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嫔妃,兒女,親戚,都聚在大殿裏,等皇上出來。
祥貴妃身邊站着吳王和吳王妃,永清郡王,以及跟着吳王一起回來的庶子家人。貴妃是吳王的生母,皇上身邊的老人兒。
母子多年未見,倒也沒多親密,可能是爲避人吧。
另一邊兒,安王一家子陪着賢妃。安王算是皇上的老來子,現在兒女還小。
賢妃沒什麽本事,安穩低調。她與皇後沾親,皇後無子,待安王不錯,接長不短的爲他出頭。算是皇後唯一能給好臉兒的皇子了。
允王前幾年死在外頭了,他母妃也早病逝。
皇上有些心疼了,可能,也放心了吧!
特招允王妃和兒子永平郡王和以及女兒永安郡主回京,并且對他們都挺好。
康王的母妃也不在了,他子嗣不豐,這些年,做了幾件事報上來,皇上大爲欣賞。其中還跟安王所管的有沖突,招了安王的不滿。
還有幾位嫔妃,要不隻有女兒沒有兒子,要不什麽也沒有。吃喝不愁,日子苦熬。
皇上五十多歲後,就對女色不大上心了,這幾年,更沒新人進宮。舊的死了,新的沒補上。所以,現在就這麽寥寥幾人。
旁邊,還有三位公主,皇上的堂叔,以及兄弟堂兄弟等。
林林總總,一大堆人。
不知道各自内心怎麽想的,但面兒上,都和氣。
皇上多疑手狠,這些人,吃喝玩樂可以,出了圈兒也沒大事。但有的事,必須小心謹慎。否則下場就會很慘。
他可是殺過子的。
太子裹在厚厚的貂皮裏,被太子妃和太孫攙扶進來。
他一進來,沖祥貴妃彎彎腰,“祥母妃,幾位母妃……堂叔。”雖然氣色不好,氣息也弱。但聲音溫潤柔和,儀态貴雅。
太子的身子骨兒,大家可不敢招惹,連祥貴妃都連忙說:“太子别多禮了,趕緊裏頭坐。”
吳王,安王也都站起來,垂手而立:“二哥!”
那幾個郡王以及其他人,更是恭敬有禮。
幾位公主平日裏張揚,但對着太子,也得收斂着。
太子點點頭,他禮不會缺,但也不會太過客氣。走到最裏頭,皇上寶座旁邊。
太子妃幫他脫下厚貂皮。太孫胳膊上搭着件薄的披風,細細給他搭上。
冷眼旁觀,不少人心中暗笑:這一家子,就指望着這個病秧子,也不知道,他能挺到什麽時候。要是挺不住了……機會和危機并存啊!
太子坐在鋪着厚墊子的椅子上。
太孫待父親非常周到,囑咐太子:“今天陪皇祖父吃飯,您隻能喝些熱水,茶都不能動了。”
太子看着他,調皮的說:“那酒呢?”說完,嘴還微動,看得出來的饞。
太子妃看着丈夫和兒子,帶着一身的溫柔。
“您問皇祖父,他老人家允許您喝,兒子就給您倒上。”
“問朕什麽呀!”
一個溫和的聲音,從旁邊殿裏走進來一個小老頭兒。
個子不高,很瘦。
眉毛很長,幾乎遮着上眼皮。
背着雙手,很随意的溜達出來,看不出任何皇帝的威嚴。
後面,跟着一身明黃的皇後。
但就這麽個小老頭,卻讓在場的人一下站起來。
太孫也趕緊扶起太子,心裏不敢大意,但臉上卻浮着賴皮的笑,說:“皇祖父,父王想喝酒!”一幅告狀的模樣。
皇上不滿的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笑,不說話。
皇後笑道:“太子能不能喝酒自己不知道?太孫你不知道?沒影兒的事兒也拿出來說,讓皇上着急?又是何必啊……”
太子跟沒聽到一樣。湊到皇上跟前,低語幾句。皇上也不知道跟他說了幾句什麽。
眼見着爺兒倆就挺親密。
太孫對着皇後躬身一笑,沒說什麽。
太子妃卻氣的臉有點發白。
皇後當然知道太孫這隻是一句玩笑,以她的身份,說出剛才的話,也很沒水準。
但她就要說。
擺明了,對太孫在皇上面前的親近不滿,所以就要壓你,你能把我怎麽着?!
