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可不是任由一方勢力變大的,作爲帝王若是有人在朝中獨大,那對于他而言,便不就是一件好事。
隻是陸矜歡剛剛問了皇帝這件事,蕭奕祈臉上的表情就有了幾分冷意。
他輕輕地掃了她一眼,“囡囡,今日倒是關心的有些寬了。”
陸矜歡背脊一涼,趕緊垂下眼眸不敢再去看皇帝,她自是不能再說這些事情了。
隻是她方才吐了不少東西,肚子有些餓了,然而隻要一想到進食,她就會把李太醫處以極刑的場面給想象出來。
那樣血淋淋殘忍的場面,着實讓她難受得魏闊全無。
陸矜歡閉了閉眼,讓自己不要再去想,她看了看自己這方小天地,屋裏什麽都有。
這裏是她的躲着外面飄搖風雨的地方,也是她告訴皇帝的“家”。
隻要沒有出個宅子,好似那些謀劃算計都不會涉及到這裏。
陸矜歡有一種直覺,要是哪天她離開了這裏,就會被人盯上,也會被皇帝算計進去。
成爲蕭奕祈手中的一顆棋子,總有被他利用的一天。
現在她和皇帝都沒有說話,蕭奕祈那廂忙碌了一陣子。
忽然他手裏拿着個什麽東西向她走了過來。
“囡囡,看看朕寫得這一道旨意怎麽樣?”
蕭奕祈也沒顧着陸矜歡現在如何,直接将她扶起來,然後将聖旨攤開在她面前。
她順着看了過去,竟然是廢後的旨意。
和之前的打算是一樣的,自然沒有将皇後做的那些醜事說出來,維護了皇家的顔面,而是說王家罪行,皇後品性不佳等等之類的話。
皇後最終的結局是後半輩子,隻能在皇家寺廟裏青燈古佛了。
陸矜歡她能給出什麽好的意見,拍手稱快還是如何?
她自然是什麽都不想說,可是蕭奕祈明顯是要她說點東西出來。
陸矜歡暗自歎息,随後不得不問道:“皇後娘娘做的事,外人自是不清楚,如今就因爲王家的罪行,要被廢後?會不會在世人眼裏,有了連坐的意味?過分懲治了不太妥當?”
蕭奕祈倒是奇怪地再看了眼聖旨,“過分懲治?怎會如此?朕倒是認爲懲罰太輕了些。”
他攬着陸矜歡,面上帶着笑,讓陸矜歡感到有些害怕。
皇帝喜怒無常,說出來的話,總是出其不意,她實在沒有心力去應付他那些話了。
幸好皇帝并沒有繼續再問她,倒是親了親她的額間,笑道:“朕再想想便是。”
陸矜歡這會兒倒是很想背過身去,自己倒頭睡一覺,也好過在皇帝懷裏。
但是她不敢這樣做,因爲極有可能被皇帝懷疑,故而,她輕輕靠在皇帝身前,合上了眼睛,故作撒嬌道:“您的那些朝政之事,便别來問妾身了,妾身也就明白一些醫術,哪懂得這些個東西。”
“妾身有些困,就讓妾身歇息歇息吧。”
陸矜歡都這樣說了,蕭奕祈也看出她眼底的倦色,自然不會勉強她,放柔了聲音,哄着:“行了行了,你快些睡吧。”
起初的時候,陸矜歡還是假意在困覺,後面是真的睡着了。
她還記得那會兒人還在蕭奕祈的懷裏。
關于廢除王婉兒的聖旨,大概會在這幾天都會昭告天下。
但是令她有些詫異的是,皇後是被廢除了,可又多了一道立下儲君的旨意。
那會兒陸矜歡正在屋裏躺着,張公公便親自來講給她聽。
不過更多還是勸慰她的話,“此事夫人也不用太過擔心,奴才隻覺得這是陛下另有籌謀,至于原因奴才自是不清楚的。”
“不過這個孩子并非皇家血脈,無論如何他也坐不穩這個皇儲的位置的。”
而後張公公又看了看周圍,小聲地和陸矜歡說着,“另外還有一事,皇家能夠真正順利長大的,可是難上加難。”
陸矜歡聽了張公公這句話,立馬去看張公公的眼睛,發現他的眼裏滿是算計。
她自是清楚張公公想要怎麽做了。
陸矜歡想也沒想打斷道:“公公不能這樣做。”
她現在也是爲人母了,雖說在理智來看,張公公這樣做是再合适不過了,對她的孩子未來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可是隻要這樣做了,她始終覺得不安。
稚子何辜?她和父親一樣,心裏總是心軟的,再是強裝冷硬,也做不到對一個孩子下手。
她也根本不屑這樣去做。
要是她也對這個孩子下此毒手,那和先帝那個貴妃不就差不多了嗎?
冤冤相報何時了,難不成她要一直将這種惡毒之事坐下去不成?
張公公難得聽到陸矜歡說出這樣強硬的話,便就沒有将他那些打算說出來。
面上擠出一個和善的笑意來,“奴才自是懂的。”
陸矜歡沒有再去看張公公,緩緩地吐了一口氣,“多謝公公告訴妾身這些了。”
張公公這廂倒是沒有表示什麽,而是看了看陸矜歡肚子,又說了些關心的話,才借口走了。
如今朝政之事,已經緩和了下來,不像之前那麽多明裏暗裏的事情。
皇帝也是個雷霆手段的,他趁機在王家背負罪名之時,又給了王家重重一擊。
不過他還是給了陸成煜升官的機會,聽聞是阿弟幫了蕭奕祈許多忙。
皇帝偶爾來看陸矜歡的時候,還對阿弟總是贊許,更是時常提起阿弟。
然而陸矜歡并不得有多高興,她心裏很是明白,阿弟是王家扶持起來的人。
他現在能幫助蕭奕祈,是因爲知道王家的辛密。
皇帝在整治王家,王自彥雖說沒有上朝,而是暫時在王家待着沒有正事,要是哪天他回了朝堂,必定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到時候,他首先會針對的人定然是阿弟,會出手針對他。
王家百年的家底,阿弟怎會是王家的對手?怎會是王自彥的對手?
陸矜歡想想都覺得害怕,她現在也不能幫陸成煜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