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很久都不過問這些的王老太太也聽了一嘴,當五姑娘早晨去她那兒請安的時候,還假裝無意地問起此事,随口說了句,到時候自己也去湊湊熱鬧。
孫玉珠當然高興地答應了下來。
但轉頭出了西府的門就立刻垮了臉。她當時說要辦宴會的時候祖母一點反應也沒有,唯叫管事的撥了一筆銀錢下來,後頭就不管了,如今一聽說是那個商雪客要辦,居然就立刻擺出一臉期待的樣子來。
越想越不服氣,索性後幹脆連雪客怎麽安排的都不去管了,反倒開始想着叫她辦砸了才好,叫她不自量力,狠狠丢臉一番才好。
孫玉珠身邊的丫鬟清兒去給雙城探病的時候順道就提及了此事。
原本一副病怏怏姿态的雙城,眼裏立刻來精神了,說什麽都要拉着清兒一起去打探那個雪客究竟在打什麽的什麽小算盤。
東府迎客的花園在府西側,中心是一個足有正房兩倍寬的池,池上立有八角亭,池邊假山堆疊,錯落着楓樹、銀杏、金桂一應,外圍一串連廊繞水而過,直通後院。
此時正是金桂飄香,楓葉漸紅了的好時節。
雙城和清兒沿着連廊一路過來,總算是在池中心的亭子上,看到了雪客的身影。隻見她手上忙碌個不停,似乎在布置着什麽,兩人盯着看了半天,卻未見什麽明顯的特别之處,頓感莫名其妙地相視了一眼。這時,清兒原本想拉她就此離開,但卻被雙城掙脫了手。
再回過神時,雙城已經跑到那商雪客跟前去了,她隻好硬着頭皮跟上。
“我還以爲你放下這樣的大話,能辦出什麽花來呢,哦,對了,花呢?秋菊宴,我怎麽連一盆名貴的菊花都沒見到?”雙城此話是故意的,明知時間緊張,加上五姑娘給她的預算有限買不出什麽珍奇的花木來,就偏偏挑準了以此來譏諷她。
雪客并不把她的小伎倆放在眼裏。她手上依舊忙活個不停,在原本樸素的亭子裏,一一擺放上幾盆樣式并不出奇的菊花,天鵝菊、帝女花、瑤台玉鳳之類,也都是常見的品種,八個角各置一盆,背後用紗幔相應作裝飾,要說也算清新,但着實也看不出别的出彩的地方。
“你不會是就準備準備些這個,讓五姑娘在小姐們中間丢人吧?”清兒看着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我原本在花木上就并不精通,自然要在别的項目上下功夫,至于是什麽,當然不會告訴你.”雪客将最後一盆花擺好,又看了眼雙城,“倒是你,如今病好全了?腿腳這麽利索,還不趕緊裝一裝,不然讓五姑娘看出來,就知道你是故意不給她辦差事的了.”
清兒這時也反應了過來,看向雙城,見她滿面紅光,哪裏有大病初愈的樣子,便知道自己和五姑娘一起被她蒙在鼓裏,瞬間黑了臉,甩了袖子就要回去告狀,雙城見形勢不對,也趕緊跟了上去,當然臨走前還不忘沖雪客翻了個白眼。
等到二人走遠了,雪客才掉轉頭,往另一側的側花園去了,那裏有一僻靜的廂房,平時人迹罕至,隻是偶爾會作來往迎客之用。
她剛打開門,就聽到裏頭一個戲谑的聲音響起——
“雪客姑娘這是?既然是你叫在下過來談生意,又讓我在此等候多時,未免有些不将在下放在眼裏了吧?”
說話的人放下手中的茶盞,挑眉看着她。
“鄭爺,既然是要緊事,自然是等奴支走了閑人才好說。”雪客上前,往另一個茶盞中添了茶,“今日無酒,暫且先容奴以茶代酒賠您三杯,日後定另行再向您賠罪。”
鄭蘭時今日穿了一件竹青色菊花暗紋缂銀絲圓領袍,手中依舊是那把黑金扇,見到他的第一眼雪客内心默默腹诽,這都秋天了怎麽還帶着扇子裝什麽X啊.
眼看着雪客飲下三杯,他又恢複了溫和的笑意:“雪客姑娘倒也不必如此,在下隻不過時随意說一句,不用放在心上。”
雪客沖他笑笑。
老狐狸,剛才給了個下馬威,這會兒來裝什麽好人。
她在鄭蘭是身邊坐下,正了正色道:“鄭爺,今日特地請您過來,其實,是因爲我家五姑娘要辦秋菊宴的緣故”
“哦?”他拿着扇柄輕敲了一下桌面,“在下倒是也有聽說此事,姑娘放心,這菊花如論什麽樣式在下都能找到,時間上确實有些緊張,但對鄭某來說,也不是一樁難事.”
雪客看他蠻熱情的樣子,尴尬地笑了笑:“但銀子上.”
剛說了四個字,鄭蘭時就停了下來,沉默地看着她,似乎也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
雪客老早就打聽過了,這上好的名貴品種,至少要三四百兩一盆起,更别說頂級的菊花了,動辄上千兩,但五姑娘給她的預算呢,卻不過二百兩之數,光是用于購置宴席上的點心水果,基本都已花了個幹淨。
“雪客姑娘,不會是打算讓鄭某做虧本的買賣吧?”鄭蘭時往椅背上一靠,用扇子一下一下打着手心。
“也是,說到底五姑娘一個女子,無非辦辦閨閣小姐們之間玩玩鬧鬧的宴會,倒确實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在下這裏認識些尋常花木店面的老闆,看在四爺的面子上,倒是可以爲雪客姑娘引見一二.”
雪客趕緊解釋:“自然不能讓您做虧本的買賣。”
“姑娘給的銀子不夠是事實,隻是奴有一個法子,既能保證鄭老闆獲利,又能将五姑娘的宴會辦好了,此不是兩全其美之法?”
鄭蘭是不置可否:“鄭某不想潑姑娘冷水,隻是鄭某不缺生意,也不缺名聲.不過既然我今日人都來了,那姑娘說先說來聽聽?”
雪客頓了一下,随後一字一頓問道:“不知道鄭老闆,聊不了解營銷帶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