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人嘴角一翹:“祁五太太能撐得起這麽大店面,想必心性和能力都不弱的。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趙家的那封信,是你送給我的吧?”
“溫語不明白夫人所說的。”溫語輕輕搖頭。
但她的表情,在李大夫人看來,就是:事情是我做的,但我還不想認。
都記不得誰敢在她面前這樣了!心裏真氣,把信拿出來拍在桌上,“那您不妨再看看,回憶一下。”
溫語聽話的拿起來,細細的看了看:“您說這信是在趙家得着的?可這上頭說的沒頭沒尾,您也信?”
“要查清楚,才知道能不能信。”
“嗯。”溫語把信放回去。
“收到這封信,我就又問趙家要了一份客人名單。回來研究了幾天,因爲,我不僅要查證此事的真僞。還得查:那人送我這封信的目的!”
“那您查出來,信是我送的?”溫語不急不慌的,穩穩的開始倒茶了。
“韋湘瑜,你可認得?”
“當然認得。她曾是我表哥的妻子。後來,兩個人鬧了和離,就沒再見過了。”
“不瞞你說,這個人,打聽起來可費勁了。她以前在京城應酬,是以宋太太的身份。現在,更是隐姓埋名,查找無果。我跟你說實話,這件事兒,到現在還沒查出來!”
李大夫人也很郁悶,就這點事兒,她竟然查不到!
溫語也才明白,自己還真是忽視了。原本以爲,韋湘瑜在京城還有一定名氣呢!
哎!看來,她的風采,到底沒她自以爲的出衆!
“她已經不是我的表嫂了,這件事就與我無關哪!夫人爲什麽會認爲信是我寫的呢?”
“也許……是你替店裏的好主顧,做的順水人情?!時間寶貴,我們就别繞圈子了!”李大夫人不耐煩了,氣勢放出來,給人的壓力還挺大的。
“夫人哪!”溫語好笑的看着她:“送信的人,既然采取的是這種方式,又怎麽會輕易認呢!?至于您說的理由,我就算願意爲自己的好主顧送人情,那直接告訴您妹妹的機會也多着呢!不是麽?”
李大夫人死死的盯着溫語,她可不是尋常婦人,後宅的一切盡在掌握,連公公和丈夫的事,也不是沒有參與過的!
公公和丈夫,對她都極爲敬重!
她輕易不說話,但隻要說了,他們都會細聽!
而眼前的溫語卻不在乎,笑盈盈的端杯喝茶。
李大夫人臉色放緩,長歎了一聲:“不瞞你說:母親早逝,這個妹子,是我一手帶大的。出嫁時都帶着她……可以說,她是我最爲在乎的人。比兒女都更讓我操心……
因爲,兒女們有祖父祖母,有父母。李家家風好,他們也都很聰明。所以,沒什麽可讓我擔心的。而她,就不同了呀……這個夫婿,可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
李大夫人有些悲哀,如果這件事是真,那悲苦的不單單是妹妹,更是打自己的臉啊!
“夫人如姐如母,令人敬佩。”溫語肯定。
“當時,我與楊向東說的明白,我扶持他,他不能虧待我妹妹。這些年,他家裏家外的,做的都很不錯。公公和丈夫,也很欣賞。妹妹提起,更是滿口的誇贊。所以,當我收到這封信時……”
她苦笑着搖頭。“真是難以想象!”
溫語說:“人心易變,仍是常情!”
“其實,我也不是沒想過這個:人之常情……男人嘛,登高走寬,就會希望有美色陪伴了。這些,我雖不快,但也不是不能答應。可這種事……決不能容!”李夫人氣得胸膛起伏。
溫語連忙說:“夫人别生氣,事情還沒查出來?!”
李夫人突然哈哈大笑了:“您不知道吧!?這位楊大人,果然是我精選的好人才,做事無絲毫纰漏!跟了這些日子,居然什麽都沒發現!但是,我知道,肯定有事!”
溫語笑而不語。
“投鼠忌器呀!他如今,對外不再是那個前程未蔔的新進士。對内:是小妹的夫婿,兩個孩子的父親。我能把他揪過來,指着鼻子問:你是不是與姓韋的賤人通奸?你們還打算做什麽?”
“夫人,不要激動。”
“溫語,你能告訴我答案嗎?”
溫語靜靜的看了一會:“夫人,要不……這麽着吧!我家店裏客人多,消息來源也廣,倒是可以幫着您打聽一二的。還有宋表哥那裏,也可以去問問有沒有消息。至于什麽時候才打聽着,又能打聽到什麽份兒上……”
李大夫人冷笑:“你有什麽條件便提!是想讓我照顧店裏的生意?”
