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雖在此地沒有親戚,但多年前也蔡老爺因着公務的關系也在此地小住過幾個月,後來又偶然間看上了此處這一座院子,就想着買了下來,偶爾也會過來小住,這一回中秋原本也是要來的,但碰上公務,攜夫人上京述職去了,因此隻來了個蔡绾。
不過尋常這裏都是留着仆人的。
該說不說,這别院的人雖然平時也不出來抛投露面,就在院子裏閑養這,但碰上事兒了還是會記起自家老爺是擔的時漕運總督的職務,對外說起來那叫一個目中無人。
這一點,孫瓒領着雪客到蔡府門口的時候,總算是見識到了。
“哪來的閑雜人等,不知道此處是什麽地方嗎?到别出去。”看門的小哥人個子不高,氣性倒是很大,站在台階上,俯視着他倆。
孫瓒随性的家丁立即上去通報:“這位兄弟,我們是孫布政使家中的,這是我們三少爺,過來找你們管家問些事情。”
“孫三少爺?”矮個子小哥重複了一遍,随後打量了一眼等在台階下的孫瓒和雪客。
也許是因爲孫瓒剛剛爲了便宜行事特地換了件樸素的衣服,馬車看着又簡樸,他看向他們的眼神裏隐隐帶着些懷疑。
“等着吧。”他觀察了兩人一會兒,撇了撇嘴,語氣有些不耐煩。
“你這人!”孫家的家丁在這鄞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此番是跟着自家少爺出門,找他們家一個管事,自己言語間又客氣,但這個看門的怎麽就這麽狗眼看人低呢,竟然還叫他們少爺等他們?!
這一下把他氣得不行,甚至想直接上去教訓人,可孫瓒趕緊上去制止。
“我們來是想盡快把事情搞清楚,不要旁生枝節。”
那看門人也不管他們,自己無所謂地轉身進了門了。
雪客趁着人進去了,趕緊走到孫瓒身邊。
“少爺,若是門房的人,也許會知道那位姑娘昨夜有沒有出去過隻不過看他這樣子,應該是不好從他嘴裏問出東西來。”
孫瓒思索了一下:“若是有東西,自然不怕問不出,怕隻怕人并不是從這裏出去的.”
雪客不知他打算怎麽辦,但等他從懷中取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來遞給雪客的時候,雪客恍然大戶果然還是得有錢啊,有錢人解決事情的辦法就是簡單。
但這可是五十兩,她得在孫府裏吭哧吭哧幹好幾年呢.
瞬間她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反正她可以直接讀心,要不她自己把這五十兩藏起來.
可她回過頭發現孫瓒看到自己盯着銀票愣神,趕緊打消了腦海裏的這個念頭。
過了一會兒,裏頭的人又出來了。
這次不隻有剛才那個看門人,還有一個看上去大約快四十歲的男子,留着兩撇小胡子,穿戴倒是體面,出來向孫瓒畢恭畢敬作了個揖。
“見過三少爺,老奴有失遠迎,實在是怠慢了.”
孫瓒點了下頭示意:“無妨,你就是這别院的管家是吧?”
“正是,老奴姓董,名文林,三少爺喚我一聲老董就好隻不過不知道三少爺今日特地過來找老奴,是所爲何事啊?”
“董管家你應該清楚。”孫瓒神情冷淡。
他神情晃了晃,像是恍然大戶似的,趕緊道:“哦哦哦,是了是了,瞧老奴您快請進,快請進。”
幾人跟着他進了院内。
雪客打量了一圈周圍,隻見此處裏頭别有洞天,别看此處隻有孫府一半之地,但規劃精緻,布局巧妙,顯然是專門請了能工巧匠前來設計的,雪客路過之地,幾乎是五步一景,十步一畫。
雪客有些感慨,忍不住自言自語:“這地方尋常就這麽空着那也太可惜了”
聞言的老管家腳步頓了頓,雖然正沉浸在美景中的雪客并沒有發現,但這一幕卻落在了孫瓒的眼裏。
“董管家,這尋常,蔡大人他們,多久會過來一次呀?”孫瓒假裝随意地問道。
“也不多”董文林邊帶路,一邊回頭向他解釋,“多得時候,一年會來個兩三次,少的時候一年可能也不來一次.”
“那你們呢?”孫瓒繼續問,“這别院這麽多人,尋常蔡大人不過來時,都住在這别院之中嗎?”
“.也不全部住這裏。”董文林敷衍地回答道。他領着幾人拐了個彎,随後到了蔡小姐平時住的院子,但并未進去,而是在院子外緊挨着的一處正堂,領着幾人坐下。
“小姐不在,抱歉不能擅自領你們進去看了.”董文林說道,“三少爺您先在這裏坐一會兒,我這就叫人給您來倒茶——”
“那你呢?”孫瓒突然開了口,“不用忙着倒茶,你先坐下,好好回答我的話。”
雪客看孫瓒這幅樣子,便知道他也許是想到了什麽,因此暗中向着董文林走近了幾步,想弄清楚他心裏此刻在隐藏着什麽。
“三少爺您今日來不會是爲了審老奴的吧?”董文林尴尬地笑笑,“這小姐不見了,老奴也是急得要死,老爺怪罪起來,老奴可是第一個吃不了兜着走的,何必找那自讨苦吃的事.”
這句倒是真話。
孫瓒突然笑了笑,他這人便是這樣,尋常稍稍一闆着臉,就叫人吓得要死,可他長得好看,隻要像如今這樣稍稍一笑,就叫人頓時如沐春風似的:“董管家誤會了,我不過是想了解這别府上平日都有哪些人進出,何況我隻是随便問你幾句而已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平時在這府上住麽?看樣子你應該有家室了吧,尋常也不回去嗎?”
雪客感覺對面的人咽了咽口水。
“老奴自然是成婚了的,内人也在府上,尋常也就不需要專程回去.”
雪客擡頭看了他一眼——
這一句,是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