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路,孫英皺眉回頭,沒發現什麽。
過了一會兒再回頭……卻隻見,那個叫化子,正不近不遠的跟在後頭。
我們可是騎馬坐車的啊!雖然走的不快,但他用腳……是怎麽跟上的?
孫英勒馬站住,那叫化子也站住了。
孫英嚴肅的對他搖搖頭,意思是:不讓他跟。
叫化子不動,隻沉默的站着。
看車走遠了,孫英才往前走。走了一段回頭,見叫化子還站在那兒沒動,才放了心。
第二天,嚴珠出門兒。
孫英一眼看到……叫化子站在門口。
他大怒,上去沖他喊,“你怎麽在這兒?!你要幹什麽?”
叫化子不說話,隻看着嚴珠腳底前面的地面。
“嚴姑娘,您先上車走吧。”
嚴珠看了看,也沒說話,上車走了。
孫英一臉怒容:“姑娘可憐你,給你吃喝,你跟着她做什麽?”
叫化子看着嚴珠遠走的車。
練家子嗎?
孫英想試試他的身手,上前一步,伸手就抓。
結果……那人沒動,一下讓孫英揪到了領子。
那骨瘦如柴的前胸,直硌手,孫英倒也不好動粗了。
“不許再跟着了,聽到沒?再有一次,我可就動手了!再不然,就叫衙門裏的人把你抓走!”
說完,氣哼哼的上馬走了。
今天中午吃飯的客人中,竟然來了祁有宜。
皇上交辦件事,他最近很忙。回家,崔氏總出門兒,家裏跟沒她似的。
正好跟秀雲甜蜜相處,所以他美得很。
昨兒,在秀雲姨娘屋裏,聽女兒小貓說和朋友來了這家鋪子,非常有意思。
正好,朋友請客來吃飯,他許諾,若是真好,下回帶她們娘倆兒來。
秀雲還看了他一眼,他都沒反應。
坐這兒喝酒了,男人們說東說西,倒也不八卦,所以,他最後也不知道這店是誰開的。還真定了包間……
孫英手裏有點事兒,忙完了,放心不下那個叫化子。跑出去一看,果然,他坐在昨天的老地方!
怎麽還成了狗皮膏藥了呢!
貼這兒不走了呀!
于是,就走過去威脅。
結果,被路過的一個慈祥老太太數落一通。
孫英挺尴尬。
那老太太,挎着個竹籃,裏頭是剛買的燒餅。一邊說着孫英,一邊往叫化子手裏塞了一個。
他拿着,也不吃。
老太太瞪一眼孫英,“瞧把他吓的,都不知道吃了。你可爲後代積點德吧!”
給孫英氣的……
嚴珠忙完一陣,也想起來那個可憐人。當初,如果不是阿語拼命搶蘭舟回來,蘭舟都不如他呢……
心裏微酸,讓木靈出來看看。結果木靈回去說:還在那兒坐着呢,别人給了個燒餅,他也不吃。見到我出去了,就默默的看我。
嚴珠歎息一聲,“給他端碗茶,拿幾個包子吧。”
沒過多久,李江跑進來,跟嚴珠告狀:“你說說那個叫化子,别人給的燒餅,他不吃。咱們給的包子,他就吃了。你說說,他有多賊啊!餓死他算了!不成,可不能餓死在這兒……多晦氣!可不能再給他了!”
下午,慧端郡主來了店裏,青師傅帶着個小徒弟,親自幫她試穿做了一半兒的衣裳。
手法輕柔又穩準,讓慧端郡主很滿意。
店裏鏡子也是個好物件,又大又亮,清晰的映出來端慧郡主的模樣。
“郡主的腰身很纖細,看來,是經常活動的。”
“是啊,我年青之時,馬球打的不錯哦!”
“哦?!馬球是有意思,我力氣不足,但準頭還行。”青師傅幹着活兒,下意識的接話。
慧端有些吃驚,尋常人家兒的女子,怎麽可能學馬球?
但她沒冒然問……
青師傅腦子在衣裳上,也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特意在這裏稍收了一點點……就是這兒,這樣一來,顯得您更精神!”
“嗯,不錯!”
“您可以伸伸胳膊,走動一下,再坐一坐,看看有哪裏不舒服。”
慧端來回試試:“沒有,都挺好!”
“好。隻要沒有改動,接下來,再有二三天就好了!到時,是送到您府上,還是您過來取?”
“我來吧!平日裏,我也沒什麽事兒,出來逛逛,心情好!”
“您可以約朋友上樓聊天的。”
“樓上人多麽?”
“不少呢!您上去瞧瞧,沒準兒就有朋友在呢!今兒溫姑娘也在,願意找她說話兒也成的。”
“哦?她每天都來嗎?”
“姑娘喜歡這裏,也會約朋友來!”
“聽說菜館的味道也不錯,可以定包間嗎?”
“當然可以!一會兒,請您過去瞧瞧!這兩天,嚴姑娘讓人做鮮蝦面呢!隻這個季節有,味道很鮮美的。您可以去嘗嘗,然後再看看包間兒。”
“要說你們這兩家店開在一起,也真不錯。凡事,離不開吃穿二字嘛!”
“那也得是在京城,郡主這樣的身份,這個手筆的人多,才成啊!”
慧端想起來衣裳價格,不由大笑起來。
這兒真是處不錯的地方,讓人愉快!
