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祈冷哼一笑,他掀起眼皮看向那人,“這說來,朕的長公主的生母自然也要是貴妃了?”
“不,貴妃自然是不夠的,應當封陸氏爲皇後,這般朕的長公主可以有名字了?”
皇帝說完,所有人都下意識去看老首輔。
老首輔的嫡女正是選秀的年紀,若是論皇後的話,衆人早就有了人選,便是這位了。
之前因爲皇後有了身子,又借口國庫不及往年,是以将大選之事給延遲了。
現在大家這看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皇帝養了個女人,是陸氏,極有可能這大選之事,是因着那個陸氏給延後的。
至于延後到何時,一切不還是要看皇帝怎麽想。
如今皇帝兒子女兒都有了,儲君之位也定了下來。
人如今正是好年紀,他倒是不着急後事的問題了。
可是老首輔這位嫡女,可就等不起了,一直沒有說親。
之前還有别家貴女都說老首輔女兒運道好,在這個檔口皇後廢了。
原本頂多也就能做個四妃,如今怎麽說也是皇後的運道。
現在出來的這個陸氏又怎麽說?不久吧一切都打亂了嗎?
這些人眼神裏滿是算計,隻是沒有擡到明面上講了。
蕭奕祈怎會不知,他掃了下面的人,淡淡一笑,“朕問你們,爲何你們卻要看首輔?”
“莫不是首輔大人,不願意?”
金銮殿這會兒安靜得臉每個人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老首輔走了出來,直直地看着皇帝道:“老臣确實覺得不妥。”
他頓了頓,才抿着唇道:“按照規矩來說,這皇後也并非是人人都能做的,自然是要挑選出身趕緊,德性賢良之人。”
“雖說陛下歡喜才是頭等要緊的事情,可這廢皇後因着陛下心中歡喜,可品性上卻差了些。”
“陛下如今要選新後,自然是要多番考察才是,莫要走了老路才是。”
老首輔看上去說的句句在理,他也不避諱旁的,這當真合了文官直谏的性子。
他看着皇帝也絲毫沒有動搖,似乎隻有皇帝答應這一條路,旁的他都能說出個花來。
蕭奕祈聽了這話,彎了彎唇,扔了一句更爲震驚的話來,“陸氏雖說是教坊司的出身,不過如今已經是換了清白的戶籍,理應算是幹淨清白了。”
老首輔一聽是教坊司,胸口的氣血翻湧,差點沒有吐出來。
他的嘴張張合合,半響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看到老首輔吃癟,蕭奕祈但是終于真正地開懷了起來,他對身邊的太監道:“老首輔看上去身子不太好啊?你們還不去将首輔大人扶住了。”
太監們還沒有行動,下面的那些文臣更是沒有一個人上前,倒是陸成煜将人給扶住了。
“首輔大人身子可還好?下官的阿姊雖是迫不得已落入了教坊司,不過如今已經清白之身,您怎的會是如此激動?”
老首輔甩袖,猛地推開他,面容也是極爲激動,“如今清白,那又代表什麽?過去還不是……如此身份,哪裏又能是個幹淨的,如今還妄圖成爲皇後……”
他說着頓時又反應過來陸成煜方才說的話,“陸氏,是你的阿姊?親阿姊?”
陸成煜倒是一個痛苦掙紮的模樣,看着老首輔哀痛地說道,“當初父親被人冤枉,才查抄了陸家,阿姊自然也是迫不得已落入了教坊司。”
“好在蒼天有眼,阿姊她都熬過來了,那些苦楚便也算不得什麽了。”
“如今更有陛下嬖寵,讓在下也多少免了許多遺憾,說來此時還要向首輔大人道謝一番才是。”
老首輔這會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他看着陸成煜的表情也不太好。
咬牙切齒問道:“你又要向本官道什麽謝?”
“當初彈劾王家的奏章還是首輔大人親自所寫要不是您鼎力促成此事,當初阿姊的賤籍怎會能夠脫離改換?”
“自然也因此才能和陛下琴瑟和鳴。”
夫妻之間才能說是琴瑟和鳴,所以他這是把陸氏給釘在了皇後的位置上了。
而陸成煜說這話的時候,皇帝并未出言反駁,那不就說明也是同意的。
老首輔到了這會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王家勢大根深,招惹人嫉恨。
那自是沒有假的,皇帝利用他的手除去王家自然也是沒有假的。
可是所有人做的這一切,不過都是爲了給陸氏這兩姐弟做鋪墊罷了。
但老首輔畢竟在朝中多年,也不是說讓人拿捏,就能就此甘心的。
他眼底劃過一道暗光,看向皇帝滿是冷色。
“既然如此,陛下這般喜愛這位陸氏,因着她之前經曆了諸多挫折,自是沒有錯的。”
“可是廢皇後已經是前車之鑒,陛下理應更加重視後妃規矩才是。”
“尤其是我朝國母,更是要嚴加訓誡,宮裏的規矩不能行差踏錯,每一樣,都要按照最爲嚴苛的來,才能讓衆人信服,陛下您說呢?”
他徑直看向皇帝,眼神裏藏着的滿是謀算。
蕭奕祈也回看了老首輔,竟然直接對他的目光對上了。
“老臣這樣做都是爲了江山着想,也是爲了我朝,陛下想來也不會不同意吧?”
“想想廢皇後,處處規矩都寬松了,那出了那樣的事情,品性之事要更加看重才行,我朝更不能再有像廢皇後那樣的了。”
“老臣便是拼了這條命,也要堅持,不若如何對得起先帝?”
老首輔這番話說的格外沉重了,可以說他有理有據,也沒有錯的,字字句句都是爲了朝廷爲了皇帝。
沒有半點私心。
蕭奕祈沉默了下來,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金銮殿内旁人更是半個字都不敢說。
等了許久,還是陸成煜率先說道:“老首輔說了這樣一通,到底是想要怎麽樣?”
老首輔淡淡地掃了眼陸成煜,冷笑道:“陸大人問得也太早了一些,這祖宗規矩,自然是繁複的,待老臣去翻閱下來,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