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了自己院子。
他之前一直在外頭上學,除了身邊兩個小厮是從小跟到大的。屋裏的丫頭,還真沒伺候過多少日子。
幾個近身兒的,都是祁夫人安排的。
派來的時候就交待了:踏實幹活,拿雙份月銀,到了年紀給嫁妝嫁人。要敢想邪的歪的,不但受處罰,還會帶累家人。
但院子是在祁家,又怎麽會沒人安排呢?
老早,連掃地的,都是清秀的小丫頭。在這院子裏一呆幾年,現在都變成了苗條秀麗的大姑娘了。
他一路進來,不知道多少紅臉心跳的姑娘在看。
祁五在自己院子裏也沒話。
梳洗更衣,就到了祁夫人屋裏。
“母親!”
“小五,你回來了?事情忙完了?”祁夫人一見兒子回來,欣喜萬分。
“暫時完事了。”
“累不累?沒有受傷吧?快來吃兩塊點心。”一陣的張羅。
“母親,兒子不吃。”
“這可是從溫語那兒拿回來的哦!你知道娘跟她見面兒了吧?瞧我,你又沒回來,怎麽會知道呢?”祁夫人眼見的興奮。
祁五嘴動了動,沒說話。
祁夫人就把跟溫語見面的事,細細說了說。
祁五聽着母親的快樂,拿起一小塊點心放嘴裏。
嗯,不甜,香糯,很好。
“母親感覺,真是撿到了個寶!傻兒子,你的命,怎麽就這麽好呢?”躲過纏繞那麽多年的賤人不說,還得了這麽個天仙!“過年,娘要去多多的去燒香。感謝佛祖,保佑咱們娘兒倆!”
祁五點頭:“兒子有空,就陪您去。”
祁五一進門兒,後頭的老太太就聽說了,立刻忙碌起來。
不一會兒,祁有宜和幾個兒子媳婦,就都聚到了老太太屋裏。
祁夫人和祁五,當然也被傳喚了來。
祁五跟在母親身後。
“祖母,父親!大哥……”祁五沉沉穩穩。
祁有宜一看,十分意外,這要是在街上看到,估計能看上好幾眼,可不一定能認出是自己兒子。
他怎麽長成這樣了?!
哦,對。小時候,差不多也這樣。
一身淡藍色斜紋厚織錦,衣裳邊兒都鎖着同色紋邊兒。講究的咧……
連腰帶上縫着玉珠子!
自家是武将出身,平日裏穿的衣裳料子不差,但顔色和式樣,可沒這麽講究。
祁有宜下了定論:他終于讓崔氏養成一個花花公子了!
轉眼看祁華……祁華長的都挺好,隻可惜秀雲那雙眼睛,他沒遺傳到。倒有些像了老夫人了……可老夫人是個女子……
“祁旸,你跑哪兒去了?爲父回來這麽長時間,就沒見你的人影!”祁有宜的火氣來的很快。
“父親,兒子出門了。”
“幹什麽去了?”
“有要事。”
說了等于沒說。
“有要事,就憑你?”他輕蔑的上下打量祁五。“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有宜,有話好好說!怎麽上來就嚷嚷啊,小五好不容易回來,你再吓着他,可真是的!”祁老夫人挑撥着報怨。
“母親,他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好啦!”潭氏笑咪咪的看着祁五,“啧,我們小五,就是讓人賞心悅目。這回,皇上千秋,有演武比試。小五,你一定要去哦!讓他們瞧瞧,誰說武将之家,都是大老粗?”
許明卉噗的一聲笑了,“祖母,您快别這麽說了。不去還有個架子,落個銀樣蠟槍頭的名号,可就麻煩了!”
祁五聽到,毫無反應。
祁夫人聽了,卻惡毒的想:鋪子裏要投的銀子,我出定了!
祁有宜生氣,開始指責了,無非是:不好好用功,都這個年紀了都不爲祁家做事。你看你幾個哥哥,老大是怎麽做的?
老二又是如何……
吧啦吧啦……
祁嘯默默的看着自己的親弟弟,從頭到腳,都讓他打心裏厭惡。
祁夫人眼皮微垂,嘴角帶着嘲諷,一聲不吭。
祁有宜這腦子……領兵打仗多年還能活着,純屬命好。
要是過去,她可能就會争辯、争吵,肯定跟丈夫臉紅脖子粗。
最後,還得老巫婆出來“打圓場兒”……
現如今,我諸事随心,哪有精力與你們瞎耽誤功夫?
我還得幫兒媳婦開鋪子呢?
正陽公主,聽說“吉祥齋”,她是幕後東家。總有不少新樣子,打着公主府出口的名号,從吉祥齋出來!
将來,我兒媳婦兒,少不了要與她争生意呢。
哎呀,我得把正喜籠絡好了。
正喜公主是先皇後娘娘跟前兒長大的,跟祁夫人關系鐵磁!
她驸馬受過重傷,夫妻感情特别好,所以平日裏很低調。
但是,她單克正陽!
祁夫人想着想着,感覺這事兒很好玩,臉上竟然帶了笑。
衆人看到……
潭氏納悶。
祁有宜更生氣。
祁嘯卻是大驚:母親這真是有病了?!
