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祈聽得頗有些不耐煩,這個女人就隻會拿這些來堵他。
嘴裏沒有一句實話,就隻會爲自己辯解,說到底還是個狡猾的女子。
然而他内心并不是完全沒有聽進去,因爲陸矜歡說得也并非沒有道理。
總歸他同她,從來都是在不對等的位置。
蕭奕祈覺得自己有錯,便想着先放下身段,哄她一下也未嘗不可。
但陸矜歡沒有察覺到他的神情,自己說着更傷心,就有更多話想說:“陛下妾身其實非常不願意同你吵架争辯,這樣的事情根本就沒有意義。”
“仿佛每吵架一次,我們都會變得陌生一些,妾身不願意這樣。”
陸矜歡突然非常誠懇地望着蕭奕祈,“陛下可不可以也看看妾身的對您的心呢,你感受不到嗎?妾身身無長物,又如何能做那些影響大局的事情。”
蕭奕祈突然手指微微一顫,他看向陸矜歡,才發現她滿臉都布滿了淚痕。
内心大爲震動,她竟然這般難過和傷心的嗎,不似作僞。
“囡囡。”
蕭奕祈喚了一聲陸矜歡的名字,想要伸手去拉她。
但陸矜歡卻以爲他是打自己,雙手擋着臉躲了一下。
她抖着唇,一副吓得不輕的樣子,“陛下就算妾身說錯了話,您也不能打妾身啊。”
“妾身真的沒有撒謊,皇後娘娘那出,妾身總共就去兩回,但說的都是些後宅家常,半分關于您還有其他要緊的事情,都未曾說出去。”
“就算是傅懷瑾也鮮少同妾身說起過朝堂之事,所以更多的妾身也并不知曉,妾身隻是一介婦人,不懂也不想知道。”
“之前陛下主動問詢隻是,妾身也是躲着的,難道您都忘了嗎?”
陸矜歡自覺自己也算是掏心掏肺了,端看皇帝的反映了。
蕭奕祈聽後便覺得她說得很是有理,也無法再反駁。
飯菜還翻湧的情緒,立馬平複了下來。
然而他不想讓陸矜歡輕易察覺他的真實想法,面上還是一副怒氣未平的樣子,冷漠地盯着她不放。
陸矜歡這回可真沒了法子,雙腿都跪麻了,她再痛也忍着不敢說話。
蕭奕祈卻過了一會兒,起身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她心裏一喜,忙把手放在他的寬大的掌心。
看來皇帝還是願意相信她的,終于不再生她的氣了。
陸矜歡剛想說一句道謝的話,蕭奕祈卻滿臉憐惜地擡手爲她擦起了淚痕。
手上的動作十分輕柔,他眼神也溫柔了許多。
随後将陸矜歡輕輕地擁進懷中,緩緩地撫摸着她的後背,聲音微微有些低,“囡囡,下回不要再這般哭了,眼睛都哭腫了。”
陸矜歡貼在皇帝胸口,唇角微微翹起,這臭脾氣的蕭奕祈終于被她順毛好了。
但是她也不能那樣容易就放過蕭奕祈,雖然她不能像他那般肆無忌憚地發脾氣。
但是小小地捉弄一下皇帝也未嘗不可,不然他覺得自己太好哄,下回又舊病複發,找她的麻煩,又來沒有理由地疑心猜忌她,那豈不是會被煩死。
蕭奕祈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不錯,可是他怎麽說也是個實實在在的男子。
陸矜歡就不信男子對于女子的眼淚和撒嬌不會有半點恻隐之心,
想來皇帝現在心裏還是想着她的,所以她更要在這個時候籠絡住他的心。
陸矜歡悄悄掐了自己一把,眼淚跟着便快速落了起來。
但是她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默默落淚。
蕭奕祈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心中滿是疼惜地爲她抹淚,誰曾想越抹越多。
他皺着眉道:“真是水做的人兒,半點委屈都受不得,就你這脾氣,你那夫君傅懷瑾,這些年是怎麽忍下來的?”
陸矜歡火大,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什麽叫做她的脾氣,她一貫溫柔體貼,哪裏不好了!
便柔柔地捶打了一下蕭奕祈的胸口,嘟着嘴委屈道;陛下是嫌棄妾身了嗎?
“難不成妾身被冤枉還不能喊冤了?隻許陛下點火,不許我點燈,這叫什麽話。”
然後倒像是真的生氣了一般,一把将蕭奕祈推開。
徑直跑到床上倒頭就嗚咽了起來。
那模樣聽得蕭奕祈好不揪心,倒是讓他心疼了起來。
身爲皇帝的他,此時也有些無措,隻好走到陸矜歡身邊輕輕地拍拍她。
安撫道:“莫哭了莫哭了,這哭壞了身子可怎麽好,囡囡不也說了要喊冤,那你倒是和朕說說,此去皇宮和皇後都說了哪些話?”
陸矜歡心裏冷哼,狗皇帝真是不做人,她都哭得這樣傷心了。
他竟然還想着套話,把話又繞了回去。
最讓她無力的是,蕭奕祈從始至終都不願意相信她。
就算是她說破了天,裝得再可憐也不能得到他真正的憐惜。
陸矜歡可不想繼續被皇帝再次猜忌和懷疑,但她不依不饒恐怕會像第一次一般,讓蕭奕祈對她更加冷漠,甚至會把她再一次推開。
這對于他們二人關系的維系,明顯就是一把刀,再用點力,繩子就會斷。
傷感情的事情,她萬萬是不能做的。
陸矜歡忙起身,臉上盡是惱怒之色,跟孩子一樣一頭将皇帝給頂開,讓他離自己遠一些。
她背對着蕭奕祈,雙手抱臂氣鼓鼓道:“妾身剛才都說了有什麽要緊的事,陛下自個兒去問他們便是,什麽機密,什麽朝政,妾身一個後宅婦人能知道什麽。”
“而且陛下想知道,方式定然有千萬種,爲何半夜來這裏爲難妾身。”
蕭奕祈手心捏得緊緊,他沒有想到這女人竟然如此胡鬧。
陸矜歡看皇帝這模樣,猜測他現在不知道又在算計什麽。
但她不能讓他得逞,于是拽着蕭奕祈的手,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将人往外推,推到了門外。
“陛下既然還在疑心妾身,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反正妾身沒做過就是沒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