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鶴盈玉喂給蘇顔焰服用了青蓮合氣丹後,對方虛弱的氣息似也開始逐漸恢複壯大,陳登鳴也便放下心來。
他當即也不再多逗留,再度離開宗門去荒島尋找分身,解決海洋之心内香火信仰力的問題。
雖說離開了海水深處後,海洋之心吸收水系靈氣的速度大幅度削弱,卻也并非就是完全不吸收。
即便隻是一絲一縷的吸收,時間一長,還是會對分身構成壓迫力,導緻分身發生爆體危險。
不過,陳登鳴現在心情也很平靜。
他清楚,萬事萬物從無一蹴而就的好事。
鹿因角而死,象因牙而亡。
哪怕是造化天成之寶物,都将面臨誕生之刻便受人操控或毀去的兇險。
更遑論是後天欲要一步早就出的超出常理之事物。
如今的分身,便是這般已超出常理範疇的事物。
縱是誕生的因素存在諸多機緣巧合以及絕品靈材相助的緣故,其中也難免會生出波折坎坷。
後天成就——也就意味着誕生的過程就會伴随坎坷,不如先天圓融順滑。
好在從如今海洋之心吸收靈氣的速度來看,短期内對分身還是不會構成太大威脅的。
而且天地之間一收一放,張弛有度,也是至理。
海洋之心會吸收。
分身也可通過施展術法等方式釋放靈氣。
如此一收一放之間,也便可達成持平。
不過分身一旦頻繁施展術法,也就會迅速消耗心力,縮短存在的時間,這就還是逃不脫分身難以長久存在、會發生潰散的‘怪圈’,非陳登鳴所願。
“如今分身隻要在我身旁,我都能爲他提供心力,延長他存在的時間,這個問題倒是好解決.卻就需要時刻把這具分身帶在身旁。”
“還有另一種也許可能的解決方案,就是将《改版天女散花術》修煉突破至大師層次按現今的熟練度,也快了.”
陳登鳴看了眼面闆中《改版天女散花術》的修煉進度。
“《改版天女散花》(精通84/100)”
按照如今每召出十次分身,即可增長一點功法熟練度的修煉速度來看。
他隻需召出160次分身,《改版天女散花術》也就會突破。
這種改版後的術法,已可算是天仙道統的天仙道法。
因每次施展都需要消耗一定的天仙道力,用以凝聚心靈印記。
故而每次凝聚出一道天仙分身,都将消耗陳登鳴不少的天仙道力。
以他如今的天仙道力,一天也僅能凝出三具天仙分身,剩餘的道力也就夠施展兩次天眼通。
而天仙道力消耗一空後,完全恢複也需要兩天時間。
故而他想要将《改版天女散花術》修煉至突破,至少也還需要四百八十天才行。
“可惜.若是宗門的天仙殿還在,何至于此,我如今的實力,已可再多吸收多一倍的天仙道力”
陳登鳴心裏一番算盤後,不由輕歎道途多舛。
此時,前方已能看到一座荒島,甚至都能隐約看到荒島上的山巅坐着的分身。
天仙分身吸收了大量的水系靈氣後,如今已是體型脹大到了三丈有餘,坐在山巅上綻放靈光,宛如一個小巨人。
因海洋之心還在時刻吸收水系靈氣,導緻天仙分身散發出的靈威一時也難以收斂。
“若是能保證這具分身不潰散,以海洋之心的奇異,日後分身借助海洋之心的力量持續變強,我豈非就等同于是有了一個東仙海分身?”
陳登鳴飛向山巅,突發奇想,感到暗爽。
…
俄頃。
他降落在山巅上,伫立在天仙分身旁,感受到一波波靈威氣勢撲面而來,令他身上法袍振振作響。
“試試看能否借助海洋之心,間接掌控香火信仰力!”
