,好奇的問了一句。
“送後院兒了,老大玩困了,老二這兩天有點兒感冒,别過給小雪。”
“嗐!怕什麽的!”
李素芬說着,就要起身去後院看看。
“嬸子,您甭去,我丈母娘看着呢!”
馬三兒的丈母娘就是當初往死裏要條件的那個老太太,顧北見過一次,看着就不是個好打交道的。
不過這些年倒是老實了很多。
沒辦法啊!
誰讓女婿太出息了。
一大家子人都指望着女婿長臉呢,還有家裏的兒子也得靠着女婿幫襯,不服軟不行。
“小北,吃完飯一塊玩會兒啊!”
馬三兒說的自然是打牌。
大過年的,男人們湊在一起不打牌幹什麽?
就連顧孝武也早早的就攢好了牌局,就等着吃完飯過去鏖戰一通宵呢。
“行啊!在誰家?後院老關家。”
老關家的大小子如今在利民蔬菜公司開大車,兒媳婦是吉祥馄饨簋街那邊的店長。
要放在以前,那日子過得栖栖惶惶的,現在總算是熬出頭了。
“得嘞,馬上過去!”
“等你啊!”
馬三兒說完,帶着媳婦兒便離開了。
“老顧,你看老三那媳婦兒,剛跟老三處的時候,還拿橋呢,現在多老實。”
顧孝武一個當叔的不好說什麽,隻是笑笑沒說話。
顧南嘴快:“這有什麽新鮮的,原先三哥沒個正經工作,就跟着我哥瞎跑,人家好歹是個百貨商店的售貨員,可不得拿一把,現在……她們家拿什麽跟三哥比啊!”
“就你話多!!”
李素芬瞪了顧南一眼。
“有工夫說别人,怎麽不想想你自己呢?二十好幾的人了,甭管你是拿橋,還是服軟,趕緊找個婆家!”
得嘞!
小妹啊!
你這絕對是自作自受,引火燒身。
好好的嚼什麽舌頭。
“說三哥家的事呢,您扯我身上幹嘛,我在家礙您眼了??我哥和我嫂子都沒說什麽呢!是不是,嫂子!”
陳小旭能說什麽,攬着顧南的肩膀,就像對待小雪一樣:“嫂子疼你一輩子!不過,南南啊,你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了!”
李素芬聞言,氣勢頓時猛漲。
顧北眼見接下來又是一場母女論戰,連飯也顧不上吃了,趕緊起身閃人。
後院這邊,幾個孩子正放鞭炮,啪啪的拆開來放,響動都不成串兒。
“顧叔!”
“小北叔!”
不知不覺的,顧北已經成了大院兒裏孩子口中的叔叔輩了。
顧北笑着回應,轉身又回了家,從耳房裏,翻出一大把鑽天猴兒。
嗖……啪!
一幫孩子圍着顧北,一個個的眼神之中滿是期待。
鑽天猴兒可比鞭炮貴多了,一般家庭的父母很少會滿足孩子這小小的願望。
顧北把鑽天猴兒塞到一個孩子手裏。
“大家一起玩兒,留神啊,千萬别炸着自個了!!”
一幫孩子得着新玩具,高興的不得了,紛紛道謝跑前院兒玩去了。
“來了!口袋裏都備好沒??關大哥,别回頭輸了錢,嫂子跟你打架啊!”
顧北推門進了關家,笑着調侃了一句。
“放心,今個要是不把你兜裏赢幹淨了,絕對不放你走!”
說着,擺開陣勢,四個人砌起了城牆。
一直玩到兩點多,顧北這才回家,口袋裏的錢的的确确輸了個精光,他本就不擅長,大過年的也就圖一樂。
說起來,顧北還真不算有什麽不良嗜好,喝酒沒瘾,打牌也沒興趣,也就是工作忙的時候抽煙稍微兇一點兒。
至于其他的……
那些不良嗜好犯法,顧北是絕對不會碰的。
輕手輕腳的爬上床,往裏面抹了一把,孩子沒在。
随後把媳婦兒往懷裏一摟。
90年即将過去,得做點兒有意義的事作爲留念。
“幹嘛啊!”
陳小旭被驚醒,借着微弱的月光,對上顧北的目光,感覺自己像是掉狼窩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