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呼地在空曠鬥法場内吹着。
風中依稀傳來的聲音中,夾雜着兩側看台上的陣陣輕嘶以及嘩然聲。
氣氛一時變得頗爲浮躁。
呼延舜賓一個回合便被陳登鳴擊敗,這帶給長壽宗諸多修士的震撼是無比強烈的。
看不懂其中門道的弟子,隻認爲陳登鳴是真正展現出了堪比金丹初期修士的戰力。
唯有諸多看得懂其中門道的假丹以及金丹大修,才看出,陳登鳴竟是都沒有真正動用全力。
“他的神識力量太強了,呼延師兄一開始對他發起神識進攻,這就是選錯了戰術,否則不至于這麽快陷入被動落敗”
“盛名之下無虛士,縱然抛開他真正的底牌不提,他的戰鬥力,在假丹修士中也能堪比其他宗門的候選道子、劍子之流了。他顯然修煉了一種厲害的煉神法訣,這是非常難得的功法
能修煉到他這種程度,也是本事,呼延師兄輸得不冤。”
一些假丹修士,悄聲傳音議論着。
華振宇此時也在震驚過後冷靜下來,想清楚了其中關鍵。
陳登鳴神識強大,他就不與之在這方面硬碰就是,發揮自身其他方的特長。
所幸,他之前就在幻真洞之内,與陳登鳴交手過,早已準備好了一些防範神識攻勢的異寶,随時可派上用場。
…
此刻。
眼看着陳登鳴飛身離開了鬥法場地,呼延舜賓則是被人擡着出去的。
不少練氣弟子這才回過神來,逐漸才真正感受到了‘逆斬金丹’這名頭的強烈壓迫力!
許是平日的陳登鳴委實太平易近人,很少予人如此強的壓迫力,這也是曾經很多長壽宗弟子都難有過的體會。
他們曾經隻能在看到其他諸如天道宗道子、蜀劍閣劍子時,遠遠感受到那種由上而下的強大壓迫。
如今,卻是真正從自家宗門的修士身上,感受到了同樣的壓迫力,這一刻,很多人非但不感到緊張,反而是與有榮焉。
“師弟,沒事吧?怎麽突然下手這麽重?”
待陳登鳴返回,鶴盈玉立即奉上香茗,蹙眉詢問。
“無礙!”
陳登鳴接過茶水呷了一口,平靜傳音道,“這呼延舜賓不講禮數,才打完招呼,就對我動手,而且出手極狠。
我懷疑他心術不正,别有目的.”
鶴盈玉一點就透,頓時明白陳登鳴的意思,蹙眉颔首,“這樣也好,也能震懾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我們是不惹事,卻不代表我們怕事。”
“嗯。”
陳登鳴服用一顆益氣丹開始恢複丹力,思索接下來戰鬥時該用的手段。
想着想着,他不由想到了那件三階高級的妖兵飓風妖斧。
當即與鶴盈玉閑聊交流起來。
“師姐,那把巨斧妖兵若是無法煉成刀也就算了,可以先将牛角熔煉成刀”
鶴盈玉聞言歉然道,“師弟,那巨斧我看也隻能等到我突破金丹,才有可能煉制了,目前的丹火之力,根本無法熔煉這種三階高級的妖兵。
不如我去一趟奇物宗,請煉器大師葛大師出手,以我們現在積累的資産,請葛大師出手一次還是出得起的.”
“無妨。”
陳登鳴搖搖頭,道,“巨斧我一樣是能用的,沒必要去請人這麽麻煩,師姐你也不用感到壓力,以你現在的煉器水準,在宗門内也能排進前三”
鶴盈玉歎息道,“長壽宗也非精擅煉器的宗門,在宗内屬翹楚又算得了什麽,我隻希望能跟上師弟你的步伐,能在日後爲你多出一分力。”
“師姐,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陳登鳴睜開雙眼,眼神含笑道,“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算算爲我煉制的這些法器法寶,節省了多少?
我看咱們宗門附近的坊市内,也沒有太高明的煉器店面,不如咱們置辦一個,以你的名頭,我想很快也就能做起來。
屆時又能賺錢,你也不缺法器法寶煉制用來練手.”
“真的?好啊,我早就想開一個店面了。”
二人閑聊之時,鬥法場上,新一輪的鬥法也已經開始。
卻是談思言與華振宇二人交手鬥法。
這二人實力一交手就似打出了真火。
不過最終還是華振宇技高一籌,以三件法寶的優勢擊敗談思言。
觀衆席位處,一些執事和假丹交頭接耳。
“竟還有第三件法寶!這華師兄也太豪了。”
“畢竟叔父可是金丹後期大修,華師兄的背景實力雄厚,也不缺錢财。”
“關鍵是人家能調動三件法寶,丹力足夠充沛,我看築基篇的長壽功他已經修煉到了十二重,距離突破金丹也不遠了.”
