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玩了半天,俱是大汗淋漓,便連嬴政也不例外。
他抹了一把汗,垂眸看向旁邊似乎有些意猶未盡的小姑娘,忍不住失聲一笑。
“吾命人做了一些果子飲,去歇歇吧。”嬴政溫聲。
“好。”聽到果子飲,雲姣目光一亮,連忙點頭應下。
【哇哦,老祖宗也太好了吧!】
她忙不疊跟着嬴政離開了。
這邊,一番蹴鞠玩下來,扶蘇發現蒙恬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般嚴肅——
他學的從來都是恪守規矩,兵法謀略,從未有人教他放下身段去享受這個年紀該有的恣意。
所以當意識到這點後,扶蘇終于不再害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你和畢之一樣,你我公堂上爲君臣,私下便以兄弟相稱,大不必拘束。”
蒙恬看到他這随意的模樣,愣了一下,随後輕輕點頭。
其實扶蘇之前也不這樣,但在認識雲姣以後,直接被雲姣帶偏了。
甚至甘羅都有些被帶偏了,當然了,他才不會顯現出來。
旁邊,長安看着三人嘻嘻哈哈,默默扭頭,又看向遠去的那兩道背影。
不知道爲什麽,少年的心裏滋生出一種密密麻麻的,道不明的情緒,像是要把他吞噬殆盡似的。
深吸一口氣,長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拿出一卷刻着《秦律》二字的竹簡,解了繩子展開竹簡,開始認真研讀。
……
雲姣跟着嬴政去了興樂宮,兩個人俱是去沐浴了一番,換了一身清爽的衣裳,才坐在殿内談話。
很快,阿霄帶着果子飲走來,又将兩個做工精緻的青銅酒樽分别放在兩人面前的桌案上。
好吧,其實雲姣和嬴政混熟後,基本上都是和他挨着一起用膳了,說是分食制,其實和現代的那種大宴會沒什麽區别。
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個時代的夥食……
真的有億點點素。
雲姣拿起竹勺舀了一勺酒倒進酒樽,同嬴政舉杯後抿了一口,随即目光一亮。
【诶,你别說,你還真别說,老祖宗們的智慧真高,這個時代做出的酒加了一些瓜果進去還挺好喝的。要不是缺了點東西,我高低給老祖宗調個酒。】
【要是有下酒菜就好了。】
嬴政挑眉,側頭看了一眼阿霄。
阿霄會意,不多時又帶着内侍送來烤鹿肉,還有一些瓜果蔬菜。
雲姣又是目光一亮。
【哇,老祖宗簡直和我心有靈犀!也太懂我了吧!】
她拿起小刀切了一塊鹿肉下來,拿起筷子小口一嘗。
【果然,還是肉好吃。這鹿肉沒有加什麽調味料都這麽香了,如果加上各種調味料,我感覺我高低能炫一大盆。】
嬴政忽然被嗆到了。
雲姣下意識看向他:“老……大王您怎麽了?”
“無妨,嗆到了。”嬴政咳嗽應了一聲,頓了一頓,“鹿肉……不宜多食。”
“啊?”
看到雲姣一臉茫然,嬴政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這些甜瓜你嘗嘗,可合口味?”
雲姣頓時看向甜瓜,拿起一塊嘗了嘗。
沒有現代那種膩膩的甜,入口便是淺淺的甘,也是很好吃的。
兩個人舉杯共飲,不知不覺已經來到深夜。
果子飲喝着不烈,但後勁有些大,這會兒酒過三巡,某些人感覺自己整個身子都有些飄飄然了。
“大王!再敬你一杯!”雲姣舉起酒樽。
嬴政默默把小姑娘手中器皿裏的酒換成清水,看着她紅撲撲的臉,聲音不自覺溫和:“姣姣醉了,回去歇息吧。”
“我沒醉……诶,這酒水怎的如此寡淡,越喝越沒味道了?”雲姣一臉茫然地低頭看着手裏空蕩蕩的酒樽。
嬴政笑了起來,伸手拿過她已經喝空的酒樽:“吾讓人扶你回去歇息吧。”
被忽然奪走酒杯,小姑娘當時就不滿了,一心想要證明自己酒量可以的某人下意識伸手欲奪,卻不想踩到自己裙子,還沒站起來呢,便一個踉跄往前摔了過去。
雲姣驚呼一聲。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嬴政下意識将酒樽抛下,身子微微往前傾,伸手過去,雲姣就被他一把撈進了懷中。
倒是沒摔着,隻是跌進這個溫暖又寬厚的懷抱,讓雲姣一時間猝不及防,加上酒精上頭,此時此刻已經完全找不着東南西北。
而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的嬴政,也是忍不住一愣,片刻後下意識低頭,看向懷中人。
恰好懷中人也擡頭,一雙水眸帶着生理性的淚霧仰頭看着自己。
嬴政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自己,忍不住眸光一暗,喉結滾動。
“姣姣……”
聽着上面傳來微微沙啞的聲音,雲姣下意識呢喃:“嗯?”
“你總是欺負人……”回過神來,嬴政歎了口氣,将她緊緊抱在懷中。
這個懷抱似乎是要把雲姣揉進骨血一般,她已經沒了力氣掙紮,隻能窩在嬴政懷中,任她抱着。
而在雲姣看不到的地方,這個君王的眼裏,此時此刻完全沒有朝堂之上的勃勃野心,有的隻是道不明的隐忍和克制,似乎是在瘋狂地壓抑着什麽。
片刻後,嬴政慢慢松開雲姣,正要說話,卻發現她已經睡着了,不免嘴角一抽。
随即又失笑,緩緩俯首,在她眼梢落下點水一吻。
“這次你會陪吾多久?十年,二十年?”嬴政抱着她,自顧自呢喃,片刻後又輕輕一歎,像是無能爲力的自嘲,
“罷了,多久都好。”
隻要她在身邊,他看一眼都會心安。
嬴政慢吞吞起身,将小姑娘打橫抱起,送回了她的寝殿。
将人放在榻上,給她蓋上了被褥,嬴政慢吞吞坐在床邊,撐着下巴打量着床上小人兒乖巧的睡眼。
月色偏愛這一隅,透過落地窗照耀進來,爲這木地鋪上一片銀輝,燭火都爲之黯然失色。
正值盛年的君王眼中,倒映着一個小小的人,眼裏是化不開,散不盡的溫柔。
那張好看的薄唇輕輕抿動,哼着一支清淺的歌謠,似乎是在哄誰安然入眠。
如果雲姣清醒着的話,一定會驚奇的發現,這首歌,是現代的蟲兒飛。
而她從未在嬴政面前哼唱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