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個可靠些的人住在隔壁,時常多照顧王伯些。另外,王伯家中也叫人走一趟,看看缺些什麽,都幫忙補上,再給些銀錢,萬不可委屈了他們一家。”
舒言鼻尖有些酸。
她雖不是韓氏真正的女兒,但是韓氏這些老奴待她都是真心的。
看着王伯這麽大年紀還受這麽大驚吓,她心中實在難受。
現在又聽賀望舟這麽吩咐,她越發覺得自己這個小姐做的太不稱職。
“既然一道出來了,你跟我去看看舅舅吧。”
舒言颔首,是該過去看看南淮了。
上了馬車,舒言突然想起一人來。
“五皇……五爺呢?”
自從那日賀望舟受傷,舒言滿心滿眼都是他,早忘了五皇子墨經年的生死。
如今想起來,舒言後背已是一陣冷汗。
“他沒事,在王府養傷。”
他說的風輕雲淡,舒言的心卻高高懸起。
見她擔憂,賀望舟緩下聲音,聲線顯得越發柔和好聽。
“他既是我選擇的人,又怎會真的讓他重傷。在衆多皇子中他本來别人記不住那個,回王府養傷也好,萬一有人查起發現他沒在府上,還惹得一身麻煩。”
馬車很快到了昇浄書局。
兩人下了馬車,舒言正準備拿出信物,沒想到書局夥計一眼認出賀望舟,直接把他們帶進去了。
舒言自嘲,“原來信物隻是給我的。”
賀望舟指了指自己這張臉,“那是自然,我這張臉這麽好看,就是最好的信物。”
“貧嘴。”
兩人前後腳進了内室,而南淮的目光的隻盯着賀望舟看。
賀望舟給南淮行了禮,一聲“舅舅”,喊得南淮頓時紅了眼眶。
“好孩子。”
南淮緊盯着他的樣貌,“像,跟你娘簡直一模一樣。”
賀望舟眼角抽了兩下。
而舒言則是憋着笑。
這是在說賀望舟長得好看?
好看就好看,幹嘛非要說他跟娘一模一樣,這不是說他男聲女相,太過貌美?
要不是見過靖安侯,知道他們父子相像,舒言還當真信了。
南淮哪管這些。他與姐姐分開這麽多年,姐姐病死他都沒看上最後一眼。
如今有個這麽大的孩子,長得跟姐姐這樣相像,他眼裏怎還能看見其他東西。
“舅舅,祖父可還好?”
南淮通紅的眼眶逐漸濕潤,沉穩的神情逐漸激動。
他說的是祖父,而非外祖父。
要知道,世人一個“外”字早已分出你親疏你我,賀望舟這一聲,徹底讓南淮放了心。
他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除了這個字,一時也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舅舅,我們坐下來聊吧。”
舒言适時出聲,南淮才反應過來,拉着賀望舟一同落座。
席間,舒言認真聽着,他們二人則是像多年未見的好友,兩人款款而談,交解看法,竟一點兒隔閡都沒有。
将近兩個時辰,南淮才把他們送到書局門口。
賀望舟沖着南淮鞠了一禮,南淮忙把他扶起。
等他們上了馬車,看着遠處,南淮歎道:“靖安侯也沒把他養得太差。”
收回目光,南淮趕回屋中,洋洋灑灑寫了兩頁信,交到夥計手裏,讓他着人将信件送回南家。
夥計剛要走,突然想起一事來。
“二爺,剛才有人來買筆墨,提起了江淮的韓家。”
南淮神情稍頓,“韓家怎麽了?”
“說韓家老太太病重,怕是沒幾日了。二爺你看,要不要告訴少夫人一聲?”
南淮打聽過,舒元柏對舒言這個嫡女并不上心,否則也不會讓一個小妾貪了舒言的嫁妝。舒家與韓家一樣不往來,舒元柏更怕韓家怪罪女兒的死,所以哪怕韓老太太真的死了,舒元柏也絕不會向舒言提一句。
“去跟少夫人說一聲吧。”
聽說韓老太太病重,舒言眉心緊皺,心中一片複雜。
她與韓家并不熟,但就從韓家給女兒這麽豐厚的嫁妝來看,韓家對女兒是不錯的。如今她占用着舒言的身份,用着韓家的嫁妝,開着韓家的鋪子賺錢,想來也該去看看老太太。
才剛跟賀望舟提起,他已經一口應下。
“等宮宴結束我們就去。”
翌日一早,舒言才剛起來就聽說梁家老太太親自過來了。她掃了賀望舟一眼,“你不去看看?”
賀望舟搖頭,“不去,梁家老太太實在難纏,我幹嘛觸這個眉頭。”
梁老太太沖進梁氏屋裏,一巴掌揚在她臉上。見旁邊丫鬟端着一盅燕窩,梁老太太氣得直接潑在梁氏臉上。
“賤人,你弟弟給你害得慘死,你竟還有臉在這吃香喝辣?”
梁氏吓得一跳,想要下床請罪,可自己渾身都痛,爬了半天也隻能爬在床沿。
怎麽回事?梁家到北元都城最快也需要兩天,怎麽老太太現在就到了?
顧不得臉上挂着的燕窩,渾身的狼藉,梁氏半跪在那裏,緊拉着老太太的衣袖。
“母親你不知道,女兒是被冤枉的,都是那賀望舟,都是他……”
“你閉嘴!”
老太太揚手,又是兩個耳光打下去,把梁氏都打懵了。
梁家這位老太太是農婦出身,嫁了梁家老太爺後才逐漸過上了好日子,隻是爲人刻薄,行事粗莽,向來被人看不起。
梁世武可是老太太唯一的兒子,含着都怕化了。現在死在獄中,白發人送黑發人,老太太恨不得殺了梁氏這個女兒。
“當初是你讓世武來跟前幫你,說到時候能給他謀個一官半職。沒想到你好處沒謀到,反倒把他害死在獄中。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白眼狼,害得我兒慘死!”
梁老太太沖着她劈頭蓋臉的打,梁氏抱頭哭喊求饒,卻無人敢上前阻攔。
老太太把她推搡在地上,見她雙手保養得宜,手上還戴着個翠玉镯子,氣得一腳跺了上去。
梁氏一聲慘叫,怒火攻心,不知道哪兒來的膽子和力氣,一把将老太太推倒。
梁老太太一頭栽倒,後腦撞在桌角上,頓時暈死,片刻不到身下已是一片血迹。(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