鶴盈玉看向鬥法場,凝眉道,“師弟,這華振宇,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陳登鳴啞然失笑,“畢竟是長壽宗資曆最老的大師兄,自然不會差。”
他目光閃爍,已看出華振宇的修爲,隻怕還要強談思言一線,比他更是超過了不少。
對方很可能已将長壽功築基篇修煉到了十二重頂點,丹力是他的兩倍以上。
抛開真實戰力不談,單純比拼丹力修爲,華振宇已不亞于兩年前的喬昭獻,這份實力已委實驚人。
“此人修爲的确強悍,與之戰鬥,不能與此人纏鬥,得速戰速決。”
陳登鳴心中浮現出這個念頭後,前方也已傳來新的傳喚。
一位執事立即靠近過來,客氣詢問是否已休息好。
理論上而言,每個人在經曆一場鬥法後,都享有半個時辰左右的休息時間。
如今陳登鳴還未休息一刻鍾,可以要求繼續休息恢複。
陳登鳴長身而起,淡淡笑道,“無妨,可以一戰!”
這一戰,卻是對戰五位候選人中唯一的一名假丹女修饒玲。
除了陳登鳴,能被選爲候選人的假丹修士,幾乎都是将長壽功修煉到了十一乃至十二重以上的,丹力極其充沛,論修爲是強過陳登鳴的。
像呼延舜賓,一開戰就與陳登鳴比拼神識,确實算是打錯了戰術,抛棄了自身的長處,以短擊長。
故而對于饒玲,陳登鳴也不敢小觑大意,仍是全力以赴。
豈料這位師姐不知是被他之前表現出的戰力驚到,還是刻意想要賣他一個好,言語甚爲客氣,出手亦是點到即止。
陳登鳴最終都沒費多少力氣,便輕松赢得這一場鬥法。
末了,饒玲風輕雲淡作揖,明眸閃亮傳音笑道。
“陳師弟,我知道不是你的對手,就不自取其辱,過多糾纏了,咱們雙方面子上都好看,也好過争得臉紅脖子粗,手段下作,壞了咱們同門情誼。”
陳登鳴訝然,看向對面秀眉清麗挺拔,眼神明亮的饒玲。
對方那身素色的法袍,似突出了其灑脫超然的氣質,倒是教他心生好感。
當即亦是作揖,傳音感謝,“多謝饒師姐饒過師弟這一回。”
饒玲莞爾一笑,細細打量陳登鳴,心中贊歎,這陳師弟愈是謙遜,愈是顯得有高手的風範,不似某些人,看似謙遜,實則卻不過是裝的。
“沒看出來,師弟你還挺嘴滑的,難怪鶴師妹如此精明強幹的大美人兒,都被你折了去。”
她話罷,飄然轉身離去。
陳登鳴亦是潇灑轉身,風輕雲淡離開。
點到即止。
這也是宗門鬥法比拼所講究的,同門之誼,亦是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緻。
陳登鳴由此也是聽出了饒玲的言外之意。
對方不會玩什麽下作手段,破壞同門情誼。
那诋毀潑髒水之人,是另有其人。
那麽事到如今,是誰在陷害他,其實已經徹底明了。
在此之前,哪怕再懷疑,諸多流言甚嚣塵上,懷疑對象也是在其他四位候選人之間徘徊,沒有實質證據,無法直接确定。
如今卻是基本确定,那手段下作之人,不是呼延舜賓,就是華振宇。
再聯系到呼延舜賓那無法構成太大威脅的競争力,基本就已經徹底确定了。
“華振宇,華大師兄.”
陳登鳴返回座位,遠遠看向華振宇。
對方依舊面帶和煦微笑,轉首禮貌看向他,微微颔首點頭緻意。
這副表面人畜無害道貌岸然的模樣,再配合此人私底下的不擇手段,足可令不少人被其表面迷惑,從而中招。
也是個人物!
陳登鳴心裏暗諷。
這時,玉鼎真人葉永已開始宣布下一輪的鬥法,将由呼延舜賓對戰華振宇。
這一輪倒是過去得快,呼延舜賓在蘇醒過後,直接選擇傷重棄權。
玉鼎真人旋即又繼續宣布下一輪,“談思言、陳登鳴,你們二人.”
