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淚卻沒有停過,明明傷心極了,嘴上還是倔強着不肯松口,“反正都這樣了,妾身覺得陛下不願給予一絲信任,何必勞心勞力去猜忌。”
“此事都因傅懷瑾而起,雖然妾身什麽都沒有做,但實在受夠了被人冤枉的滋味,陛下要是覺得不順心,幹脆把傅家滿門抄斬,這樣便舒坦了,妾身也免了再受你的苦。”
蕭奕祈本來是想和她好好談談的,并非她想的那般。
可陸矜歡怎麽回事,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竟然直接把門都關上了。
蕭奕祈冷着臉拍了拍門:“囡囡你又在做什麽,就算是要耍小性子,也不能在這個時候。”
他來回踱步,手上的扳指被他轉得極快。
陸矜歡膽子越發大了,都是被他給寵的,現在都敢把他趕出屋外了。
口口聲聲說着要讓他将傅家都給處置了,她就不怕自己真的就這樣做!
可惡!
蕭奕祈帶着怒氣,着急地拍了拍門,“陸矜歡,不要試圖惹怒朕,趕緊把門開開!”
帝王的威嚴不可冒犯,蕭奕祈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對他,語氣也不自覺像對待朝政那般冷厲。
陸矜歡吸了吸鼻子,顫着聲音:“陛下還是回吧,夜裏天冷,您别凍着了,再晚一些别耽誤了早朝之事,您就不怕史官記你一筆嗎?”
雖然她這話裏處處都是爲了蕭奕祈着想,但是他就是更加生氣。
蕭奕祈惡狠狠地用力敲響了房門,沉聲威脅道:“陸矜歡,你給朕開門,不然别怪朕冷酷無情,這是你唯一一次可以反悔的機會。”
陸矜歡不想這樣就屈服,死死地堵住門口,“陛下還是趕緊走吧,若是還有什麽吩咐就這樣說就是。”
雖然蕭奕祈被她關在門外,她看不到他的臉色,但還是能從他的聲音和急切的腳步聲裏,察覺到他的怒氣。
蕭奕祈甩了甩袖子,氣惱地踹了房門一腳,“陸矜歡,好啊你,朕能容許你活到今天,不過都是因爲瞧着你在傅府過得艱難,一直把你養在身邊護着你,當你是隻聽話的鳥兒。”
“看來是朕太寬容了,對你實在太過寵愛,縱得你如此得意忘形,竟然把朕推出房門,簡直膽大包天!”
皇帝一席話說得陸矜歡心裏十分複雜,這才不過兩天的時日,前面還和她濃情蜜意,說了許多好聽的話,對她也算是百般照顧。
連易真都被他教訓,命令易真給自己做事,看似都是在護着她,不肯讓她受委屈。
可現在呢,他說這些話,實在傷了她的心,一切都是他裝的深情罷了。
陸矜歡瞬間惱意沖上頭頂,她嘩啦一下打開房門,滿是不忿,大聲問道:“所以陛下這是什麽意思?同妾身翻舊賬?後悔自己的選擇了是嗎?後悔還留了妾身一條賤命?”
陸矜歡一雙眼從所未有的憤怒,她已經不記得眼前這個男人,是當今皇帝。
蕭奕祈氣得氣血上湧,他瞪着陸矜歡卻沉默着沒說一個字。
陸矜歡揚起一個嘲諷的笑,她擡手抹去臉上的眼淚,難過的表情肉眼可見:“陛下不說話的意思,就是真的開始反悔對妾身做過的事情,對嗎?”
這個女人可真是會做戲,先前做戲把自己推出房門,現在還不是因爲對他的懼怕,把門又打開了。
蕭奕祈冷笑,心中的怒火更盛,“後悔?難道傅夫人不記得你主動爬到朕的龍榻之上,百般魅惑于朕,還當自己是什麽貞潔烈女不成?一切都是交易,朕難不成還要有了夫妻的責任。”
陸矜歡自己一直知道皇帝是怎麽看她的,可是當他親口說出這些話來,她還是被刺痛了。
一張嬌媚的臉上滿是憤怒,她隻是恨恨地盯着皇帝。
但那雙眼睛卻滿是難過之意。
她一直都知道,從蜀地與皇帝相遇開始,從她爬上他的床那一刻開始,他就對自己動過殺念。
當然不止一次,蜀地、滇南、京城,他每一次想要把她殺了,但心中一直躊躇,下不了最終的決定。
當然并不是蕭奕祈多麽喜歡她,而是覺得她陸矜歡還有一些利用價值。
許是覺得她的命不能浪費在那些小事上,估計想要在最合适的時候殺了她,那樣在他眼中她才能“死得其所”。
陸矜歡一直都是清醒的,她什麽都知道。
就像是此時,她自然也清楚不能惹怒了皇帝,讓他對自己心生隔閡。
因爲這樣他們之間就會生出又一道裂痕,關系又将後退一步,隻能會把兩人越推越遠。
陸矜歡自嘲地笑了笑,“妾身終于知道了,在陛下心中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位置,妾還不如陛下宮裏的一隻狗吧,但又有什麽關系,陛下說的都是實話,妾身無力反駁。”
“但是妾身覺得陛下如此看不上我這個卑賤之人,您又何必勞心勞力總往妾身這裏來,妾身不會不知好歹,您那些事這輩子妾身都會守口如瓶,不會說出去,就這樣吧!”
陸矜歡冷冷地說完,然後又一次把房門牢牢地關上。
卻捂着嘴,抵在門口嗚咽了起來,像極了被抛棄的小獸。
蕭奕祈這會兒倒是被陸矜歡說得清醒了幾分,也知道自己方才那些話說得太過分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好像都信以爲真,他隻不過是被她逼急了,說的氣話。
“朕不同你計較,你先開門,有什麽話當面說清楚。”
蕭奕祈本身也沒有那些個意思,他還是希望陸矜歡不要誤會。
當陸矜歡當作沒聽見,待在裏面,沒有一絲動靜。
許是意識到自己把陸矜歡惹急了,蕭奕祈沒有再讓她打開門。
陸矜歡雖沒有說話,但是她一直在屋内關注皇帝的一舉一動。
就這樣等着等着,外面的小厮突然提前醒了,摸着發痛的後頸,正茫然地看了四周一眼。
然後略微緊張地往房門那邊看了看,然後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房門,“夫人,您可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