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矜歡無比糾結的時候,蕭奕祈已經看到了身子單薄到風大一些就會吹走的她。
蕭奕祈的目光往她身上一放,上下打量了起來。
眼前的驕人,沒有了往日刻意的嬌媚和魅惑。
隻見她面容如白紙,原本嬌小瑩潤的手腕,消瘦得隻剩一小點,好似輕輕一捏就會碎掉。
還有那雙明亮的黑眸,似乎越發大了,看人的時候,水汪汪的,叫人心裏發軟。
他看着蒼白虛弱的陸矜歡,眉目之間微不可弱地皺了皺。
但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麽不回話?”
陸矜歡遲鈍地福了福身,聲音細弱地回道:“妾身不知如何回話,怕嘴笨說錯了惹大人生氣。”
蕭奕祈冷哼了一聲,面上的表情冷了冷。
還沒說話,就看到眼前的女人身形控制不住地晃了晃。
然後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咳咳……”
陸矜歡暗暗咬住後槽牙,心裏冷哼。
皇帝竟然這樣躲着她,本來還想主動靠上去,增加一些肌膚之親,讓他回想一下他們之間的親密回憶。
無奈之下,她隻能轉而捂着胸口輕輕地咳嗽了幾聲。
在寒風之中,顯得她越來越病弱,但又有一種清冷與柔美糅合在一起的破碎感。
美得更叫人心驚肉跳,攝人魂魄。
蕭奕祈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喉結悄悄地動了動。
“身子不适,便不要到處走動了。”
說完正要離去,但陸矜歡怎麽可能放他走,立馬喘了喘氣道:“多謝陛下關心,妾身比起之前好多了,昏迷了這麽些天,難得能有些力氣走下床,所以就想出來透透氣。”
昏迷?
蕭奕祈心頭有些詫異,這些天不見她,原來她昏迷了?
怎麽無人回禀于他?
這個女人對他而言,還有些用。
于是他裝作關心地說道:“怎麽會昏迷?既然如此還是讓大夫好好瞧瞧,不要再随意走動了。”
陸矜歡剛剛說他關心,隻不過是面上客氣。
聽到他順着杆子往上爬,突如其來的關心,差點兒笑出聲來。
皇帝竟然也如此虛假,如果他有心想知道,不用問她。
她之前不太好,連大夫都請不到的消息,早就被傅府的下人傳了個遍。
就連藥材也是張公公私底下幫了她一把。
如果不是皇帝不聞不問,毫不關心,怎麽可能一點兒她的消息都不知道?
“妾身,妾身請不到大夫,所以昏迷之後,一直醒不過來。”
她臉上帶有害怕的表情,怯怯懦懦,猶猶豫豫地說道。
眼眸垂了下來,不讓皇帝看到她的表情,又補充了一句:“可能是城裏的大夫都忙于治災治患,所以聽身邊丫鬟說,一個也請不來。”
她扯出一個軟軟的笑來,“雖然大夫們請不來,但大人不用擔心,妾身,妾……咳咳……咳咳”
這話還沒有說話,她立即又是一副喘不上氣咳嗽不止的樣子。
蕭奕祈看陸矜歡一副快要倒下的樣子,臉上有了幾分擔憂的意思。
那張矜貴俊美的臉,做出這副表情,實在叫人不得不相信,他确實是一副癡情男子的模樣。
“請不到大夫,應該派人跟我說一聲。”
他伸手扶着陸矜歡的瘦弱手臂,手裏軟軟的觸感,讓他立刻回想起之前的床事。
“你身子這般虛弱,先進屋休息休息,前面帶路。”他的語氣毋庸置疑,根本不在乎她怎麽想。
陸矜歡隻不過是想裝可憐,博得君王可有可無的同情憐憫。
沒承想竟然成功了。
“承蒙陛下不嫌棄,屋裏沒有什麽好東西,隻有清水一杯。”
果斷将皇帝帶到自己房裏,她還是有幾分不自在,心意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還沒等兩個丫鬟反應過來,她便自發爲蕭奕祈倒好了一杯有些涼了的水。
纖長如白玉的手指,在粗糙的茶杯上,有種不堪相配的感覺。
但皇帝隻是掃了一眼,并沒有喝一口。
反而将目光放在了她這間不大的屋子裏,打量了起來。
布置一看就是用了心的,該擺放的物件都擺放上了。
地上甚至有一個灰撲撲小爐子。
但是可能是因爲沒什麽銀兩,裏面所有的東西都顯得特别陳舊和低廉。
像放在架子上的花瓶,看上去就是自己揉了土,勉強捏了個瓶子的形狀燒制的。
奇怪的瓶子,沒有上釉,隻是随意插了一緻橫豎斜怪的臘梅。
如此看着也有幾分意想不到的野趣。
“傅夫人果然如傳言中一樣節儉。”
看得差不多了,蕭奕祈終于收回了目光,似笑非笑地說道。
陸矜歡也知道自己這裏簡陋,但他這話裏的意思,明顯就是爲傅懷瑾的克扣找借口。
如此說來,他當真是十分看重傅懷瑾。
她抿了抿唇,破碎感滿滿的那張臉,扯起一個虛弱的弧度:“陛下說笑了。”
打太極是吧,誰不會似的。
“夫人,到時辰該吃藥了,您才吐了血,要保重身子才是。”這時露種恰好将黑乎乎的藥端了上來。
陸矜歡沒有猶豫地接過,咕咚咕咚幾口,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但是蕭奕祈聽到那句吐了血,方才還放松的身子突然僵了僵,他眉間一跳,靜靜地打量起她來。
方才隻看到她虛弱,瘦了一圈,像是大病初愈的樣子。
如今看來這病是不太輕。
過了許久,等陸矜歡喝了清水,簌了口。
他面帶關切才說道:“方才說你一直昏迷不醒,現在又說吐了血,如何病得這般重?”
終于問出口了。
陸矜歡心底冷笑,皇帝的心真是又冷又硬。
“妾身一個月前淋了雨,那時回家沒有馬車也沒有轎攆,身上也沒帶銀錢,隻好淋着雨回家。”
她輕輕軟軟地說着,仿佛說着與她無關的事,但眼睛裏卻閃過些許淚意。
紅了的眼角更是水意連連,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舍不得傷害她。
皇帝知道這件事都是因爲他,才會連累她,不自在道:“既然回家了,就該早些換了衣裳,喝一碗姜湯也不至于拖到病了。”
陸矜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他這是想推卸責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