最後,潭氏說:“得了,有宜,你回去收拾一下,咱們晚上吃個團圓飯!”
祁五送母親回房,出來,路邊站着祁嘯:“祁旸!”
祁五走到跟前,“大哥。”
祁嘯看着他單薄的身子,卻打扮的花裏胡哨,冷哼一聲:“祁家是軍功傳家,你想怎麽奔你的前程?爲兄的,先試試你的斤量吧!?”
祁五不說話,往祁家練武場方向,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祁嘯氣得夠嗆,感覺祁五在挑釁他!
掉頭就往那裏走!并暗下決心:今兒就給你個大苦頭吃!
演武場在偏院兒,平日裏侯爺和将軍們戰事推演也在這兒,都是衛兵把守。
中間的場地,有箭靶和一些武器。
本來,還有專門爲了訓練而穿的衣裳。
祁嘯騰騰的走到這兒,心裏話:就這幅娘娘腔,我一隻手就把他收拾了,還用換衣裳?
大步進去,把外氅一甩!
那動作仿佛練過多次,潇灑極了……
然後,長袍往腰間一掖,在場中心一站,氣沉了下來,陰陰的看着祁五。
祁五慢條斯理的進來,脫掉披風,仔細的放好。也沒換衣裳,把長袍掖好。
站到了大哥對面……
祁五的眼神,清澈無害。
而祁嘯沉下去的氣,卻又浮上來,冷笑着:
“打小兒你就跟個姑娘似的,母親把你送到秦大儒那裏學那麽多年,還以爲,你會中個探花郎呢!沒想到,現在身上功名沒有。
家庭事務也不參與,我與父親在外争戰,你在幹什麽?衣着光鮮在人前招搖?!是想當個花花公子了?”
他想到自己風餐露宿,受過多少罪?又受過多少傷?
也就是沒遇到大戰,父輩和自己這一代,運氣不錯,沒大的傷亡。
可辛苦得來的功勞和财産,卻被這個娘娘腔享受和揮霍。
更可恨的是,他獨占母親的寵愛,自己卻分不到分毫!
好,那今兒,我就打得母親都認不出來你!
祁五卻輕輕的說:“要打便打,話别太多!”
“你……好!”
好字未落,祁嘯一拳出擊,直奔祁五的腮幫子……
拳頭打出去,他就發現祁五的眼神兒變了。
眼底深深的厲光,一個輕晃,頭閃過,左手順勢一拉他的拳頭。右胳膊肘,就奔了祁嘯的腹部。
“……”這麽快?!祁嘯大驚。
他反應也不慢。趕忙一擰身,但之前太過大意,沒完全躲過。
竟然被祁五打的後退一步,左側輕疼。
還沒等祁嘯反應過來,祁五一個墊步,右膝蓋就又到了,還是奔着祁嘯的腹部。
“……”祁嘯又是大驚,他怎麽回事?
雙掌去擋,給震了一下子,倒沒怎麽樣。
這次,祁嘯主動後退了幾步,站在那裏,看着祁五。
他節奏亂了,先避開,然後重新開始,否則就太被動了。
祁五沒再追,而是與祁嘯對望。
“好像有兩下子,可惜,花拳繡腿!”剛才,确實是祁嘯大意了。
他原本隻想給那張漂亮的臉蛋打腫,再來個烏眼兒青。
好讓母親看看!
沒想到這個家夥還有幾下子!
祁嘯是戰場上真刀真槍打過來的,對于貼身肉搏,不大在行。
于是,不再大意和輕視,認真的跟祁五對打起來。
他心裏話:我的拳頭硬,隻要讓我沾上,你就夠嗆。
可惜,祁五身體靈活,拳頭也不軟。
于是,祁五的胳膊挨了祁嘯踢。
祁嘯肚子和屁股挨了祁五踹。
一時竟然難分上下。
但對于想一隻手就把祁五收拾服了的祁嘯,就等同輸了。
于是恨了起來,你來我往,打了好一會兒。
終于,讓祁嘯得了手!
給了祁五腮幫子一下子,雖然躲開了大部分的力,不至于給打壞。
但仍是挨上了。
就祁五那白皮膚,真經不住,一下就給了個樣兒瞧……
而挨了打的祁五,卻一下又變了……動作突然變得狠而厲,招招沖着祁嘯的要害。
又快又狠,一招接一招。
祁嘯就有些應接不暇了,手忙腳亂。
但是,每每祁五要得手了,卻又收了招。
幾下過後,祁嘯明白了:這個狗東西,是在讓着自己!
他再沒皮沒臉,也不好意思打下去了。
于是,氣乎乎的站在那兒不動了。
别扭又氣憤:“來來來!沖這兒來!”他指着自己脖子,撒潑。
祁五停了勢,整理了一下被祁嘯揪踹的亂七八糟的衣裳。
“大哥不必如此,如果在戰場上,舞槍射箭,排兵布陣,我比不過你。”
祁嘯聽了,心裏好受點,但也不肯表示出來。
祁五說:“我還有事,不打,就走了。”
祁嘯氣的呼哧呼哧的,狠狠瞪了祁五一眼,率先走出場地。
用力扯着自己的大氅,也不要樣兒了!
新年快樂!祝好!
先一更,然後要出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