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喜歡得緊，朕也沒意見，但是你爲何偏要進宮，偏要出現在朕面前？陸矜歡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陸矜歡聽着皇帝說的這吓唬，她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話，但沒想到竟然會這麽難聽。
難聽到她眼睛突然有些泛酸。
陸矜歡咬着牙，雙眼瞪着皇帝，本想平複一下即将要爆發的情緒，奈何卻怎麽也控制不住。
幹脆破罐子破摔，打掉皇帝放在自己臉上的手，一把将皇帝推開，“陛下說這些心裏不覺得心慌嗎？”
“是！陛下是對妾身很好，您爲了妾身好，所以把妾身安置在皇宅，像一隻被拴着的鳥兒一樣，哪裏也不許去。”
“爲了妾身好，還讓辛鸢這樣好的人放在妾身身邊，但爲何又要放一個處處針對妾身，恨不得把妾身除之而後快的易真大人在皇宅呢？”
陸矜歡感覺自己腦子已經開始不清醒了，但是她氣上頭了，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
她此刻隻想發洩心中的不安和不滿，不想讓狗皇帝再自以爲是下去了。
“陛下您覺得妾身處處不如您的意，這樣不好那樣不好，妾身離開了，不正好順了你的心思。”
“妾身再是蠢笨也是猜得出，鼻子藥一事還有傅懷瑾帶回來的那個張太醫，不就是陛下一手操控的嗎，這些事每一樁每一件，心裏最清楚的恐怕就是陛下您了。”
“今日妾身進宮，難道陛下真的毫不知情，連猜測也不曾有過？妾身也不想揣測聖意，隻是覺得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您一番番質問，妾一個也承受不住。”
最後長長一番話說下來，陸矜歡已經沒有想和蕭奕祈說的了，轉身就想離開。
但她突然想起了什麽事，盯着皇帝那雙沒有任何情緒的桃花眼，一字一句道：“陛下，你如果不喜歡妾身，便再也不要來尋妾身，我愚笨得很，會自以爲是，以爲陛下心悅于妾身。”
蕭奕祈愣在原地沒有動，陸矜歡方才的一番剖白，震得他一句話也說不來。
他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隻有把所有的東西都牢牢地掌握在手心，任何事情都不會脫離他的計劃和謀算。
可陸矜歡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當初在蜀地本也就是利用，後來也不知道爲何一定要帶她來到京城，所以她在自己心中究竟是什麽地位，他從未仔細想過這個問題。
也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不想去深想。
就像是此刻，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和陸矜歡鬧翻了，因爲他的計劃裏，不能這樣。
所以他應該勸她，稍稍哄一哄他，可是半晌卻開不了口。
陸矜歡問完了那句話，皇帝仍舊是面無表情無動于衷，真是唱戲給瞎子看了。
陸矜歡自嘲地笑了笑，所以她方才在奢望些什麽呢。
皇帝怎麽真的有心，就算有恐怕也是騙騙她的。
她有什麽可以難過的，大家在一起本就是爲利而聚，想别的隻不過是癡人說夢。
爲了陸家的事，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和皇帝翻臉。
陸矜歡默念了幾句忍耐的話，再次彎了彎唇，臉色稍霁，“陛下倒是提醒妾身一件事，從前是出自那教坊司，所以我不過是陛下在外找的那些個人，也是既然都從那樣的地方出來了還有什麽可矯情的，您是客人，想怎麽樣還不是您一句話。”
蕭奕祈聽了，在龍袍寬袖下攥緊了拳頭，恨不得将陸矜歡拉出去立刻斬了眼不見心不煩。
實在是越來越膽大妄爲了，說這些混賬話來氣他，她可知道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是誰！
他是皇帝，還從未有人在他面前說過這樣難堪的話來。
“陸矜歡，好一張利嘴！你最好能慶幸你這張嘴現在還能說話！”
蕭奕祈伸手捏住陸矜歡的肩膀，力道大得似乎想将她整個人捏碎，甚至捏成粉。
張公公看皇帝這回是真的動怒了，實有挽回的餘地那種，趕緊上前勸上一勸。
“陛下萬萬别和傅夫人一般見識，您這樣做自然有您的道理，傅夫人一葉障目，怎麽會想到你的打算，這一番安排的特殊原因。”
蕭奕祈氣得放開了陸矜歡，沒有再看她，但也沒有要轉身離開的想法。
陸矜歡也即恢複了理智，知道此事立刻走，那她所做的一切不就泡湯了。
張公公看皇帝不好說，便挑比較懂事的陸矜歡說：“夫人可知道一件事，您之前是在宮中待過的，這才幾年過去，宮裏的那些人都是人精。”
“最最要緊的事，當年陸家之事，知道的人可不算少，合宮上下，應該沒幾個人知道的，宮中處處是陷阱，步步走的也是命。”
“夫人爲何不想想，若是你進宮遇到個過去認識你的人，到時候又該怎麽辦？陛下也是擔憂你。”
張公公一番話，都是揉開了掰碎了和陸矜歡說，希望她能聽得進去一些。
陸矜歡也不是不知好歹，但是她何嘗不是也擔心這件事。
但來傅家親自來請她的皇後身邊的領事太監福成公公，她是不得不進宮，是迫不得已。
若是有個萬一，她豈非不知，這一趟進宮是多麽危險。
可是她沒有任何餘地，因爲身份地位，什麽也做不了，隻有順從。
蕭奕祈聽了張公公說的這些，也想知道陸矜歡是何反應。
結果回過頭來一看，她竟然傻傻地站着，臉上并沒有悔過之意。
他便沒好氣地對着張公公說道：“朕看你就是多此一舉，你說了那麽多，她可曾有一句感謝你的話？！”
“你說得再清楚，她那個蠢笨的腦子怕也是轉不過來，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張公公你看看傅夫人，現在可是皇後跟前的紅人了，還需要你這些指點！”
聽了皇帝的這些氣話，張公公無奈地搖了搖。
咱們這位聖上，可真是太傲嬌了。
隻是他冒着得罪皇帝的風險，和陸矜歡說了這一通，完全是因爲看在過去陸大人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