“葉師叔,不用了,我不是陳師弟的對手,自甘認輸。”
談思言卻是起身,主動認輸。
而後看向陳登鳴,含笑傳音道。
“陳師弟,我想看你狠狠的教訓華振宇這個僞君子,不要讓我失望。”
陳登鳴訝然回首,擡手遠遠作揖以示感謝。
“這個混蛋!跟我打就往死裏招呼,現在倒是主動認輸。”
華振宇臉色陰沉。
連續兩輪輪空,也是讓周遭看台上的不少練氣弟子有些騷動,許多弟子在内心吐槽,卻也不敢直接表現出來。
這修仙界宗門中,實力爲尊,等級森嚴,固然長壽宗的氛圍都是比較友善的。
但尋常練氣弟子,可不敢對長壽種候選人表示不滿,有郁悶也憋着哪敢噓聲一片。
玉鼎真人當即繼續宣告。
下一輪則是由饒玲對決華振宇。
這一場鬥法,同樣是沒什麽太大懸念。
二人都沒有出全力,華振宇沒費多少力氣便獲勝。
不止諸多弟子看得索然無味,便是不少執事和假丹也看得無趣,更喜歡激烈一些的鬥法,令人血脈贲張之餘,也能學到一些戰鬥技巧。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最後一場陳登鳴與華振宇二人之間的鬥法,就将結束這種平淡。
無論過程如何迂回,到了這最後的一場巅峰對決,便是要真正評選出長壽宗内,誰的實力最強。
這二人,一個是入宗時間最長的大師兄,一個則是入宗時間最短的小師弟。
盡管陳登鳴的實力,早已是人盡皆知的強悍,可華振宇又豈會輕易言敗,将長壽種的名額拱手相讓。
在萬衆矚目的期待之下,半個時辰後。
陳登鳴、華振宇二人齊齊進入鬥法場内。
“陳師弟。”
華振宇溫和擡手作揖,風度翩翩笑道,“你的戰績我是早已聽聞,震撼許久,自知絕對不會是你的對手,還請師弟稍後手下留情,你我點到即止即可。”
陳登鳴平靜目視對面這副虛僞嘴臉,也是客氣微笑,卻說着殺人誅心的話拒絕道,“師兄太謙遜了,其實若是自知不是對手,便現在認輸也好,以免傷了和氣。
師弟學藝不精,無法收手,稍後打起來一旦出手過重,師兄可能也會如呼延師兄一樣要受傷。”
華振宇眼神中精芒一閃,臉上笑容收斂,淡淡颔首道,“師弟既如此不客氣,那也好,你我皆不必留手。”
他本是想以言語麻痹陳登鳴,若是這小師弟真傻不啦叽的留手,也就達到了目的。
屆時戰鬥時間一拖長,就将進入他的戰鬥節奏,對方丹力不濟,他未嘗沒有機會,或者至少輸得好看一些。
不過此時看來,這小師弟并不笨,似已确定了一些事情,對他敵意頗深,那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二人這般簡單交流結束,紛紛已召出自身法寶。
陳登鳴凝萬千驚魂絲,成一把白光閃閃的大刀,氣勢逐步醞釀遞增,刀勢宛如風雲彙聚般醞釀着。
華振宇則召出一柄晶瑩剔透的法寶飛劍,環身而繞,其皮膚之下開始充盈着淡淡的金光,沛然丹力在急劇醞釀,戰意高亢。
伴随法陣外傳來長老的呼喝聲。
華振宇整個軀體,已在額、胸腹三處位置散發的金光下宛如一團金色火焰燃燒。
他一聲長嘯,如同一柄金光四射、不得不發的劍。
陡然人随劍拔地而起,躍上半空。
蓦地朝着陳登鳴全力一劍劈出。
嗖嗖嗖!——
數以萬計的金色劍光,瞬間如金河倒瀉,瘋狂散出。
然而,這數以萬計的劍光,并非鋪天蓋地般的散亂,而是聚爲一道巨大無比的金色劍光!
仿佛一條巨大的金色匹練,直搗黃龍,摧毀沿途阻擋的一切!
“這是什麽劍訣?”
“劍如金河倒挂,難道是百年前就已滅門的金劍門金劍真人的金河劍訣?”
這無比浩大的一擊攻勢,登時驚得諸多觀望之人嘩然驚呼,尚是首次看到華振宇施展如此聲勢浩大的劍訣術法。
這已分明就是劍修的手段!
華振宇原來早已修煉了劍修的手段,從不曾施展,隻在這次争奪長壽種時,才掀開底牌。
這既是令人感到意外,又覺似是情理之中的事。
長壽宗修士哪怕号稱不能打,但資曆最老的大師兄,又豈會真的沒點真東西。
不同于全場的騷動嘩然,陳登鳴卻是不慌不忙,神色從容。
曾經多少次以弱勝強!
金丹初期熾炎血魔,死于他手!
金丹大妖威武大将,死于他手!
金丹後期韓永緒,死于他手!
他,又有何懼之有?
陳登鳴雙目精光四射,不退反進,腳步踏出的刹那,凝聚的刀氣似凝成鋼鐵般的風雲刀氣。
手中的大刀陡地貫滿丹力,融入一絲道力,暴然一劈。
隆!——
僅僅隻是最簡單的一記劈斬刀招,沒有更多花裏胡哨!
蓄勢多時的兇猛刀勢,驟地爆發。
一股驚人璀璨刀光,霎時如隔絕天地的巨幕一般,形成半月之形沖出。
鋒芒所過之處,地面石磚‘喀喀喀’紛紛開裂,灰塵彌漫。
華振宇心頭巨震,隻覺對方的劈出的刀氣,竟匪夷所思的帶給他強烈威脅之感。
這分明是不可能發生的感受。
明明他灌注劍氣中的丹力更強。
何以卻還不如對方那比他弱了一倍有餘的丹力?
難道,這就是他在幻真洞之中,始終沒有試探出的底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