陳登鳴給天仙分身下達指令。
天仙分身頓時雙目熠熠,一縷神識掠向正處于上丹田内識海内的海洋之心。
但見海洋之心深處,萦繞着一圈淡藍色的光幕。
光幕之中,重重疊疊的虛影閃爍,一處處不同場景中,皆有虔誠的信徒或點燃香火,奉上祭品供奉,或燃起篝火,圍火而舞,祈禱獻祭。
絲絲縷縷的信仰之力彙聚到光幕上,卻逐漸彙聚成了團團氤氲的雲層,左沖右突,卻很難突破光幕散出,仿佛一群在信仰中迷途的羔羊,找尋不到自己信仰的域外魔主。
這種現象令陳登鳴啧啧稱奇,分身的神識開始先試探性的探入光幕之中。
保險起見,陳登鳴自己先撤離開荒島,避免發生意外被一鍋端。
分身的神識此刻真正進入到光幕之内,頓時便感受到了更爲清晰的祈禱聲以及濃厚的信仰香火力。
這些信仰香火力此時甚至已令人感到了一陣陣疑惑與怨。
“嗯?”
陳登鳴心生奇異。
此時,遠在數千裏外,被玉鼎真人葉永以及陳登鳴的分身盯上的海島樹林深處。
一群戴着詭異面具的魔修,圍繞熊熊燃燒的篝火祈禱膜拜,氛圍神秘詭異。
然而随着篝火燃盡,篝火上方祭台中的龛上,三腳香爐中的香火卻并未點燃。
但見祭台正中處供奉了一座不知名的魔像,紅面獠牙,昂起鼻子,渾身紅毛,騎在如獅如虎的怪物背上,高達兩丈許,彩塑金飾,頗有氣魄,但亦令人隻覺一陣邪惡詭異。
數頭捆縛的妖獸仍在魔像前掙紮,并未被篝火焚燒獻祭成爲祭品。
這也就意味着他們信仰的魔尊,并沒有接受他們的這次祈禱獻祭。
一時間,一種異常低迷沮喪的氛圍開始在樹林内彌漫着。
上百戴着面具的魔修騷亂惶恐,議論紛紛,不理解信仰的魔尊爲何不對他們虔誠的祈禱作出回應。
…
此時。
山林之中,一名身穿滿是貝殼、晶石以及海草編制而成法袍的老者顫顫巍巍走出,俯身在地,口中念叨有詞,膜拜祈禱。
他同樣是不能理解,内心惶恐難安,誤以爲這第二批獻祭的祭品仍得不到信仰魔尊的認可。
但就在這時,山林深處傳出了一聲咆哮,一股強橫的邪惡靈威陡然擴散出來,傳達了一種意念。
一群正在祈禱膜拜的魔修頓時更爲騷亂起來,面具下的眼神中充滿抗拒、驚懼、不解以及迷惘。
那身穿華貴法袍的老者最先起身抗拒,聲音激烈。
…
山林外的遠處雲霧中,藏匿在雲内的玉鼎真人葉永驚喜道,“道子殿下,看來是真的如你所說的那般,他們信仰力量的源頭已經出了問題,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批沒有成功上貢的祭品了
看樣子他們都已經産生了分歧,開始自我懷疑了。”
陳登鳴另一尊分身瞥了玉鼎真人葉永一眼,微微颔首道,“我說了,爲了解決這個魔性力量的源頭,蘇師叔現在都負傷了,他們不可能沒有一點影響。”
玉鼎真人神色一肅,“蘇師叔爲此負傷,實乃我長壽宗的損失,道子殿下,我覺得我們現在是否也要趁着這些魔修内讧,有所動作?”
