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客看到眼前的一幕愣在原地。
這.
眼前的孫瓒似乎并沒有因爲她的到來而産生什麽波瀾,隻是繼續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孫知律剛想開口,卻發現周圍的兩人剛剛一個苦大仇深的樣子,一個天都要塌了的樣子,此刻竟然齊齊陷入了沉默。
這是何意?
他孫四爺風月場裏經曆了這麽多,豈能看不懂,頓時就将今日孫瓒反常的狀态猜了個大概。
“咳咳,你不是說有急事嗎?”孫知律這麽問,眼神卻不自覺地瞥向孫瓒。
雪客面色有些爲難,支支吾吾不出聲。
倒也不是礙于她自己,隻是蔡小姐的事,她實在也是拿捏不好要不要讓孫瓒知道。
看她這樣的孫瓒似乎有所誤會,将手中的杯子一放,道:“既然四叔這邊有事,那我就改日再來.”
“哎~幹什麽别走呀。”孫知律不知兩人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看自家侄子那爲情所傷的樣子,實在不放心讓他這會兒就這麽走了。
“回四爺,三少爺的話”
猶豫了一陣的雪客在孫瓒幾乎就要出門的那一刻,突然開口了。
“是前些日子來府上做客過的蔡家小姐.今早她府上的人過來說,她昨夜一夜未歸.”
“怎麽會有這種事?”孫知律剛剛還一副看熱鬧的表情,現在也隻剩下驚訝了,“你們昨夜不是一起出去看燈會了嗎?”
見身旁的孫瓒表情略有不解,孫知律趕緊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向他前前後後解釋了一遍。
“昨夜與五姑娘和奴婢一道出門賞燈,中途鬧了些不愉快,她便獨自走了,五姑娘原本安排了府上的丫鬟陪同,但根據門房的人說,那丫鬟昨晚也并沒有回來.”雪客說着也有點心虛。
是她大意了,昨晚那樣的場合,鄭蘭時明明就提醒過他們了,她回府時怎麽就沒有想到找門房的人再确認一番呢想到這裏,她也不自覺内疚起來。
要是出了什麽事,那可是活生生的兩條人命
等等,鄭蘭時?
雪客突然想到了什麽,這個念頭隐隐叫她整個人不安起來.難道
“雪客?!”孫知律眼看雪客似乎走了神,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樣子,趕緊出聲喊她,“你先别着急,你們昨夜出去,中間可有發生過什麽事,你先同我說。”
雪客:“昨夜.”
雪客欲言又止,她不确定是否該說出鄭蘭時的事情。對方是孫四爺的朋友,若是她自己還什麽都不了解就說些引人胡亂猜測的話,勢必會導緻兩人生出誤會,可若是自己不說
“昨夜也沒有什麽特别的事情,隻是蔡小姐似乎是對鄞縣的風土人情頗有微詞,奴婢忍不住出言說了幾句蔡小姐一生氣,就帶着人連燈會都沒看,直接走了。”
“大約是什麽時辰?”
“鳌山亮燈之前那一會兒,在天封塔。”雪客答。
孫瓒與孫知律相視一眼。
這個時間幾乎所有鄞縣的百姓都出來看燈了,甚至還有臨縣的人過來,更何況天封塔那裏幾乎是昨夜人最多的地方,這麽一看.這蔡小姐恐怕.
孫瓒看雪客一臉緊張,良久,出聲安慰道:“你先别慌,五姑娘那裏呢?”
“五姑娘去見蔡府别院的人了。”
孫瓒點了點頭:“四叔,勞煩你去知縣大人家裏跑一趟,眼下這情況,光靠我們府上的人手怕是尋不回來的,務必勞煩知縣大人不要将動靜鬧大,此事事關蔡姑娘的聲譽。”說罷,目光短暫地在雪客身上停留了一秒,很快又别開臉去,“五妹那裏我擔心她自己應付不過來,我先去看看”
孫知律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遂對着雪客道:“這裏交給我們就好,你想必今日也受了驚吓,回去休息着,如果有什麽情況,我們第一時間找人來通知你。”
“我也——”
雪客剛想說話,卻被孫知律打斷:“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這件事情裏頭萬一牽扯出一些.”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對你也不好玉珠那邊也是,這件事情最好還是避一避.放心,有我和你家少爺在,我們會處理好的。“
雪客還想再說什麽,但兩人已經分頭離開了。
可她站在原地,怎麽都放不下心來。
這件事情她也有責任,難道就叫她這麽等着,不行。她想起那個人來,她非要先去找他問問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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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這剛是從北邊過來的,說是從魚肚子裏剖出來的,也真就奇了,說那魚被抓上來的時候,還渾身泛着綠光,亮晶晶的,不似凡物您瞧瞧。”
鄭蘭時手裏把玩着一塊玉,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下人遞過來的足有半人頭這麽大的夜明珠,淡淡揮了揮手:“隻有不好的東西,才喜歡加上那些個神乎其神的故事,若是好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廢得那些個口舌幹什麽.”
下人撓撓頭,隻能又将東西捧了下去。
鄭蘭時頗覺有些無聊。
“等等!”他喊住了那人,“将這個送到孫府上吧,就說謝那日的秋花宴幫我們掙了不少因子,給孫五姑娘當作謝禮。”
“是。”下人應道,眼神間頗有不解。
這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今日是怎麽了.
沒過一會兒,外頭又來了人,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他一向清淨的院子裏頓時變得鬧哄哄的,正準備躺在搖椅上眯着眼小憩的鄭蘭時不由地皺了下眉。
“鄭蘭時!”
怎麽還有人敢這樣喊他,鄭蘭時一聽,忽然又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是那個小丫頭?
下人們攔不住,雪客已經闖了進來,隻見她站定,先是不情不願地向他見了個禮,随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接着梗着脖子直直盯着他:“見過鄭老闆,不知鄭老闆昨夜睡得可好?”
鄭蘭時笑了,從搖椅上直起身子來。
“哦?這一大清早的,雪客姑娘還真是頗爲關心我呀?怎麽,一夜不見,就如隔三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