“夫人說笑了,溫語哪能那麽做?再者說,這店,我隻是鬧着玩的!原本也不指着這個。”
“是啊,祁家财大氣粗。你婆婆又疼!”李夫人心中惱怒,口帶嘲諷。
溫語卻毫不在乎,咯咯的笑了。
李大夫人暗歎:若是早些年,狠下心把妹子培養成她這樣,我也不用這麽揪心了。
“那我就幫您打聽一下。至于,人家提什麽要求……”
“你說便是!”李大夫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茶都沒喝一口,轉身走了。
李夫人走後,溫語想了想,出門上車去了悅來茶樓。
她之前來過一回,茶樓裏的夥計火眼金睛,一眼就認出來。低聲說:“夫人,五爺不在。”
“嗯。那位爺在嗎?”
夥計一愣,“您稍等,屬下去看一下。”
過了一會兒,夥計下來:“夫人請!”
溫語上了三樓,進了那個大房間。
太孫,一個人坐在桌子後頭。但看現場的樣子,聞屋裏的味道,剛才這裏應該是有幾個人的。
“殿下!”溫語行禮。
太孫看看溫語,很是警惕:“坐吧!”
溫語也沒客氣,在他對面坐下來。
“找我什麽事?!”
“李閣老的長媳托我辦件事,私事。我不想白做。殿下這裏,有沒有對應的,需要她斡旋的事?我好跟她提出來。”
太孫眯着眼睛看着她,不說話。
“殿下沒有也沒關系,我留着這個機會,回頭自己用也行的。”溫語也很冷淡。
太孫心裏跟跑馬車似的,跑了半天才問:“你把這個機會讓給我?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現在還沒想好。您先欠着!将來用得着了,自會找您。”
她敢這樣跟我說話!太孫很氣!
突然旁邊一個小門開了,一個幹瘦老頭兒蹿了出來,快步走到确太孫跟前,跟他低語兩句。
太孫眼睛低垂,所以,溫語沒能發現他眼裏的精光。
老頭兒說完就走,太孫看那小門又關上了,才輕咳一聲:“還真有件事……”說罷,他提筆,用左手在紙上寫了兩個名字。
“兩廣巡回使,要定人選。這兩個人……看看她能不能給推上去。前一個爲最佳,後一個也可以。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看你爲她做的事,夠不夠得上了。”
溫語接過來,“如果事沒談成,露了底牌也無妨?因爲,我并不知道李大夫人的能力。”
“這事兒,是她丈夫主導。她若能應,多半就成。她不應……知道了也沒關系!”太孫望向窗外,運作了一段時間,沒戲。現在也隻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那我就試試。事若成……相信殿下一言九鼎,許諾我的,不會食言!先告辭了。”溫語說罷就走,一點也不耽誤。
小門後頭,幾個偷聽的人面面相觑:祁五老婆,當真兇悍!
太孫殿下看着她的背影,無聲的罵着:這個黑心腸的女人!什麽都敢幹哪?!爲什麽女人家都愛摻合這些事兒?!沒事兒繡個花兒生個孩子的不好嗎?
可憐的小五,要被她拿捏一輩子……
哼!等有那麽一天,我給他三個,不!十個,大美人!!我氣死她!
小門兒一開,又出來幾個人……他又得談事了。
……
轉天,溫語就與李大夫人見了面。
“怎麽樣?!”看得出來,李大夫人是真着急了。
“這麽急着就請您來,确實是查到了一些消息,隻是……”
“你就說吧!”
“人家也有條件,您看能不能答應。”
“說!”李夫人沒表情。
溫語就把那張名單遞過去,并提了要求。
李大夫人看一眼名單,再擡眼看溫語,用了一種深深審視的表情。
溫語一如既往的無辜淡笑……
“真沒想到……是這個條件……你……”
“夫人别問!隻說,您能不能做。”溫語不客氣的打斷。
“你給的消息,值得這個嗎?”李夫人揚了一下名單。
“依我看,非但值得。而且,時間緊迫。”溫語雖然安排着人盯着那件事,但萬一,楊向東有了更好的機會,在家就下了手呢?自己也不能随時把手伸進人家後宅裏去!
李大夫人想了想,“我應了。但如果消息不值……”
“夫人,您要的消息,我現在就能給您。您自然知道,值不值的。”
“好。我答應!你說……”
雖然李大夫人早有心裏準備,但聽完溫語所說的,還是喃喃說道:果然是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