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都有些不穩,一直在喊着她的名字。
不過陸矜歡實在沒有力氣去回應皇帝,她連張口的動作都做不到。
何況說讓皇帝不要擔心她之類的話。
自然如果陸矜歡真的能做到這件事,估計她也不會告訴皇帝,而是恨不得讓皇帝就以爲她危在旦夕。
整個人都在牽挂着她才是。
如果沒有失去過,怎麽會知道失而複得的喜悅?
感受到皇帝的身子都在顫,陸矜歡隐隐有些激動和興奮。
看來他這回是真的害怕了,要不是這樣她怎麽會明白她爲了他生這個孩子,差點連命都沒。
就讓他害怕擔心,惶恐,最好食不下咽。
她生這個孩子經曆了這麽多痛苦,他不過是難受這麽一會兒,又算得了什麽?
也隻有這樣才能博得皇帝的憐惜和疼愛。
也不是她估計爲難皇帝,着實是她手裏的籌碼不多,與其等着哪天被皇帝忘在腦後。
不如讓他刻骨銘心一些,不能将她忘卻。
在陸矜歡完完全全失去意識之前。
她還聽到了李婆子的話。
“陛下大喜事,公主殿下平平安安。”
原是個公主啊。
所以生的是個姑娘嗎?
陸矜歡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她隻記得醒來的時候,自己的肚子很餓很餓。
終于能睜眼看看了,就發現皇帝在她床頭邊上坐着。
隻是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她,又不像是,人沉沉地垂着腦袋,不知道是在想什麽,陸矜歡自然是不知道的。
皇帝看到她可以睜開眼睛了,整個人像是驚吓了一般。
神情都是慌張的,臉上滿是擔心。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背,“囡囡可好些了?身上可有哪裏不舒服?”
陸矜歡這會兒倒是沒有像之前那邊一定要皇帝知曉她的痛苦和難受。
反而輕輕地笑了笑,反手将皇帝握住,像是在安慰他的惶恐和緊張,“妾身還好。”
都說女子不能一味逞強,但也不能一直示弱。
不然會讓人覺得你是故意這般做給人看得,讓人覺得太過做作,反倒感覺不滿。
隻是她要什麽都告訴皇帝,那受的苦又有人誰知道。
隻有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她當然要讓皇帝心疼他了。
當下的情況也是說明陸矜歡的法子是奏效的。
皇帝這會兒看着她的眉眼,都是難過和充滿疼惜之意的。
滿心滿意都是她的影子。
倒叫陸矜歡心中有了幾分底氣。
蕭奕祈看着陸矜歡手都是顫的,他聲音還有些不穩,“你都暈過去了,臉色這般難看,如何能叫是還好?”
皇帝似乎還在方才要失去她的恐慌之中,陷入太深,神魂還沒回過來一樣。
當然陸矜歡也是明白爲何皇帝這般害怕。
生子的時候一盆又一盆的血腥味的熱水,端出去,實在是吓人。
再說他的後宮也就皇後生了孩子,他估計也沒有親眼看到過。
故而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印象很是深刻了。
陸矜歡彎了彎唇去看皇帝,輕聲道:“妾身方才好似做了一個夢,夢裏有陛下。”
蕭奕祈眼神微微一動,他問道:“夢見朕做了什麽?”
陸矜歡語氣發虛道:“夢裏妾身好似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那處沒有邊界,怎麽走也走不到頭。不過很快有人來接妾身,劃了一艘船過來。”
“然後妾身看到滿是黃沙的地方,那裏開着一種奇怪的花,沒有葉子,紅燦燦的煞是好看,尤其奇怪的是,到了岸上,還有個人讓妾身走過一座橋。”
“橋上的那頭有個年邁的婆子,她給妾身盛滿了一碗湯,恍惚之中,她催促妾身趕緊喝。”
“隻是妾身總聽到陛下的聲音在喊妾身,說讓我趕緊回去了,又聽到了孩子的哭鬧聲。”
“妾身那會兒隻有一個想法,想要去看看你們在哪裏,便又放下了湯碗,往外面一直一直跑。”
蕭奕祈看上去有些被驚到了,沒有完完全全聽明白陸矜歡的話一般。
或是聽明白,隻是還沉浸在她說的話裏面。
愣愣地問道:“倒是真的?”
陸矜歡揚了揚眉,自然是她随口編的。
不過她緩緩地點了點頭,“不知道爲何,反正夢裏就是這樣的,就是一直聽着人在吵鬧,一直有人在哭。”
“一會兒是孩子,一會兒又是您的聲音,雖說您不會哭,但是在夢裏,妾身便就聽到很大的聲音,你像是比孩子哭得還厲害呢。”
蕭奕祈忽然神色有些慌張,沒有去看陸矜歡。
低着腦袋沉默着,沒有回應陸矜歡的話。
這讓她忽然有些傻了。
陸矜歡之所以這樣說,自然是讓皇帝心疼她,編出來的夢,自然也都是假的。
皇帝這個樣子,該不會真的哭了吧?
陸矜歡忽然笑了起來,故意逗他,“陛下莫不是真的在妾身昏睡過去的時候哭了不成?”
蕭奕祈倒是沒有回她,但也沒有直接說不是。
更沒有說别的。
過了一會兒,他深深地看着陸矜歡一眼,才輕輕地問她:“你睡了這般久,肚子餓嗎?”
陸矜歡自然是趕緊應下,本來她就是餓醒的,要不是爲了讓皇帝更加心疼她一些。
兩人多多纏綿一會兒,好叫他心疼自己。
不然早就讓皇帝命人講吃食端進來了。
皇帝看她這樣,趕緊去外面讓人把早就備好的吃食給呈上來。
辛鸢這會兒;臉都哭得紅腫了起來。
她伺候陸矜歡喝粥,裏面放了許多食補的藥材,正合适這個時候的陸矜歡食用。
辛鸢一邊伺候着,手裏的勺子還在往陸矜歡的嘴裏送,但是她的眼淚又忍不住地落了下來。
陸矜歡無奈地搖搖頭,這會的辛鸢恐怕是吓得不輕。
便趕緊說了幾句寬慰辛鸢的話,她才好半晌沒有哭了。
隻是陸矜歡其實胃口并沒有多好,她本來不想吃着食補的粥。
可是她方才生了孩子,加上這粥全是苦澀之位,沒有放别的,便有些食不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