她也是個痛快性子,說去就去。
衣裳試完,青師傅就派個小姑娘跟着郡主去到旁邊。午餐已經接近尾聲,大堂裏人不多,樓上依稀有些響動。
在小姑娘和店内管事的陪同下,四處看着。
一樓就與尋常酒樓不一樣,桌椅都是淺色,顯得很不穩重……但卻讓人眼前一亮,牆上的畫也新穎。夥計都是精神小夥兒,打扮都挺俏皮的。
還真是有特色!
邊上樓,管事邊介紹着:“小包間能坐四人,大包間能坐二十人。”
沒等端慧說什麽,一個包間的門突然打開了,裏面傳出笛子聲兒。
她好奇的看過去,有一男子站在裏頭,頭在輕晃,身在輕搖,一隻腳打着節拍,兩隻手拿着笛子吹。一個五彩綢衣女子,正在跳舞。
笛聲歡快,帶着韻律。女子展袖轉腰,屋裏叫好聲一片。
端慧一眼認出來,男子竟然是在燈節和張家府外見過的……
她腳步不由停住了。
管事也沒催,而是自顧自的到旁邊開包間兒去了。
曲終,男人放下手,滿臉明朗的笑容。
屋裏人在叫:“好啊!曲好!舞好!當浮一大白!”
有人給那男子一杯酒,他也不推辭,接過一飲而盡。
慧端郡主面露微笑,還真是個會玩的人。
轉身,她看了看包間,定了幾天後的一間。
下樓之時,聽到那屋裏笑聲仍在。
“聽說店裏有鮮蝦面,來一份我嘗嘗!”
管事趕忙給她安排在個妥當的座位,然後親自張羅去了。
郡主喝着茶。
她從小便有些離經叛道,就煩人家用女子的規矩約束。
曾經幹過許多出格的事。比如,化妝成男子去妓院。
西城那裏,有一家西域人開的館子,那舞蹈,穿的少,跳的狂野,曾是她最愛去的地方。在家裏還練過,她能轉很多圈兒呢!
父母兄長都管不得她,曾經擔心:将來她可如何出嫁啊!
卻沒想到,她能嫁,還能嫁個心儀之人。
她的夫君,雖然出身不高,但相貌英俊,知識淵博。更難得的是,性子豁達,風流潇灑,不拘小節。學問雖好,但可不是書呆子。
滿嘴的奇聞怪論,鬼故事都能講多少個。
她深深的迷戀他,爲了嫁他,跟家裏鬧得不可開交。
最後,她竟然打算私奔。而他,竟然連功名都不要了,答應了!
家人實在沒辦法,才勉強同意。
過了幾年好日子,他卻撒手去了。
原本,她也沒有爲他守寡的執拗,但是,沒有看入眼的啊!
滿眼的功名利祿,一身的腦滿腸肥,有什麽意思?
兒子不在這些年,她也遇到過兩個年青而有活力的男子。但是,後來發現,他們與那些人,實質上也差不多,隻是年青而已。
這面好鮮!
腦海裏,出現剛才的男子。
但下一刻,那人卻出現在自己面前,正陪一名男子下樓往門外走……
“楓兄,這個館子,可真不錯!尤其是今兒這舞這曲!好啊!”男人掏出一張銀票,甩給邊上站着的管事,“給我定個包間兒!楓兄,十天後,此處,我請客!你可不能推脫。”
那個“楓兄”連連點頭,“一定一定。到時,咱們把彩蝶兒請了來!”
“好好好!”
看他們出去了。郡主一笑,搖搖頭,專心喝湯。
“夫人?!”一聲驚喜的叫聲。
擡頭,那位“楓兄”,正激動的站在眼前。
“……”
郡主一笑,拿出帕子沾沾嘴角,氣度絕對的大氣。
“真的是您!?夫人好會享受啊!這面,美味的很!”
“是還不錯!”
“雖與夫人見過兩回,但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在下姓溫名楓,家住……”
他侃侃而談,郡主聽着,微笑不語。
不一會兒,樓上下來人:“楓兄,怎麽一去不返?”看到他正在與位夫人說話,轉身又回去了。
溫楓不好再呆,趕忙說:“夫人恐怕不知,此店是我的親侄女開的。”
“哦?剛還沒意識到,都姓溫呢!溫先生的侄女好生能幹!”
“是呀是呀!那小妮子,本事的很!”樣子很是贊美。
目前爲止,他的一切,慧端都很滿意。
“夫人。店裏最好的點心叫玉露金泊,但剛才聽說,今兒沒能做出來。等回頭做了,在下給夫人府上送上一盒吧?!”
“先生不必客氣,到時,我自己……”
“夫人,夫人……即是我提起的,又哪有讓夫人花費的道理?這麽貴的東西,倒成了我爲了侄女兒的生意,向夫人推銷了。那我成什麽人了?!您就告訴在下地址吧!省得在下東西打聽,倒顯得不敬重夫人了!”
其實他知道,但他在試探。
郡主心裏無比妥帖,說了地址。
然後第二天,就發現,那盒死貴的“玉露金泊”到了家。
一同來的,還有這塊漂亮的狗皮膏藥!
想把“狗皮膏藥”的橋段寫完,所以長了點。早飯還沒吃呢!
小美屢次尾巴騷擾提示:别光碼字兒,你還養着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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