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
“世子,本侯的寶貝女兒死于非命,本侯怎麽能放過——”
“國公爺、侯爺,要在一夜之間完全偵破這殘害了七八個人命的詭異貓妖殺人案,恐怕對于劉縣令和馬縣尉來說也是天方夜譚。劉縣令、馬縣尉,你們二人以爲呢?”
“世子深明大義,的确是、是有些難了。”劉縣令隻能硬着頭皮附和道。
“國公爺、侯爺,不如寬限他們二人在三日内偵破此案。若是再尋不到兇手,再發落他們二人也好。如此也能顯得國公爺和侯爺您二人深明大義、賞罰分明啊。”李昀說得言辭懇切、有理有據。
袁暨和景明侯對視了一眼,字字誅心卻言之有理,隻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多謝國公爺,多謝侯爺!今夜更深露重,二位貴人和夫人皆是矜貴之軀,隻怕會沾染了寒氣,不如二位貴人先回去休息,三日後下官定會給二位貴人一個交代。”劉縣令連忙順着李昀給的台階下,恭恭敬敬地應承下來。
袁暨憤恨地瞪了他一眼,猛地揮袖離去。景明侯雙眸猩紅,也隻好先攙扶着泣不成聲的夫人離開。
劉縣令終于敢松了口氣,招呼着沈徽禾随他一同入内:“真、真人,請随本官來!”
沈徽禾微微颔首,目不斜視地往新房方向走去了。
李昀落在後頭,寬慰了依依不舍的郭凝芝幾句話,叮囑身後阿鸢看護好郡主,也跟着他們入了新郎新婦的屋子。
屋子裏倒沒有一片狼藉,妝台上灼灼燃燒的紅燭,妝匣裏的龍鳳手镯,胡桌上的喜酒壺還是原封不動的樣子,就連兩隻酒杯裏的酒都是未曾動過的。
再往裏走去,鴛鴦刺繡紅帳簾半懸空半拉扯下來,那原本精緻恩愛的燙金銀紋鴛鴦刺繡被撕扯得一分爲二,七零八落的紅帳簾沾染上了斑駁血迹。
空氣中透着一陣陣的血腥味,新鮮又濃烈。
沈徽禾抻了抻鼻子,眉頭輕蹙。
紅豔豔的婚床上仰躺着一具纖細卻冰冷的身軀。女子的那一層面容沿着臉頰的邊緣被精準無誤地割了下來,眼睛、鼻子、紅唇全都沒了蹤影,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當真是與從前的三起貓妖殺人案一模一樣!
仵作小心翼翼地驗完了屍首,來到劉縣令跟前恭敬回禀道:“回上官的話,這位娘子的死狀與從前的三起案子的确是相同的。”
“伍仵作,屍首上可還發現有什麽異常?”劉縣令問道。
“呃——”伍仵作有些遲疑,試探地擡眸望了眼劉縣令,又下意識地望了眼李昀。
“還請伍仵作但說無妨,本世子在此,你無需忌諱或是害怕。”李昀也瞧出了些許古怪。
伍仵作咽了兩下嗓子,搖了搖頭:“回上官的話,小人仔細檢查過,屍首上的傷口并無異常,與先前的屍首的傷口出自同一把利器。”
“不、不過,還請世子随小人往前來看——”
伍仵作領着李昀往床榻上的女子屍首探去,沈徽禾也緊随其後。
“小人聽聞世子從前行軍打仗,對利器造成的傷口有所了解。世子,你瞧這傷口——”
伍仵作指着女子臉頰傷口邊緣的位置,李昀和沈徽禾皆是一愣。
“今夜這脫皮取臉的利器傷口好像不似從前那般淩厲狠絕,這幾處邊緣都多了褶皺,小人覺得應該是下手之人有些猶豫。”
“嗯。”李昀沉思片刻,“的确如此。”
他朝沈徽禾轉過身來,朝一直站在一側默不作聲的小娘子投來了詢問目光:“真人以爲如何?”
沈徽禾冷淡回應道:“回世子的話,的确是如此。”
劉縣令有些莫名其妙,心底訝異這位世子怎麽會屈尊請教這位自诩爲真人的年輕小娘子。等着伍仵作驗完了屍首,他又命幾名官府衙役将女子屍首擡了下來。
“小心、小心些切莫再讓景明侯府的千金受了傷害.”
沈徽禾深吸了口氣,提起衣擺就要往床榻裏頭探身,卻是被李昀攔在了身前。
“世子這是——”
“真人如今還有嫌疑,還是本世子和劉縣令先去查看爲好。”
話音未落,李昀已經躍上了床榻。劉縣令不敢怠慢,馬不停蹄地也爬上了床榻。
劉縣令仔細地翻找着錦被,忽而驚恐大呼出來:“世子,這、這是——”
他從淩亂的喜被下翻找出來的,正是兩三小撮白貓毛。
沈徽禾往前探了探頭,瞧清楚他手掌裏的一撮白貓毛。
“貓、貓妖殺人?!”伍仵作壓抑着恐懼低呼出聲,“真得是貓妖殺人?!”
“若是這隻貓每次都能如此精準地留下一撮兩撮不長不短的白貓毛,這貓倒還真得是會通靈性了!”沈徽禾忍不住吐槽道,“如此會通靈性的貓,又怎麽會兇殘殺人呢!”
“其實下官也、也有一些想法,還望世子聽下官一言。”劉縣令抿着唇冷靜下來,試探地問出了口。
“劉縣令請講。”
“其實、其實下官和馬縣尉也察覺出這幾處案子的怪異之處。按理說若當真是貓妖殺人,貓妖每次都能如此精準地剝下女子的臉皮和五官,可是這臉部的傷痕卻又有幾分像是某種刀刃割下來的痕迹。而且貓妖每次都會在喜榻上留下幾撮大小相近的白貓毛。就是、就是像是人爲的又像是鬼使的。因此下官們才一直拿不定主意。”
沈徽禾頗爲認同地點了點頭,看來這位劉縣令倒還不是完全那麽愚昧無知的庸官。
“本世子聽聞劉縣令久居平江城,飽暖思淫,早已無心爲民辦事、無心辦案了,如今看來原來都是謠言。”
李昀望向他,目光幽幽且肅然,似在審視他方才話語裏有多少真假。
劉縣令雖瞧見面前的世子是淡然淺笑、雲淡風輕,不知爲何後背卻是出了一身冷汗。
這位靖北王世子,雖已沉寂多年不見名聲,不過傳聞依舊是當今聖上的愛護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