陳登鳴被嗆了一下,忙進行勸阻。
現在就他這一具分身,外加一個金丹初期的玉鼎真人,想要解決這裏的魔修,無異于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況且,現在他的分身也已經正在嘗試通過香火信仰力量,控制這群魔修。
同經過處于荒島上分身的分神,陳登鳴已判斷出這幫人應該是起了分歧。
那山林深處氣息恐怖的魔物,懷疑域外魔尊的意志已經轉移,不再将視線投向這裏,要求一衆香火信衆繼續以曾經的祭祀标準向它獻祭。
然而這一衆香火信衆,對于這種解釋和要求,一時難以接受,哪怕面臨的是魔尊親自挑選出的代表魔使,也是産生了抗拒。
這種抗拒才産生,山林深處就傳出了驚人的咆哮,旋即樹木瘋狂搖晃斷折。
一個渾身籠罩森然魔氣的巨獸掀起狂風,陡然從山林深處沖出。
它卷起的狂風,霎時使得天昏地黑,飛沙走石,仿佛幾隻巨大的風柱化成粗大的手掌,掐着大樹的脖子搖晃,捺得山林彎了腰,再也直不起來。
山林内上百名香火信衆都吓得面如土色,四散奔逃,卻無一人願匍匐在地,向這沖出的魔物表示信服,彰顯出了極其堅定的信仰力量。
“真的窩裏鬥了?”
陳登鳴看到這一幕,心生奇異,分身的神識,下意識更爲深入貼近,宛如一滴水滴入了水面,泛起一圈圈漣漪。
頓時,這一縷分神不受控制的直接掠向了祭台上的魔像。
陳登鳴悚然一驚,立即将心神從分身體内撤走,隻留一道獨立的念頭觀察。
卻見分身的神識落入魔像的刹那,魔像綻放一抹詭異的烏光,一股陰森氣息霎時從魔像上爆發而出。
立時間,祭台上的香火自行燃燒。
幾頭掙紮的妖獸則是哀嚎一聲,身軀無火自燃,焚燒起滾滾濃煙。
道道魂魄則是飛出了身軀,直奔閃光的魔像而去,沿着那魔像昂起的粗大鼻孔鑽入了進去。
在這一刹那,幾頭妖獸均是停止了掙紮,在火焰焚燒中化爲了一幅幅枯骨。
而陳登鳴則隻覺分神誕生了一種極其暢快宛如上瘾的感覺。
一股不弱的力量莫名沿着神識與分身的聯系,傳達到了分身體内。
頓時融入了分身的金丹之中。
一股淡淡的要‘撐爆’的感覺,霎時從分身傳達而來。
與此同時,分身也迅速與這片對應光幕場景中飄浮的香火信仰力構成的雲霧,建立了聯系。
“香火進貢?域外魔尊就是這麽獲取進貢的力量的?”
陳登鳴心中一動,作出了精準判斷,旋即察覺到分身此刻所承擔的更大的壓力,頗爲郁悶。
我謝謝你啊!
這突然進貢來的力量,簡直是在加速毀滅他的這具分身,而且搞不好還可能蘊含魔性。
不行,他得立即将這股吸收進分身金丹的力量‘吐’出去。
不過也就在這時,那山林中本是将爆發混窩裏鬥的諸多魔修與魔物,齊齊安靜下來,俱是眼神驚喜而虔誠的看向閃爍烏光散發陰森氣息的魔像。
他們已經敏銳感受到,所信奉的‘魔尊’歸來了。
非但接受了他們的香火祭祀與進貢,還重新與他們建立起了聯系。
這種精神上的聯系,極其微妙,仿佛千百條若即若離的線變得清晰起來,令迷惘的人逐漸從驚疑不定中,變得堅信不疑。
“發生了什麽?”
玉鼎真人觀察到這一狀況,頓時面色微變,心神不甯,隻覺遠處祭台上傳來一股壓抑的邪惡氣息,令人心悸。
“隻不過是我分身的一道神識罷了,不要慌。”
陳登鳴心裏吐槽,佯裝不知,出言勸慰稍安勿躁。
同時,他也已經摸索到了将吸收進分身金丹的進貢力量,再重新吐出去的辦法。
山林之中。
“魔尊!”
“魔尊!”
