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丈夫打了溫語,“啊?!”原氏失态的叫了一聲。
跪在地上裝哭的溫歡,放下兩手,興奮的站起了身,嘴咧得大大,就差笑出聲了。
溫語定定的看着父親,然後,兩眼一翻,“啪”的一下直接倒地,暈了過去。
“……”溫潛舉着的手還沒放下,已經傻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沖動!
他是什麽人?聰慧、文雅、堅定。有本事、有格調、有格局。
他是什麽身份?是長子,是父親,是即将就任的朝廷三品大員,要早朝站在皇帝面前的!
怎麽會做出動手打人這樣的事兒呢?
打的,還是自己的長女……
“……夫君!”原氏聲音有些幹澀,她可不像溫歡那麽高興,事情有些失控了,不一定是好事!
溫歡什麽也不管,看着溫語,都想上去再補兩腳!
該,她早就該打!
溫潛緩過神兒,後背都出了汗。
這事兒要傳出去……别人會怎麽說?
父親回來知道了……又會怎樣利用?
他沒去看地上的溫語怎麽樣了,而是指着溫語丢下的包袱,冷着臉,聲音又沉又硬的說:“溫歡,這就是你置辦的禮物?”
被父親連名帶姓的叫,這還是第一次!
溫歡一愣,立刻又羞又惱,臉通紅,眼淚一下子湧出來,這回,她可是真的哭了……
原氏依然柔柔的說:“夫君,這事兒,确實是歡歡辦不大妥當。一會兒,妾身會仔細的問問,如果是她錯了,妾身會狠狠的罰她!隻是……您還不知道這丫頭?最在意您的寵愛,連弟弟的醋都吃!”
溫潛神情不變,顯然沒被說服。
原氏趕緊走過去,往起拉溫語,“語姐兒,快起來!不管怎麽緣故,你父親都不該動手,這是他的不是。但他畢竟是你父親呀!乖,給你父親些顔面好不好?别鬧的大家都知道啊,讓人看咱們笑話就不好了!來,快起來……咱們好好兒的說話。”
拉了半天,但地上的女孩兒,一動不動。
溫潛心裏亂極了,“她……她暈了?不會打壞了吧,快去叫個大夫來!”
“夫君,咱們一回來就叫大夫……這……”原氏還在拉着溫語的胳膊,顯然是不打算去。
“那怎麽着?!就這麽看着她躺在這兒?還是這樣的把她擡回房去?!”溫潛又發了火。
丈夫可從來沒對她這樣說過話!
原氏被寵多年,早就有了自己的脾氣,差點就叫出來:她是裝的,你難道看不出來?
願意躺,就讓她躺着!!
躺夠了就起來了!
請大夫,她還更來勁兒了呢!
但她說不出口……
溫歡卻不服的補充着母親:“爹,您也沒用力,怎麽會打暈她呢?!她是裝的!好啊,倒學會鄉下婦人那般一哭二鬧三上吊了!裝死啊!?”她下巴一擡,眼睛剜着溫語。
最看重的女兒此刻一臉的刻薄與尖酸,溫潛心更亂了,怎麽她倒比溫語更像鄉下婦人?!思路有些亂,但更多的是不耐煩:這麽點小事兒,這娘兒倆都處理不好,憑白惹出這個麻煩……
簡直不知所謂!
“好了!别說了!趕緊去叫大夫!”他斬釘截鐵的說。
溫歡不服,還想說話,原氏一拉她,兩個人走了出去。
屋裏的兩個少年一直看着,呆頭鵝樣傻了半天,神情緊張的跟了出去。
溫潛看着地上的女子,閉着眼,形容優美。
不由想起了她的母親……
“不想要的,就硬氣些管住手……”這是在說他啊!
當時,他深深的喜歡着原曦君,但不敢跟家裏說,因爲……很難成!
