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露喜色,上前道:“喲,妹妹回來了?”
“雙城姐姐,這花钿——”雪客的表情肉眼可見地爲難,剛想開口說話,就被雙城堵了回去,“這花钿怎麽了?有什麽麽?”說罷,一把将她手中的花钿奪了過來,簪在自己頭上。兩隻眼睛斜眺着她,一臉威脅的樣子。
“沒沒什麽。”雪客沒再說話,而是低頭走了。
雙城從鼻子腫發出一聲冷哼。
就這麽個膿包的性子,當時要不是三少爺和柳逐那個小子二人護着,她早就已經将她排擠出去了,還用等到現在?
這樣也好,白賺二兩銀子。
正在她沾沾自喜之時,前頭腳步匆匆茫茫過來一個灰衣家丁,走至她跟前打了個招呼。
“雙城姑娘,門外有人尋你。”
“尋我?什麽人?”雙城不解,她的親戚都在隔壁甯海縣的老家,總不至于是她那個酒鬼父親又輸光了錢找上門來了吧?
她神情緊張起來:“男的女的?長什麽樣子?”
那家丁回憶了一番,随後道:“是個男的,月末二十歲左右的樣子,小的倒是沒見過,但長得相貌堂堂的你别說啊,他就光在門口站那麽一會兒,已經又好幾個姑娘圍在我們府前走不動道兒了。”
雙城怔了一下。
這又是什麽人,還是來找自己的?
雖然她搞不清楚眼下這狀況,但内心又忍不住期待起來是不是一番豔遇落在了自己頭上。她如今也到了不得不出嫁的年紀,二奶奶前陣子爲她做主,想給她定下五姑娘院子裏邱嬷嬷的小兒子張松,那個人她見過一面,除了個子高一些就别無其他優點了,奈何這是主子做主的事情,她又沒有反抗的餘地。
本來還想在三少爺秋闱後,用些手段好成爲他的人,但看二奶奶如今的意思應該是想在三少爺回明州以前,将院子裏年紀大一些的姑娘都嫁出去。
倒是便宜小玉那丫頭了。
這麽想着想着,轉眼就到了門房。
她順着帶路的那個家丁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見側門邊上果真立着一位高挑俊逸的青年。他身穿一件墨色盤雀織金圓領袍,手持一把金漆黑骨扇,頭發高高豎起,斜戴一枚玉簪,一雙丹鳳眼,眼尾上挑,看到雙城向此處過來,眉骨一挑。
雙城見他看着自己,隻覺得自己内心突突狂跳,兩側的臉頰都绯紅了,她挪着細碎的小步子,走至那人跟前,嬌滴滴地福了福身,嬌柔地開口:“這位公子,請問找奴有什麽事嘛?”
對方那雙丹鳳眼從上至下,打量了她一遍,将扇子輕輕一打,露出用金漆描畫的黑色扇面來:“你就是雙城?”
“正是。”雙城被他一雙桃花眼盯得心神蕩漾,隻感覺在門前路過的女子都紛紛向她投來豔羨的目光。
“那便好。”
男子笑笑,收起扇子,用扇柄在手心一敲,随即立刻就變了臉色,聲音立刻冷了下來,道:“姑娘欠‘彩鳳飛’的銀子,勞煩今日結一下賬了。”
“啊?”雙城傻在原地。
這人竟然就是鄭蘭時?她從前都隻是聽說過,都說他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從來都隻有一些關于他的坊間傳聞,都沒有見過他的真人,今日怎麽是會是他找上門來。
她即刻反應過來是雪客剛剛故意在自己面前裝出一副被坑的樣子,好叫自己掉以輕心.可這彩鳳飛素來都是定價無悔,概不賒賬的呀。
沒功夫考慮這麽多。
原本這個鄭蘭時長得就惹眼,現下路人看這邊似乎起了口角的樣子,也都紛紛圍了上來,不止如此,就連門房那幾個家丁,也轉模作樣的路過,全都是豎着耳朵過來挺熱鬧的。
雙城臉紅一陣白一陣,沒想到這丫頭還定會演,她趕緊道:“我又不認識你,你空口白牙,怎麽就能說我欠你的前,你找你們店鋪的來與我對峙——”
“可姑娘頭上戴的,不正是我們彩鳳飛的花钿嘛?”鄭蘭時用扇子輕輕一指,指向她發間那一抹璀璨鎏金飾物上。圍觀衆人當即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似乎事情已成定論。
雙城下意識擡手遮掩,但很快又放下手來。
她剛剛原本想着有俊俏的公子來找自己,因此剛好未将這個花钿取下來,但她也不急,拿出一早準備好的說辭來:“鄭老闆,我今日未去你店裏,這花钿,是我花了五兩銀子,請我一位姐妹去你店中買的,不知是不是她從中做了什麽,導緻我們之間有了誤會”
她在二奶奶跟前這麽久,算是演戲的好手了,這一番情真意切,急得抹淚的樣子,叫衆人之間輿論登時反轉,一下子就開始指責起她口中那個小姐妹來,
雙城心中略得意,一邊虛情假意地抹淚,一邊偷看鄭蘭時的反應。
可對方漫不經心地歪着頭,像是靜靜地看她表演,并沒有被周圍人的聲音鎖影響,随後他極其用無所謂地口吻道:“你哭夠了嘛?”
雙城一愣。
“你有什麽情況,又與我何幹呢?”鄭蘭時語氣間似乎也頗爲疑惑,“花钿在你頭上,我彩鳳飛的賬面上還欠着銀子,你便得拿出銀子還我,難不成姑娘你以爲你哭一哭,鄭某便會憐香惜玉放過你,或者找替你出頭,找你口中之人算賬去?”
鄭蘭時勾着嘴角,不屑地笑了一聲:“.若姑娘您是這麽想,怕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雙城僵在那裏,她看着身邊衆人灼灼的目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而另一頭,雪客躲在孫知律身後,兩人齊齊東府小門外的石獅子後頭,偷偷看着這一幕,雪客默默“啧”了一聲。
“要不說這鄭爺跟您能玩到一起去呢,身上這缺德勁兒都一樣一樣的”
孫知律狠狠剜了她一眼:“我可是來救你的我勸你說話放客氣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