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之後,賀望舟沒再提起任何問題了。
舒言也知道賀望舟沒這麽好糊弄,反正話他是說了,他要怎麽想,那是他的事情。
好半晌舒言才想起來問,“喜兒呢?”
“我徹夜不歸是常事,但你昨晚沒回來,有人要告到父親那邊,被我的人攔下來了。不知怎的事情被二弟知道,他因梁氏被罰一直嫉恨在心,找來金玉苑,罰了喜兒。罰的有些過了,現正在養傷。”
養傷?
這是被打了?
舒言急着下床,趿上鞋子要去找人。
賀望舟把她摁坐下來,“一個下人而已,打就打吧。”
舒言是真惱火了。
“一個下人?賀望舟,喜兒雖然伺候在我身邊,但她不止是一個下人。反倒是你,一個妓子奴才,三番幾次給我擡臉看,是真想踩在我頭上做主子不成?賀望舟,你要是不想過,咱倆就和離!”
賀望舟猛地起身,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跟前來。
他擒住她的下巴,磨着後牙槽,一字一句問她:“你剛才說什麽?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舒言皺起眉。
她剛才說的多了,誰知道他問的是哪一句。
是喜兒?還是紅袖?
還是和離?
嘶……
不知怎麽牽扯了傷口,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頓時,手臂上浸出血,染透了衣服。
賀望舟趕緊松了手,焦急的要解她的衣服。
舒言氣還沒消呢,怎願讓他碰自己。
要把他推開,不想再次牽扯到傷勢,她疼得渾身顫栗,隻覺得一陣暈眩。
賀望舟把她大橫抱起,輕緩小心的送回床榻,又解了他的衣裳,重新給她上藥。
舒言被折騰的沒了力氣,隻能任由她擺布。
賀望舟冷着一張臉,但動作卻很輕柔。
等換了藥,又給她換了衣服,轉個身,賀望舟沖着下人們發了好幾通的脾氣。
一會兒說茶水太冷要喝熱的,一會兒又說太熱要喝溫的。
一會兒說下人們都在跟前礙眼心煩,等人都跑光了又說跟前沒人伺候是不是眼裏沒主子。
……
舒言本就心煩,現在更煩了。
“待不了你就出去。”
賀望舟還真走了。
連句話都沒有,就這麽走了。
舒言氣得不輕,叮囑下人們現在就去把院門鎖上,不讓賀望舟回來了。
親眼看着原本被鎖上,舒言非但沒覺得解氣,反而更加堵悶了。
賀望舟徑直去了滿花樓,可到了滿花樓後,沒急着去靜園,而是去了蘭苑。
再看見賀望舟,紅袖後頸一片寒涼,下意識的往後退縮了一步。
見他大步朝着自己走來,若是放在以前,紅袖一定高興不已。
可現在,她隻剩下恐懼。
“公,公子?”
紅袖雙腿一軟,先跪下來認錯。
下一刻,她的脖頸再次被賀望舟捏住。
她仰頭看着,驚恐萬分,在賀望舟用力之前先爲自己解釋:“公子饒命!我可以去少夫人跟前請罪,我可以再自斷右臂,隻要少夫人能消氣,我怎麽樣都可以!”
賀望舟眉峰軒起,“是嗎?”
紅袖以爲自己求到了情,終于得松一口氣。
果然,賀望舟把她放開,“那你去将軍府幫我取一樣東西來。”
紅袖松了一口氣,“奴一定不負公子所托。”
最後一個字音說完,紅袖面上一痛,一直戴在臉上的人皮面具被撕下,露在賀望舟眼前的,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臉。
這才是真正的紅袖。
下一瞬,隻覺得斷了的胳膊上一陣鑽心刺痛,她還來不及張口喊痛,賀望舟已經收了手,将那枚玄鐵所制的暗器拔了出去。
*
五苓散的毒性确實霸道,毒雖解了,但墨經年的身體還是虛弱。
此時他正靠在榻上,數着賀望舟倒的第七杯酒。
“是因爲将軍府已經快查到舒言身上了,所以你才讓紅袖出去頂死?”
賀望舟聲音裏沒有任何波瀾,“梅花釘本來就是紅袖使的暗器,當然是她去應付。”
墨經年道:“林毅早有準備,現在的将軍府進得去出不來。如果紅袖被抓,她跟了你這麽多年,知道你不少事情,你不怕她狗急跳牆,咬你一口?”
“她敢咬我,就一定會咬你。你都不怕,我怕什麽。”
墨經年笑了,“要是讓别人聽見,又要說賀大公子不要臉了。”
賀望舟沒搭話,隻繼續喝着酒。
“你當真信了舒言的那些說辭?”
賀望舟杯子落下,力氣不輕不重。
“她救了你。單憑這個,那些東西都不重要了。”
墨經年目光沉沉,等賀望舟喝到第十五杯的時候,他才肯定道:“北元人人都知道靖安侯府的大公子玩物喪志,不學無術,行事荒唐,整日流連風月場所。沒想到啊望舟,你栽進去了。”
賀望舟倒酒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酒水頓時溢出白玉酒杯。
“這不得多謝五皇子你?要不是你讓貴妃娘娘吹了聖上枕邊風,聖上怎會給我指這麽一門親事。”
墨經年聲音也跟着沉下來。
“我讓你娶她隻是想要江淮韓家的财力,沒想到你會對她動心。”
賀望舟一口飲盡杯中酒水,“我又不用登高位,栽不栽的無所謂。倒是你,别學我。”
回了金玉苑,他推了推院門,才發現已經上了鎖。
賀望舟哭笑不得。
上次爲了兩萬兩銀子把他鎖在房門外,今天更好,院門都進不去了。
侯府各院從不落鎖,沒想到他的金玉苑竟是頭一個把主子鎖在外頭的。
“可是大公子回來了?”
下人聽見動靜,忙湊到門邊問着。
“開門。”
下人支支吾吾片刻,“大公子今晚要不歇在别處吧,少夫人發話了,說今晚不讓大公子進門。”
“開門。”
他耐心已經用盡,再不開門,他就一腳踹開。
少夫人固然要敬着,但是下人更不敢得罪賀望舟。
院門打開,見賀望舟黑着臉,院中下人齊刷刷跪成一片。
進了屋裏,看見在榻上睡得深沉的女人,再想起她今天說要和離的話,已經消了七八成的氣又翻起浪來。
他疾步走過去,帶着一身酒味,要把她弄醒了好好問問,她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可看見舒言那張臉時,他心下猛地一沉,微醺的酒意也醒了大半。
舒言渾身滾燙,竟然又燒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