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有半點差池就會讓太醫院的人掉腦袋。
那個時候他看先帝的時候,隻覺得這個皇帝隻會責怪臣下,自己卻沒有任何本事,就知道狂暴地發脾氣。
這天底下哪裏有病都能讓太醫給治好了,若真能如此,那曆代皇帝都不會駕崩了。
威脅太醫院去給貴妃治病,那也是無濟于事。
然而現在的蕭奕祈卻是什麽都明白了。
陸矜歡在産房之中又哭又嚎的時候,他那會兒聽到她痛苦的聲音,心亂如麻。
那會兒皇帝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若是陸矜歡真的因此有個什麽差池,他定然會把這皇宅的所有人的腦袋給砍了。
治他們個伺候不周的罪名。
蕭奕祈正在想這些有的沒的。
陸矜歡忽然主動地握住他的手。
她實則這個時候,已經很是困倦了。
可是她還是想知道一件事,聲音很是輕柔,“陛下有沒有替孩子取好名字?”
蕭奕祈輕輕反手扣住她柔軟的手心。
“此事朕還是要仔細想想過後,再同你講,最多明日。”
陸矜歡眼眸垂下,淡淡地應了聲。
她沒有再繼續說什麽,蕭奕祈本以爲她已經要睡了。
哪知她忽然問道:“妾身生的女兒,陛下沒有别的要和妾身說嗎?”
蕭奕祈愣了下,她問自己這個,莫非是擔心他會失落不曾?
皇子公主他覺得都行,那還不是因爲陸矜歡想要個孩子,本來他也沒有想過生的。
原本就沒想過具體要生男生女。
他偏過頭去看陸矜歡,極爲鄭重地說道:“自是不會的,無論小公子還是小姑娘,都無甚察覺。”
“本就是你拼了命才産下來的孩子。”
陸矜歡有些意外地眨了下眼睛,蕭奕祈竟然是這樣想的。
雖然有些事她還是很好奇,可終歸還是問不出口。
不管真的假的,反正皇帝到底在意失落還是旁的,她也想不了那麽多了。
這孩子已經生了下來,也改變不了什麽,就這樣吧。
陸矜歡徑直合上雙眼,輕輕道:“妾身乏得很,便不說了。”
蕭奕祈自是明白,她這是要睡了,彎了彎唇,輕柔道:“朕在這裏看着你,你先困吧。”
陸矜歡其實心裏有些别扭的,她聽到李婆子跟皇帝說,這是個公主的時候。
她心裏很是失落。
要是在百姓家裏,生男生女都無所謂,平安就好。
然而她生的這個孩子姓蕭,是皇家之後。
而且她的目的很清楚,那就是生一個兒子,那才能争奪儲君之位。
便沒有機會做皇帝,那也要做一個親王才是。
而公主這些都做不到。
陸矜歡心裏這些想法,也沒有持續多久,方才辛鸢把孩子抱到她面前的時候,她看到女兒的第一眼,便覺得心生歡喜。
抱在懷裏更是又輕又軟,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壞了女兒。
母女之間的血緣,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得到了最好的诠釋。
陸矜歡這會兒更是前所未有的高興,還好這不是個兒子。
她隻需要平平安安地長大,不需要涉及權勢,也不需要涉及那些朝政上的鬥争。
女兒能被皇帝捧在手心,享受這天底下最好的一切。
做高高在上的公主,尊貴無比,不愁吃穿。
陸矜歡這一覺睡了很久,竟然又是過了兩日。
皇帝也遵守了他的承諾,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因爲她身上還痛,皇帝并沒有和她睡在一張床上。
而是在碧紗櫥那裏将就在小榻上睡了兩夜。
她醒來便覺得渾身無力,口中更是幹渴得不行。
剛弄出點動靜來。
皇帝便鞋也沒穿地走了進來,急忙問她怎的了?
也沒等陸矜歡說話,他看她唇上有些幹,趕緊到了熱水給她喝。
他面上還帶着明顯的困意,想來是沒怎麽睡好,聲音也是低啞得不行。
瞧着她喝完後,便又問:“想不想吃些東西?”
陸矜歡還沒有食欲,便搖了搖頭。
蕭奕祈沒等她說旁的,趕緊出去,讓辛鸢将李婆子喚過來。
她躺在床上,身上沒什麽力氣,李婆子的手搭在她的手上,好一陣收了回去。
李婆子恭敬地回道:“夫人目前無礙,因着生孩子的時候太過疲累,需得好生靜養一段時日。”
“最爲要緊的是,近來切莫要用涼的冷的,慢慢養着,自然就會好起來了。”
陸矜歡察覺到李婆子剛說完這些話,蕭奕祈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
她偏過臉去看皇帝,瞧他一副嚴謹鄭重的模樣,倒是比他平日裏批閱折子還要認真幾分。
抿着唇聽着李婆子說那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一點都不敢錯過似的。
李婆子退下後,蕭奕祈深深替吐了一口氣。
神情也放松了許多。
他才想起什麽似的,轉過頭來和陸矜歡說:“李婆子方才的話你也聽見了,需要記住好生養着。”
“還有喂養之事,都讓奶娘來吧,你别插手了。”
陸矜歡無奈地颔首。
也知皇帝這會兒是太過關心她,都忘了她自己便時醫中好手,怎會不清楚這些。
哪裏還需要聽李婆子說,她早就在注意着了。
起來用完膳後,陸矜歡仍舊在屋裏歇着。
蕭奕祈就開始忙他的政務。
陸矜歡瞧着他一刻不停,便想着莫非他這樣是因爲她生産之事,耽誤了正事。
便試着問道:“陛下來的時候,都來不及換下龍袍,可是朝廷裏有要事?”
蕭奕祈也沒有擡頭去看她,徑直道:“女兒的名字還沒有想好,其餘的事情都得往後靠一靠。”
陸矜歡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愣了下。
“陛下何須要在這個時候想,孩子還小,滿月之前想好名字也是成的。”
蕭奕祈卻看了她一眼,很是認真道:“這自然是有所不同。”
“若是生下來便有了名字,這便是君王的恩典,和民間有所不同。”
陸矜歡自然也是聽過一些,這皇家自然是尋常百姓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