諸多逃散的魔修包括那頭氣息強橫的魔物,全都逐漸彙聚到祭台之下,開始虔誠祭拜,眼神從最初的驚疑,到現在已迅速被崇敬和狂熱替代。
唯有那頭氣息最強形似巨大号黑色穿山甲,曾被選爲魔使的魔物眼瞳中流露出了一絲不解。
它隐約察覺,如今再度蘇醒煥發光芒的魔像,似有些不同。
盡管這個念頭顯得格外冒犯兇險,是動搖了信仰,最爲不忠。
但它還是不可抑制的冒出了這種想法。
作爲曾經被域外魔尊降臨的力量臨幸的魔物,它對域外魔尊的力量自然是很熟悉敏感的。
不過就在它這種不忠念頭誕生時,一股烏光倏地從祭台上方的魔像大張的口中吐出。
所有魔修看到這一團飛出的烏光,頓時欣喜起來,神色變得更爲虔誠狂熱,不少呼吸都粗重起來。
臨幸!
這就是魔尊的臨幸!
這次魔尊将要臨幸誰?
本還懷疑的如穿山甲般的強大魔物也頓時動搖了,激動目視着那一團飛出的烏光,眼瞳中充滿渴望。
“你們進貢給我分身的這玩意兒,太撐人了,還可能蘊含詭異的魔性,還是還給你們吧.”
陳登鳴才研究出讓分身從金丹内抽出剛剛吸收的力量。
此刻他也毫不留戀,直接投出這股力量,準備返還給這一衆魔修。
但眼見這一衆魔修竟都是眼神渴望,好似各個都充滿期待,不由又覺有意思。
通過與香火信仰建立的一絲聯系,他隐約已經把握到這些魔修的心理波動。
“原來我這做法叫臨幸,被臨幸信衆将成爲更純粹的信衆,且被視作爲使者.
而通過這種進貢與臨幸之間,便會培養出忠實的狂熱信衆,也會增強信仰力量.”
陳登鳴心中明悟,算是初步理解了這種香火信仰道的‘利益關系’和原理。
被信仰者可通過适當的反饋以及顯聖,給予香火信衆們諸多好處與精神上的滿足,使之信仰更爲虔誠,從而獲取信仰力量。
香火信衆們則從此擁有一個信仰的心靈寄托處,且其中狂熱者是真能得到回饋的,這自然會使之更爲瘋狂,信則有,不信則無。
此時,随着陳登鳴心念一動,他釋放出的臨幸力量,霎時在空中滑過一道優美弧線,落入那身穿華麗法袍的修士身上。
這一幕,被周遭上百魔修羨慕而狂熱的目睹。
那最初懷疑的穿山甲魔物則是眼瞳中閃過嫉妒和失落。
但很快,這兩種情緒皆被更爲狂熱而忏悔的神色取締。
它爲自己之前對魔尊的懷疑,而感到忏悔。
它自覺反省,正是因它的懷疑,導緻信仰動搖,才使得這次臨幸,竟是沒能降臨在它身上。
這是它的過錯,嫉妒和失落也是錯,唯有更爲狂熱的信仰和忏悔,才能彌補過錯。
陳登鳴完成臨幸的過程,頓時通過分身收獲了一大批香火信衆的信仰力量。
這股信仰力量與他分身之間的聯系,似變得更爲緊密了起來。
令他能直接把握到這些信衆的種種活躍的心理波動。
尤其那強橫魔物的自我忏悔,簡直比迪化腦補還徹底,令他瞠目結舌。
“我現在能感受到他們的狂熱信仰,莫非我現在也就能通過分身,對他們發号施令?”
“這信仰力量,暫時隻是與分身的神念建立聯系,而且隻是這麽多光幕其中的一股而已,與我本尊沒有任何牽連,試試應該沒有太大風險”
陳登鳴審時度勢,決定通過分身試試剛剛竊取的香火權柄。
若是真能成,那這竊取的香火,就真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