他的親事是父親定的。
在這件事上,母親因故沒鬧過父親,看陳氏各方面還不錯,就沒再反對。
父親安排他與陳氏見了一面兒,他暗暗對陳氏擺臭臉,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就是想讓她知難而退。
卻不想,那個傻女子,平日裏身邊都是恭維與讨好。見眼前的清俊男子待她與衆不同,竟然高興的點了頭。
無奈的與母親說他沒看上,但母親并沒有幫他。何況,就算與陳氏不成,也娶不了阿君,因爲母親也有她屬意之人……
他注定是娶不了阿君的。
父母的矛盾、孝道、溫家的前程,重重大山壓着!不願意,但也不得不娶陳氏。
可惜娶了她,借的勢并不多。陳家還因廢太子之事,受了牽連。
最後,她落得那個下場……
怪隻怪,自己選錯了人!
他現在都想不起那個女人的音容笑貌了。之前回來的幾次,這個丫頭乖巧、讨好的模樣,倒似有些像她……
這些年,他公事上順風順水。
生活上,與阿君情投意合。
阿君給他生兒育女,打理生活,與人交際,一切都可圈可點。他也給了她最大的體面:身邊無妾。
對于溫語,他是打心底裏抗拒的,她代表着他曾經的無奈。
現在,看着地上的她。
“誰是伺候大姑娘的!?”他提高聲音問。
紅杏期期艾艾的走進來,卻發現自己姑娘躺在地上。“姑娘……”吓一跳,往那裏走了兩步。
溫潛哼了一聲,她連忙跪倒。
“你出去找個人,把她搭到塌上。”他一指窗下的塌。
紅杏趕緊起來,在門口叫來一個婆子,兩個人合力,把溫語擡上了上去。
紅杏一看,姑娘的臉半邊腫了起來,“啊?!老爺,姑娘這臉是摔了麽?”
溫潛有些心虛的看了看,果然腫起來了。白瓷一樣的臉,半邊兒紅腫。更後悔自己下重手……
二年多沒見,這就是自己給她的成人禮麽?不禁苦笑一下,怎麽就這麽沖動,控制不住脾氣呢?!
他自我要求甚高,這回進京,就算踏上了走向高層的台階。一步步的走穩了,将來入閣也不在話下。
苦學多年,奔波多年,遠大前程在向他招手了。可今天,卻這樣的失态……
十五了……他在心裏盤算着。
沒多一會兒,與府裏相熟的大夫來了。
看到昏迷的溫語,也有些吃驚。
号了脈,沉吟了一下。不知道怎麽對男人說。
“高大夫不必拘謹,實話實說吧。”
“姑娘……肝氣,胃腸,甚至肺經,确有些不妥。似是思慮過深,愁苦哀傷所至。她這年紀小小的……”不應該是這樣的脈相。
這話要是傳出去,可是不大好聽的!
“哦,前些日子,是她親生母親的祭日。老太太說,她愁思哀結,确有些不妥。”溫潛編着理由。
這倒也算是說得過去。
“哦,是這樣啊……目前看呢,吃些藥調理倒是不難。隻是,家中長輩還要多關注,姐妹們要多包容。她就會好的快一些。”
溫潛有些尴尬,“那她這暈厥是……”
“……急怒攻心,沒休息好,也可能會造成暈厥。紮紮針,就能緩過來的。不過,到底男女有别,行針不便。大人先别着急,觀察一下。如實在是醒不過來,再來說一聲,老朽讓同門師妹來一趟,也就是了。”
其實說的也明白,有虧損郁積,但沒大事兒……
“好。”
大夫開了方子,溫潛讓紅杏跟着去拿藥。
面對閉着眼睛的女兒,溫潛也有些無奈。
知道她是裝的,可能怎麽辦?
出門使了個眼色,手下人遠遠的守着門兒。
屋裏沒人了,溫潛低聲說:“好了。你也不用裝了!有什麽事兒,起來說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