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看向關嬷嬷,對方立即心領神會走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說:“日前五姑娘爲了婚事頂撞了二奶奶,這會兒正傷心呢。”
孫瓒的腳步有些猶豫,瞬間想起自己早上剛剛氣走的那個王小姐不知李小姐的,正想撤回一隻腳,卻被薛二奶奶聽見了動靜。
“是瓒兒嘛?”
“是,母親。”孫瓒隻好硬着頭皮走進了屋子,看見薛氏正擦了眼淚,努力擠出一副笑意來。
“今日間的那個孫小姐如何,我看過的,這些人中她的樣貌是最好的,雖然出身差了一點,但如今母親也想明白了,隻要你中意,别的都無礙”
孫瓒連忙想辦法調轉話題,趕緊給她倒了杯水:“母親喝茶,這天氣涼了.”
“你又來糊弄我。”薛氏拉下了臉。
孫瓒不接話,看她也不喝,幹脆就給自己到了一杯。
“雖然我原先想着拖一拖等你定了官職也是好的,但你父親說的也對,哪有你這個年紀家中一房妻妾都沒有的,你便說這次高中了,有些都已經做上祖父了,你明年入京,雖說有你兩位叔父照料,但身邊每個人,畢竟”
“母親。”孫瓒趕緊打斷她繼續說下去,“兒子不喜歡。”
薛氏歎了口氣,感覺眼淚又泛了起來:“又是一個不喜歡,你也是這樣,你妹妹也是這樣,真不知道是不是學你的,你讀了那麽多書,且想想,我一個當母親的難道還會害你們不成?”
“母親。”孫瓒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語氣緩和了下來,“這感情之事,本來就不是精挑選就能選上一個最好的,别人不明白,難道母親還不明白嗎?”
孫瓒的話,像一把匕首,在薛氏的心上拉了一下。
“母親總覺得自己是過來人,吃過的苦,栽過的跟頭都比我們多,所以覺得自己一定能做出比我們更好的選擇,可是真的是這樣嗎?母親如果再選一次,一定能做到比現在更好的選擇嘛?”
薛氏沉默了下來。
是啊,她從前是最看重門戶的,孫二爺的人品和操守外界的人提起也一直都是贊不絕口,但其中的内情如何,不是隻有她自己知道麽,她已經這樣在這孫府裏困了一輩子,幾乎要将自己縛死,難道也要讓他的兒女嘗嘗這種滋味嗎?
薛氏想着,總算是冷靜了下來,再看向自己面前的兒子,隻覺得他好像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長成了一個成熟的大人也許自己,真的是時候可以放手了。
“瓒兒,你說的,母親都聽進去了,婚姻之事,母親不再過問了,你要娶誰都好,現在娶,還是以後娶,這些都可以随你,隻是你答應母親.”薛氏講到這裏,欲言又止,忐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
“母親盡管說。”孫瓒道。
“你能不能答應母親.不要帶個帶個男的回來”薛氏說這話的時候,臉都漲紅了。
孫瓒有些無語:“母親.”
“不是!下人們都在瞎傳.我自然是不信的,隻是這還是提前問問你”薛氏手忙腳亂的解釋,眼神躲閃。
兩人沒聊一會兒,在外頭候着的關嬷嬷突然腳步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二奶奶,少爺!”
薛氏見她一臉急迫,立即想到可能是出了什麽事,不由得緊張起來:“怎麽了?”
“五姑娘,五姑娘不見了!”
“什麽!”薛氏拍桌而起,“她不是應該在屋子裏好好呆着嘛?她貼身丫鬟呢,那些下人都是幹什麽吃的!”
這狀況讓孫瓒有些困惑:“玉珠這是?”
薛氏心裏着急,被他這麽一問,又有些懊悔起來:“還不是那樁事情,我早上跟她絆了兩句嘴,本來就是想關關她,讓她長點記性,可誰知道她這就.”
孫瓒大概明白了,于是立即問關嬷嬷道:“這人不見多久了?”
關嬷嬷答:“過來回禀的丫鬟說,自從用了午飯之後,小姐便說要睡覺,之後就一直悶着頭在床上躺着,将人都趕了出去,一直到不久前丫鬟覺得不太對勁,敲了門裏頭也沒有反應,就闖了進去,這才發現被子裏塞的是一個枕頭,小姐,小姐跳窗戶跑走了。”
“那就是已經有快兩個時辰了.”
薛氏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她就這麽不願意?這麽冷的天,她一個人要跑到哪裏去呀”
孫瓒沒有多想,立即叫關嬷嬷照顧好薛氏,自己則披上了鬥篷。
他想到一個地方,也許她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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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又下了一夜的雪,鄭府的院子裏,雪已經積得厚厚一層。
雪客正帶着一幫丫鬟們在雪地裏堆雪人。
她原本以爲可以仗着自己在現代見多識廣的經曆,一定能在一幫小丫頭在之間遙遙領先,可顯然是她錯了。
這些個小姑娘們可比她隻會拿胡蘿蔔當鼻子,掃帚當手臂的水平高明多了,什麽堆小貓小狗小兔子的,還有更甚者堆了一座美人像出來。
雪客服輸,聽到人敲門的時候,就讓他們都歇息一天,這不等有人敲門的時候,她便自己跑過去應了。
“請問找——”
“誰”字還沒出口,她就看清了來人。
孫瓒的臉有些凍紅了,肩膀上的一圈白色狐狸毛将他襯得竟然有幾分嬌弱起來,雪客下意識想笑,但立即忍住了。
孫瓒看她忍俊不禁的樣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問:“不請我進去?”
“是是是。”雪客遲遲反應過來,這才趕緊讓快要凍僵了的人進來。
“少爺喝點什麽?”雪客将人領進了屋子,正要去倒茶,卻被他攔住了。
“如今我不是你的少爺,不用與我這般客氣.”孫瓒說着,請她一起坐下,“今日來,是有一樁急事,想問問你有沒有見過玉珠。”
“玉珠?她昨日才來過的,是出什麽事了嗎?”
雪客見他表情嚴峻,立即就緊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