皇上對太子說:“回位子上坐吧!禦天監說今天有風,你精神好就在屋裏坐着。不好就旁邊屋裏躺着,或者回家呆着去!外頭可不許去。”
“……”太子不想答應,“父皇,今天有球賽。奇煥要上場呢……”他想去看呀,所以小聲兒懇求皇上。
“你的意思是,讓朕把球賽取消!?”皇上慢條斯理的說。
“父皇……”
皇上哼了一聲,在主位坐好。
衆人跪下行禮,敬賀皇上千秋。
禮畢起身,送上賀禮。
賀禮都擺在旁邊的案子上,地上。禮單遞到皇上手裏,他随意翻了翻。
“都有心了!”也沒當回事。
太子回位,太孫扶他坐下。
皇後慢悠悠的坐在她的皇後之位。
這位皇後,性子有些喜怒無常。看樣子,也不大怕皇上。往往做些不合皇後身份的事。
但奇怪的是,狠如皇上,竟不怎麽管她。
……
溫語到底沒能來。
因爲似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定了親還沒成親的姑娘們,是不能到處亂跑的,會被人認爲不莊重。
所以,祁夫人也沒關心溫語去不去。
溫老太太和原氏,以及溫歡和溫嬌,打扮妥當,登車而去。
留下溫婉和溫蘇,羨慕不已。
到了宮門口,有女官和護衛,還要核對一番。每家人,最多隻能帶進一個使喚人進去。
根據帖子上标明,去到指定的地方,果然如原氏所說,溫家到不了前頭去。
但能到的地方,溫老太太就瞧的了。
細細的打量着:這廳,這麽大,還那麽高!
頂上雕梁畫棟,吊着五彩宮燈,高大的門窗,粗粗的柱子,巨幅地毯。銅仙鶴吐着香霧……
天哪,果然是皇家,真是氣派!都不知道看哪兒了,眼花缭亂的……
在場的,都是婦人和姑娘,個個珠光寶氣,都不大聲說話。
遇到相熟的人,隻眼神交流……
這麽多人,竟然如此安靜!
都是我兒,讓我也有站在這兒的一天!
溫老太太激動起來,自豪之情難以言表,眼睛都濕潤了……趕緊擦擦。
溫嬌平日裏嬌橫,到了這兒,卻小羊似的,眼睛撲簌簌的,一行一動跟着祖母。
而溫歡就大方的很了,看到了熟人,滿臉是笑的悄悄揮手打招呼。
原氏也一幅遊刃有餘的模樣,儀态萬方的跟周圍的人輕點頭,或者低語一句。
原氏暗中觀察婆母,看她的樣子,心裏有些看不起。
大廳中間用單色地毯鋪了條路。時不常的,就有貴婦帶着姑娘盛裝走過,往裏頭的廳而去。
那氣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偶爾有人走過去,就有人低聲議論:這是XX家的……
溫老太太行着注目禮。
溫嬌突然拉溫老太太:“祖母!祁夫人!”她不敢大聲兒,激動的湊到老太太耳邊。
溫老太太随着溫嬌的手指看,果然是祁夫人!今天也一身盛裝,目不斜視,不緊不慢的進門往裏走。
原氏沒聽到溫嬌說什麽,但看她這麽激動的指……
也瞧了過去,一行幾人,她并不認識,突然明白了:祁家人?
打頭一個,年齡應該不小了,但看起來挺年輕的婦人。臉上帶着微笑,特别随和!可能遇到熟人了,會對某處、某人,加深些笑意。
而跟在她身後一人,皮膚很白,長相普通。首飾戴的不多,件件不凡。
稍有些目中無人,但并不突兀……可能習慣若此吧!
這大概就是祁夫人了……
原氏抿抿嘴,明明一幅挑剔又不好相處的模樣,怎麽就會看上溫語了呢?
若說因相貌,可這裏的姑娘,個個花朵兒似的,誰又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