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一怔,欣慰地點點頭:“唉,隻願大郎能趕緊好起來。”
文氏撇了撇嘴,最是見不慣文氏總是一副賢妻良母、溫婉恭敬的模樣。
“母親,妾身聽聞這位小道長是國公爺花了重金從青雲觀請來的真人,可是妾身瞧着小道姑年紀輕輕的模樣,不知道這位道姑——”
方氏倏爾皺了皺眉頭,面露不虞。
“母親,妾身隻是、隻是——”岑娘子雖有有脾氣,對于這位當家主母還是有些忐忑的,一時之間想要爲自己找補又尋不到合适的話。
“母親,妹妹性子直率天真,隻是一時心直口快罷了。我瞧着這位道長眉眼真誠,身形靈巧如風,應該是有幾分本事的。”文娘子接過話頭爲她說話。
方氏很是贊許地點了點頭,又望向岑氏語重心長道:“二娘啊,你可真是要多向你大嫂嫂好好學習,學習察言觀色、學習爲人處世,總是能學到點東西的。”
岑氏有些悻悻然,苦澀地笑了笑,端起茶碗默默地喝起茶來。
岑氏和文氏二人雖一直飲着茶,可是目光卻一直望着沈徽禾和慧空來來往往的身影,眼眸下陰晴不定、意味不明。
昭慶郡主郭凝芝此時坐在專門命人搬來的一張精緻搖椅上,時不時揮着手中的白羽骨扇,時而擡頭往遠處眺望,時而眯着眼在小憩。身後有侍女撐着大傘,身旁擺放着各式精緻糕點和茶水。
她昨日才知道,原來這位遠方親戚沈娘子,竟然是方氏特意從青雲觀請來的道長,她自然是萬分感興趣。
“阿鸢,你說她真得會抓鬼驅邪嘛?”
“回郡主的話,阿鸢不知。不過阿鸢今日一早就派人去打聽過了,北有玄真,南有青雲。這福州青雲觀是與長安的玄真觀齊名的,有清虛子、清陽子兩位師尊坐鎮,還有妙遠真人、妙賢真人、妙華真人幾位得道高人潛心修道,可是不曾聽說過這位妙安真人的名諱。”
這窮鄉僻壤的青雲觀還能與帝都的玄真觀齊名?!
“妙安真人、妙安真人?!如果她是個江湖騙子,浪費了本郡主的時間,本郡主定然饒不過她。”
“郡主莫急,郡主請用茶。”
阿鸢取來茶碗,擡眸時望見不遠處正在折着手中符紙的沈娘子,亦是有些疑惑不解。
半刻鍾後,沈徽禾低着頭抹了抹額頭的細汗,微微松了口氣。
“回夫人的話,如此便萬無一失了。”沈徽禾恭敬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辛苦沈娘子你了。”方氏也跟着松了口氣,揮手示意她暫且先退下去。
文氏和岑氏看着她一直唯唯諾諾地垂着頭,恭恭敬敬地回應着每一句話,隻當她是個沒見過啥大世面的小道士。
“真人辛苦了,小道長辛苦了。”
沈徽禾朝二位小夫人行過一禮,恭恭敬敬地垂着頭正欲要離開——
“等一下——”一旁的昭慶郡主郭凝芝忽然發了話,“你們兩個過來!”
沈徽禾和慧空二人一愣,還是不得不往她身前走來。
沈徽禾恭恭敬敬地行禮問安道:“郡主安好。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你當真是青雲觀來的道姑?”郭凝芝挑了挑眉,眼中既有懷疑又有不屑,恍惚間卻覺得這道姑似乎有些眼熟。
“回郡主的話,貧道是青雲觀的道長,法号妙安。”
“妙安道長?!從前怎麽沒聽說青雲觀有這号人物?”她的語氣趾高氣揚,其中摻雜着幾分質疑。
“回郡主的話,青雲觀下有清虛子、清陽子二位尊長,餘下還有許多位隐世真人。其實貧道也沒見過青雲觀裏所有的師兄弟,也算是貧道孤陋寡聞了。”
“原來如此。”郭凝芝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不過真人你是哪裏人?說話的口音倒也不像是南邊人!”
慧空一怔,偷偷觑了她一眼複又垂下頭來。
“回郡主的話,貧道的師父十三年前将貧道從南州撿回觀裏撫養,那時貧道不過四歲爾爾,師父向來南來北往傳經布道,貧道沾染了幾分師父的口音也是尋常的。”沈徽禾從容回應道。
“嗯,罷了罷了,做你們這些行當的人也隻能是這樣的疾苦貧寒、沒頭沒尾的出身了。”
郭凝芝滿臉嫌棄地聳了聳肩,揮手示意她們二人退下去。
沈徽禾領着慧空離開之時,無意間瞧見阿鸢不知在郭凝芝耳旁說了什麽話,惹得她不爽快地癟了癟嘴。
回清風院的路上,沈徽禾眉頭微蹙,陰陰沉沉着臉,隻覺得方才似乎哪裏有些不妥的地方。
“阿、阿姐——”
慧空時不時望向她,終究還是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擺,試探道:“阿姐,你莫要傷心,日後總是有機會可以回家去的。阿姐也可以跟自家阿兄團聚的。”
沈徽禾一怔,回過神來淺笑道:“阿姐我又不是第一次用這套說辭,我怎麽會如此輕易就難過了?!”
“那阿姐你怎麽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嗯?!”沈徽禾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算了算了,也許隻是我多慮了。”
“阿姐啊,中秋節就快要到了,不如我們一同去——”
“真人請留步——”
沈徽禾一怔,是岑氏喚住了她。
“岑娘子好,貧道——”
岑氏明晃晃地打斷了她的話,自來熟那般親昵地拉着她走到一處角落,另一隻手卻是隐蔽地往她衣袖下探去,往她手掌裏塞了一串銅錢。
“岑娘子這是——”
“沈娘子,我瞧着你身子虛弱、氣色不好,我心疼你,讓你好好補補身子如何?你可能與我說說,那新院子裏當真沒有古怪?”
沈徽禾微微垂首,裝作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回岑娘子的話,的确沒有任何古怪。”
岑氏往前後左右望了望,确認四處無人,在她耳邊低聲道:“不知沈娘子可有什麽法子,或是說,能夠讓三日後的婚禮出了差錯的法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