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身旁的回纥公主不這麽認爲。“雪兒,快看,他在對我笑!”
說着,她忙解下面紗,露出精緻白嫩的臉蛋,朝适哥哥綻放一個妖娆妩媚的笑容。
這草原蠻夷真TM一點兒都不知道矜持。
适哥哥一定看出來什麽,他面上一滞,轉過頭去,再也沒朝這邊看過來。
熱娜開始掃描競争對手,眸光清冷,像護食的母老虎,“你們這些唐人.”
緊張的我順着她的目光,陡然發現,今晚來參加晚宴的漂亮女孩子可不少,關鍵是适齡,我那本已敏感的神經再次拉響警報。
如同女王般睥睨諸美,熱娜很自豪地挺起傲人的胸膛,啜了口紅葡萄酒,“論豔,我豔冠群芳,這些唐女,清素寡淡,沒有半點女人味兒,最多跟清新可人搭上點邊。小不點兒,你不懂,男人都喜歡我這種。“
氣煞我也!
忍不住盯着她的胸口看,不好意思,我又要迸髒話了。
領口不要臉的低,裏面那兩團白花花的球傲然聳立,鼓鼓囊囊的,好像一不留神就要迸出來。
這身衣裙也是不要臉的鮮豔,比貴妃娘娘的石榴裙還要紅,上面綴滿金銀雪片,在璀璨的燈火下,把她的整個人照得明豔不可方物。
不好,這騷貨把最上面的扣子解開了。
情急之下,我不厚道地抓起一隻烤雞腿遞上,“熱娜,天下你最美,所有男人都流着口水看着你,來,吃根雞腿,美容養顔,吃飽了才有力氣應付男人。”
她嫌棄地睨着油光燦燦的雞腿,接着那嫌棄的目光居然延伸到我的臉上,哈了一聲,幸災樂禍地說,“小不點兒,我馬上就要上去跳舞了,怎麽能像你這樣。”
我一慌,“你爲什麽要去跳舞?”
“你難道不知道嗎?——你們的皇帝開始爲适齡的皇子挑選妻子了,今晚除了我,很多姑娘們都會借這個機會展示才藝的。”
說着,她朝附近那些大臣的漂亮女兒們一瞥。
“啊,”一口雞肉差點把我噎住。
我朝萬衆矚目的皇子皇孫、皇太孫們打量過去:皇孫這一輩,殿下大概二十六七歲,他的弟弟們,從三歲的小奶娃到二十來歲的青年才俊,烏泱泱地坐了一片。
皇太孫這一輩,适哥哥年紀最大,也就是說,适齡青年約莫十五六個。
論模樣,我看得更加目不轉睛,一雙黑眸仿佛變成了放大鏡。
賞心悅目啊!
他們的母親都是大美人,這些男人不帥才怪呢?!
的确有不夠帥的。
我不知道他是什麽王,看來他的基因選擇有點背.
不用擔心,我安慰自己,帥哥美男令人目不暇接,小美人們的選擇很多。
适哥哥在适齡男青年裏頭年紀算是小的,尚未成年,現在就談婚論嫁,太早了。
唯一值得操心的,就隻剩下眼跟前這位,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怕就怕這種不要臉、死乞白賴倒貼的。
邊吃邊尋思着,一道輕柔優雅的琴音響起。
一位身着鵝黃煙籠梅花留仙裙的少女翩然入場,她眉目秀美,梳着高羅髻,發中别着珠花簪,腰束素色緞帶,盈盈一握,也許因爲高高的羅髻,顯得整個人颀長優雅。
少女舞姿飄逸,長袖如雲飛卷,伴着那抹清冽的琴音,頗有些輕靈若仙的感覺。
終于啃完雞腿,我找了塊絲帕将臉和手擦淨,偏過頭去看熱娜,她兩隻手擱在桌案上,杵着腦袋,看得全神貫注。
我有些挑釁地贊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舞姿輕靈飄逸,宛若仙子臨凡,回纥公主,這美人兒跳得如何?”
她冷冷哼了一聲,“小不點兒,你過來看看,她怎麽老往我的男人面前湊?”
又是一驚,我真是太大意了,還口口聲聲要适哥哥,看都看不牢。
好像真是這麽回事哎,少女雖滿場轉圈,可是,每次都要回到适哥哥面前,在他跟前搔首弄姿,她的眼睛從我的角度看不到,但是肯定在對适哥哥暗送秋波。
我心下暗暗着急,低聲回了一句,“熱娜,對手很強大,你怎麽辦?”
