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看起來人模狗樣的,真是誰也不知道他裏頭憋着什麽壞呢。
她深吸了一口氣,問:“鄭老闆還記得昨日與我們一同出來遊玩的蔡家小姐嗎?”
“蔡小姐?”鄭蘭時挑了一下眉,似乎是回憶了一下之後,遲遲反應過來,“哦那位呀怎麽了,我對她可沒有什麽好印象,不會是那位又要找我一個小商人的麻煩吧?”
雪客狐疑地看着他。
她也看出不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又究竟是不是故意在她面前裝傻充愣.可惡,她原本以爲她能聽見孫瓒的心聲,或許今日就能看穿鄭蘭時,但她的讀心在他這裏依舊是一點也不起作用。
“鄭大人當真不知道?”
“知道什麽?”鄭蘭時慢條斯理地反問他,“鄭某是個商人,又不是什麽情報販子,雪客姑娘不說什麽事情,鄭某又怎麽會知道?”
雪客看他的樣子,總覺得半真半假,于是看着四下沒有旁人,幹脆直言道:“蔡家别院的人今日來孫府上說,昨夜蔡小姐并沒回去”
“哦?”鄭蘭時聽聞,眼神裏倒是頗爲驚訝,但很快他又默默拿了桌上的扇子,一下一下在桌子上敲起來,“可這又關我什麽事呢?”
他輕蔑地笑了一聲:“雪客姑娘,你别怪我這人無情,可這蔡家小姐昨夜對我的态度,你也是親眼所見的,鄭某和她不相識,更别提有什麽交情了,她走丢了,着實是有些可憐,但鄭某本就不像你家那位四爺一樣,是個有善心的,旁人的事情,和我沒有關系。“
不等雪客說話,他又突然起身站了起來,自顧自說着:“更何況,隻是一夜未回,鄭某看這位蔡小姐,也不像是什麽乖巧聽話的性子,說不定就像那些話本子裏不谙規矩的千金小姐們一樣,夜裏出去溜達一圈,見見情郎——”
“鄭老闆!”雪客趕緊喊住他。
隻見她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厲聲道:“鄭老闆看起來也是讀過書的吧,知道一個女子的名節在如今這樣的世事下意味着什麽,就算蔡小姐昨夜是讓你覺得不快了,但她畢竟是我們孫府的客人,更何況就算是一個不相識的人,鄭老闆難道就能這樣空口白話随意評價一個女子的清白嗎?!”
鄭蘭時腳步一停。
他眼神瞥了一眼雪客,最終轉過身來,向她作了個揖:“剛剛是鄭某失言了,雪可姑娘切莫見怪。”
“鄭老闆若是誠心道歉,還是等找到蔡小姐以後,當着她的面親自道歉吧。”
鄭蘭時無奈地笑了一下:“既然雪客姑娘都這麽說了,那鄭某自當如此,隻不過隻不過,雪客姑娘今日大張旗鼓前來,難道就是爲了要告訴鄭某這件事?還是”
他沒有溫度的眼神,在雪客身上,上下慢慢掃了一眼:“還是你是懷疑,她的失蹤,與我有關系?”
雪客沒有回答。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似乎覺得鄭蘭時看過來的眼神,就像是一頭猛獸,在關上自己擒獲的獵物,叫人脊背發涼。
雪客頓了頓,答道:“雪客不敢妄加猜測,隻是昨夜鄭老闆也見了蔡小姐。又想來昨夜燈會天封塔底下都是鄭老闆的鋪子,這昨夜的鳌山,也是鄭老闆的,總歸應該是有不少鄭老闆的人在現場.是以,雪客自知也沒有别的什麽能幫忙的,就想來問問鄭老闆,是不是能幫忙打探一番,當夜你手下的人,是否有見過蔡小姐的.”
“你今日闖進我鄭府這态度,就僅僅是爲了找我打探消息?”鄭蘭時的表情看起來似笑非笑,語氣頗爲嘲諷。
雪客忍了忍。
“是雪客剛剛性子急,加之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大了,若是因此有沖撞了鄭老闆的地方,讓您覺得不愉快了還請鄭老闆大人有大量,不要見怪。”她一邊說,一邊在心裏狠狠翻白眼。
如鄭蘭時這樣的老狐狸,怎麽會看不出雪客在想什麽,他故意說這些,無非就是想看這個小丫頭吃癟的表情罷了。
至此,他暗暗笑了笑。
“本來鄭某也不是什麽寬宏大量的人,更何況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因此得罪了他們蔡家和你們孫家我這一個小商人,哪家我都是找人不起的.”
不等他說完,雪客猛地打斷了他:“鄭大人難道忘了嗎,鄭大人還欠我一個承諾——”
話音未落,鄭蘭時緊急刹車,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這”他整個人僵在那裏,感覺自己當初就是給自己挖了個坑。
雪客不等他反應,立即追着說:“鄭老闆你們做商人的,凡事得講究個誠信是不是?你這答應我的事情,總不能說反悔就反悔吧這我雖然隻是一個小丫鬟,無權無勢的,還是個被孫府撿來的孤兒,自小也沒人可以依靠仰仗”
“行行行——”鄭蘭時趕緊不讓她再說下去了。
雪客知道他這就算是答應了,當即福了福身子,道:“那雪客便先謝過鄭老闆了。”
“你先别高興得太早,我隻是說幫你,但我也并不一定能找到”根本不等鄭蘭時說話,雪客的人已經不見了。
又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就這樣站在空無一人的庭院之中,沉默了一會兒,大概是秋意已經深了,院子裏樹葉紛紛落了下來,隻是被風稍微一帶,就在地上打起轉來。
忽然想起剛剛她說的話來。
她原來是被孫府撿來的孤兒若是他妹妹當年.似乎也有這麽大了
鄭蘭時心裏一緊。“來人!”
鄭府的下人匆匆忙忙跑了過來:“老闆,怎麽了?”
“你去派人打聽一下昨夜是否有人見過蔡府别院那家的蔡小姐,低調些,别宣揚出去.”
“是!”
“另外.”
“另外你再去了解一下孫府上這個丫鬟商雪客是什麽出身.總是關于她小時候的事情都查清楚來交給我,一件都不要落下。”鄭蘭時神情嚴肅,“這件事你親自去。”
“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