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跟當初天降雷罰于昌樂侯府相媲美了,那會兒也是引得全京城人的議論紛紛,爲茶餘飯後添了不少談資,如今重溫昌樂侯府的八卦,更是津津有味。
甚至把這倆者給完美聯系了起來。
許懷義打着哈哈,四兩撥千斤的将一衆好奇的人給打發走,但面對相熟的幾個,就不好糊弄了。
趙三友驚訝的問,“懷義,當初那場瘟疫,原來是假的嗎?”
許懷義無奈攤手,“我也不敢确定啊,畢竟沒親眼所見,聽村裏那些幸存者說,确實不太像瘟疫,因爲他們接觸過病人,回去後卻并未被傳染。”
何爲瘟疫?具有極強的傳染性,這也是瘟疫令人談之色變的地方。
趙三友倒吸了口冷氣,“那要不是瘟疫,果真如那原告所說,是中毒,那李垣帶人圍了湖田村,緻使一百多口人延誤治療而喪命,那罪過可是大了……”
許懷義扯了下嘴角,“他大概不覺得罪過,隻會推脫是奉命行事,頂多就是貪功冒進了,失職而已。”
趙三友瞪大眼,“不能這麽輕飄飄的叫他敷衍過去吧?那麽多人命呢,那個叫鄭善的原告能甘心?還有湖田村活下來的人,心裏能不恨?就因爲這場瘟疫,湖田村可是被孤立了五年多,誰都不願跟他們來往,村裏的地賤賣到一兩銀子一畝都沒人去買,由着他們自生自滅,這可是滅村滅族的大仇啊……”
許懷義歎道,“他們不甘心又能咋辦?當年心裏也有疑惑,也悲憤,可敢找誰說理去呢?小老百姓去質疑侯府公子?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趙三友頓時啞然失語。
王秋生試探着問,“怎麽現在倒是有人敢站出來揭露此事了呢?”
許懷義苦笑,“我也不清楚,那個原告鄭善,自從瘟疫發生後,就離開了村裏,六年不曾回來,誰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幹什麽,都以爲他是心灰意冷了,誰想,竟是忍辱負重、等着爲家人讨公道呢,村裏人聽說後,都吓了一跳。”
王秋生思量道,“看來他手裏有确鑿證據了,想破釜沉舟賭一把,也或者,是背後有人爲其撐腰,給了他抗衡昌樂侯府的膽量?”
許懷義神色自若的道,“不外乎你說的這兩種可能,希望他能得償所願吧。”
王秋生又問,“你覺得他能告赢?”
許懷義點頭,“證據确鑿,喬大人又公正廉明,不畏強權,總不能徇私吧?”
王秋生揚起嘴角,他何嘗聽不出許懷義那句‘公正廉明、不畏強權’是故意把喬宏給架起來,他配合的點點頭,“全城的百姓都盯着呢,喬大人自是不會徇私。”
孟平遲疑的道,“可是,那畢竟是李垣啊,昌樂侯府的公子,他親姐姐還是大皇子妃,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而且,喬家和姚家如今還成了姻親,姚長遠跟李垣的關系一向親厚……”
王秋生意味深長的道,“越是如此,喬大人越是得避嫌,秉公處理。”
能坐在京兆府尹的位子上,就沒有蠢人,喬宏就是私底下賣昌樂侯面子,對李垣多照顧幾分,但明面上,絕對不會讓人抓住什麽把柄。
孟平似還有些不确定。
一直沒開口的李雲亭提醒道,“京兆府又不是喬宏一個人的,别忘了,少尹劉大人的女兒,可是進了四皇子的後院。”
有這些牽扯在,喬宏隻會更謹慎言行。
孟平恍然。
趙三友最不耐煩聽這些彎彎繞的關系,“我就想知道,現在審的咋樣了,到底能不能坐實李垣的罪名?”
誰又不想知道呢?
李雲亭淡定的道,“我已經讓人去京兆府盯着了,很快就會有消息。”
消息确實來的很快,吃完飯就有人遞了紙條進來,李雲亭看完後,臉色卻有些冷沉。
見狀,許懷義便知道事情進展的并不順利,“咋了?不至于把李垣給放回去了吧?”
李雲亭搖搖頭,“你自己看吧。”
許懷義接過紙條,看完後,忍不住冷笑了聲,好一個喬宏,倒是會避重就輕。
做官圓滑到這種地步,難怪能坐穩京兆府尹的位子,誰都不得罪,一碗水端的夠平的。
鄭善敢告李垣,除了手裏确實有證據,背後有人撐腰才是最關鍵的,喬宏顯然猜到這點,且他還查不到這背後撐腰的人是誰,未知的猜測更讓人忌憚,做官久了,屁股又不幹淨,難免有被害妄想症,總會疑心是有人給自己挖坑跳,所以,他不敢明目張膽的徇私。
這也是許懷義放心讓扈村長和焦大夫等人上堂的依仗,因爲他笃定喬宏不敢使壞。
但喬宏也絕不願意得罪李垣背後的昌樂侯和大皇子妃,依着他的精明,這種小案子,随便用腳趾頭想想,也能猜到真相是什麽了,無非是後宅争鬥沒有處置幹淨,讓湖田村的人受了無妄之災罷了,但這些真相,不能從他這裏揭露出來,所以他隻能避重就輕。
中毒的事兒,被他含糊過去,理由倒也充分,鄭春秀死了,那些吃了糕點的村民也都死了,糕點更是沒有,人證物證皆無,那還咋判定中毒?
難道去拷問大皇子妃?
别說他沒那個資格,就是有,李婉玉也絕不會承認給鄭春秀的是帶毒的糕點啊。
但有鄭善手裏的證據,以及扈村人和焦大夫的證詞,瘟疫一說,也基本可以确定是誤診了,所以,大部分罪名都落到了當初那個大夫身上,若不是他誤診,李垣又怎麽會圍了村子,不允許村民離開呢?
李垣隻是失職之過,手段激烈,也是爲了整個京城的百姓着想,萬一真是瘟疫,有村民跑出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真要讓喬宏這麽結案,那李垣頂多就是被杖責幾十棍子,再罰沒些銀兩贖罪,别說流放了,甚至都不用坐牢。
誰叫,罪名都叫那個誤診的大夫分擔了去呢。
至于那個大夫是誰指派的,現在已經查無可查,因爲對方死了已有三年了。
這樣的處置結果,别說對那一百多口人沒法交代,就是許懷義也不甘心呐。
李雲亭問,“你想怎麽做?”
許懷義道,“再等等,師傅應該還有後招。”
實在不行,他再添一把火就是,手裏攥着的那些信件,可還沒派上用場呢。
對這樣的結果,昌樂侯自是松了口氣,不管是杖責還是罰銀子,他都承擔的起,唯獨不能牽扯進謀害皇孫的争鬥裏,也幸虧當年事情發生後,他把該處理的人都處理幹淨了,不然現在,定然不容易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