沒人應我。
偏頭望去,旁邊已空無一人。
忽然,一陣節奏歡快的波斯音樂響起,那是三弦琴明快的節奏,潺潺和緩的琴音被壓制,戛然而止。
怔忪間,一道火紅色的身影飄入場内。
席間衆人嘩然,見是回纥公主,遂低頭切切私語。
場上的黃衣少女愕然停住,怔立當場,繼續跳不是,退下也不是,尴尬得臉漲得通紅。
頃刻間,衆人的目光已被那抹若火鳳般妖冶的舞姿吸引。
琴聲跳躍,少女的舞姿,身體的每一寸似融于琴聲,随着節拍誇張地扭動。
美女蛇般的扭動,身體的每一寸似已癫狂,以最充分的方式展示她健美婀娜、豐腴有緻的軀體,輕薄勾人的衣衫,在扭動間,敞露出羊奶般白皙柔滑的海洋。
席間男人們看得眼光灼灼,有些竟然開心得下巴都合不攏。
她的目光炙熱似火,無論到哪,總是向日葵般地朝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望去。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目光不住地在熱娜與适哥哥間切換。
剛才那位黃衣少女,我尚可自慰,本姑娘長大以後絕對比她出落的标緻。
可面對熱娜,人如其名,她的軀體、靈魂都在編織一個鮮豔的欲望之網。
手上揮舞的豔色絲縧,就像欲望的觸角,細細長長,飄飄繞繞,正飛向适哥哥,想要将他網在當中,然後越纏越緊,再也逃不出去。
适哥哥在看她,唇角含笑,我幾乎要哭了。
感受到席間意料之中的灼熱,熱娜得意一笑,快速旋轉着,往适哥哥的方向靠過去。
旋轉間,伸手将頭上那頂鑲嵌金銀絲的紅色花帽取下,玉臂一抛,花帽“嗖”的朝着适哥哥飛去。
一道白色身影閃出,縱身一躍,将紅色花帽攬入手中。
衆人詫然,一位小女孩正阻在李适前方。
一襲月白輕羅長裙,垂髫不加修飾,隻是發中别着一枚極爲雅緻的白玉簪,烏發齊腰,面上覆着白紗,雖然年紀甚小,那份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麗卻令席間衆人屏住了呼吸。
明快的琴聲依舊,仿佛在催促。
熱娜既羞又怒,臉刷的紅透了,腳步急若流星,快速向我移過來,低聲喝道,“小不點兒,還我帽子。”
我輕笑一聲,“有本事自己來取。”
腳步輕移,裙裾飄飄,與她對舞。
一白一紅,一矮一高,想來從場下望去定是有趣至極。
三弦琴的節奏越來越快。
要比快?
我擡頭看她,手腕熟練地擺動着,腳步一變,向她的對面移去。
我會波斯舞、捷克波爾卡、愛爾蘭踢踏舞,還會其他
她追上來了,我幹脆跳起波爾卡,如同小鹿般跳躍、旋轉,她根本就追不上我。
她的舞步完全亂了,身體也跟不上節奏,不知所措,最後氣急敗壞地徑自沖上來,想要搶回自己的帽子。
我雲袖一揮,手中紅色小帽朝皇子們飛去,嘿嘿,拿頂帽子來做定情信物,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樣——做夢!
她的小紅帽落入一位中年大叔手中,大叔興奮躍起,朝熱娜揮舞花帽,吹響口哨,全場哄然大笑。
熱娜面紅耳赤地停下腳步,看看我,再看看那位不住揮帽子挑逗她的大叔,再望向适哥哥時,沖天的怒氣化爲比海深的哀怨,擰起臉,咬朱唇,跺腳離去。
正在興頭上的我卻收不住了。
雙手擡起,輕輕拍打節奏,示意音樂繼續。
跟着節拍,我開始跳自創的舞蹈——西班牙弗拉明戈舞的中國古代版。
伶人很配合地奏起《鳳蝶舞》。
來自公元二千三百年的我非常喜愛弗拉門戈舞,在府内學習舞蹈的時候,我花了點功夫,琢磨出一套兼具節奏感,又融合含蓄美感的舞蹈動作。
在清婉悠揚的琵琶聲中,我的每一個動作,将少女的靈秀飄逸、俏皮可愛.表現得淋漓盡緻。
曲将罷,我踮起腳尖,做了個芭蕾舞動作揮鞭轉,轉了幾圈後,停下來,雙手伸展到頭頂,單腳鶴立場中,朝适哥哥微微一笑。
一曲終了,四座啞然,連推杯過盞聲都無了一絲,轉瞬間,迸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我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朝觀衆福了福身子緻謝。
正待退下,“這是誰家的孩兒?”
首席方向傳來一道渾厚的嗓音。
是老皇帝,完了,我竟然忘了自己是罪臣之女,竟然敢在朝堂上招搖過市,這樣會給殿下、适哥哥帶來麻煩的啊!
我頓時後悔不已,也許,今晚根本就不該來。
心若小鹿亂撞,我怯怯定住,朝首席座下的殿下和王妃看去。
殿下昂然出席,淡定自若地向我走來,也許是他的鎮定感染了我,我又變回了那個四歲萌娃,滿臉天真無邪的笑。
殿下不由得笑了,走過來牽住我的小手,他的大手溫暖、有力,隻聽他朗聲道,“陛下,這是孫兒的義女,喚作李若雪。”
老皇帝細細打量着我,眼神中透着欣賞與好奇,“義女?”
“是遠房親戚,家中人都病死了,就剩下她一個,孤苦伶仃的,孩兒将她接入府中,收爲義女。”
這是适哥哥将我帶回府中時所用那套說辭,完美啊,到哪都能忽悠到一片唏噓之聲。
每逢這種時候,我都會感慨自己是天命孤星,獨望蒼穹。
于是乎,亮晶晶的大眼睛盈着淚,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
“把面紗除去,上前來給朕好好瞧瞧。”
啊,我是不是演過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