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兵法書裏的内容,是他從未見過的,不光有令人拍案叫絕的謀慮,也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神來之筆,還有驚豔絕倫的排兵布陣,他隻随意翻看了兩眼,就愛不釋手了,眼睛恨不得黏在上面,若不是拜師流程還沒走完,他都想抛下一切,趕緊回書房研究去。
旁人看不到内容,但能感受到孫钰的激動和歡喜,到底啥寶貝書籍啊,能讓他亢奮成那樣?
不光看客們抓耳撓肺,就是孫家人若不是顧忌形象,都想湊上去瞄兩眼了。
孫尚書老成持重,原本是很穩得住的,但見兒子這麽失态,愣是被撩撥起好奇心來,他作爲大家長,不需要顧慮啥,咳嗽一聲,給兒子個自行體會的眼神,孫钰就立刻乖乖的把還沒捂熱的書遞過去。
他不忘語氣幽怨的提醒,“父親,兒子剛開始看……”
不讓他看完,他今晚能被勾的睡不着覺。
孫尚書聽的懂他的暗示,可惜仗着老子的身份,完全無動于衷,好奇的翻開看了幾眼,神情就變的凝重起來。
他看向許懷義,有很多話想問,但衆目睽睽之下,有些話不方便直言,隻得暫時按耐下。
衆人見狀,心裏更癢癢了,到底是啥書啊,連孫尚書都這麽鄭重對待?
唯獨許懷義波瀾不驚,給孫钰送完,就又恭敬的把給孫尚書兩口子的禮物遞了過去,給孫尚書的,是一本薄薄的冊子,衆人不知道啥内容,也無非推斷有沒有價值,但給孫家老夫人的禮物卻是明明白白擺出來,誰都能看見。
那是兩株柿子樹,高約一米左右,枝幹優美,上面挂了一個個紅彤彤的柿子,如年節裏的燈籠,透着股歡鬧的喜慶。
初看,衆人還以爲是真的,細看,才發現這竟是人爲做出來的,栩栩如生,才顯得手藝不凡,叫人驚歎。
大廳裏,也因爲這兩顆柿子樹的出現,顯得鮮亮了不少。
衆人交口稱贊。
孫老夫人聽說是許懷義的媳婦兒親手做的後,更是笑着誇了幾句心靈手巧,還讓身邊伺候的嬷嬷去拿了一盒子首飾來,慈愛的說送給顧歡喜,随後,便讓人直接把那兩盆代表着事事如意的柿子樹,擺在了大廳顯眼的位置上,供所有客人欣賞。
接下來,給孫家其他人的禮物,也都一一搬上來,孫家大爺如今在南方的府城任職,哪怕他不在場,禮物也沒落下,同樣是書籍,被見獵心喜的孫尚書給暫時拿去保管了,孫家還有幾位爺,不過是庶出,許懷義不好太厚此薄彼,但也不能跟嫡出的一樣,于是送的雖然也是書,卻不如給孫钰等人的有價值。
便是如此,依然都被孫尚書用父親的威名,一一收繳了。
他得先睹爲快,完全無視兒子們的哀怨。
孫家幾位夫人得到的都是假花擺件,沒有那兩株柿子樹壯觀震撼,但因爲市面上沒有,也顯得頗爲稀罕,尤其,許懷義兩口子事先打聽了幾位夫人的喜好,送她們的都恰恰是她們的心頭好,如此,這禮物就顯得更誠意十足。
至于下一輩的孫家少爺們,給的便是那些木制的益智玩具,市面上更不曾出現過,許懷義搬出來後,簡單解釋了一下,就讓他們自己挑選,每個人至少能選兩件,繞是如此,都挑花了眼,這個喜歡,那個也舍不得放下,最後決定,大家先玩自己選中的,後面再互相交換着玩兒,這樣就誰都不眼饞别人的了。
沒想到,就連玩具,孫尚書都插了一手,愣是無視孫子們眼淚汪汪的控訴,從大箱子裏挑了倆,交給身邊的長随。
唯獨‘躲過一劫’的就是絨花了,他實在用不上。
孫家的小姐妹們,圍着個大大的匣子,笑吟吟的挑選着自己中意的絨花,每個人都能選兩三朵,最難得的,這些絨花不但精緻,還件件不重樣,戴出去,絕對爲人矚目,女孩子家,哪裏有不喜歡的?
可以說,就算忽略之前許懷義的那些表現,單從送禮這關,就能看出此人的心智和手段了。
這些禮物,當不得一個貴,避開了許家底蘊不豐的短闆,卻件件都是誠意的體現,簡直送到了孫家人的心坎上,讨喜讨巧,卻不叫人覺得他市儈奸猾,隻感慨他思慮周全、辦事圓融。
拜師送禮的環節可謂是重頭戲,這波結束後,就是開席,孫家在京城向來低調,也沒大操大辦,隻請了各種姻親故舊,再就是跟孫钰交好的同僚好友,這些才是有交際價值的人脈關系。
由此可見,孫家的誠意也擺的很足,是真心想把這些資源介紹給許懷義認識,帶着他進入上層的圈子。
這一步,至關重要,許多人哪怕科舉考試位列三甲,都未必能踏入這個高端局,身份地位的差距猶如天塹,一輩子都難以跨越,但現在,他輕悄悄的就擡腿邁進去了。
孫家給了機會,而他也完美的抓住了機會,如果他自身不夠出色,剛才的表現不夠優秀,便是有孫钰帶着,旁人也未必認可,更多就是個面子上的情分,但如今,他端着酒杯周旋在衆人之間,所到之處,大家笑容都挺真切的,擺出了常來常往,深度了解的姿态來。
許懷義對這種應酬場合,競也不卑不亢,處理的遊刃有餘,見到什麽人該說什麽話,都不需要孫钰多提醒,他就能從容答對,半點不怯場,也不落下風,甚至還能不經意間冒出幾句真知灼見,叫人驚豔他的見識和通達。
孫钰與有榮焉,甚至覺得今天就是他的人生高光時刻,再難複制。
他的同僚好友簡直都羨慕的眼紅了,像馬自誠,盡管早就知道許懷義身上有不凡之處,但今天表現的如此不凡,還是讓他驚訝不已,更是深深羨慕孫钰,能撿了這麽個寶貝徒弟,以後指不定還會有多少驚喜呢。
他連着灌了孫钰三杯酒,才心理平衡了些。
至于孫家的姻親們,就是純粹的高興了,許懷義是自己人,他越出息,對孫家越有利,他們隻有滿意的份兒。
許懷義去敬酒的時候,年長的态度可親,同輩的也表現出交好的意味,彼此都其樂融融。
孫钰給他重點介紹的,是他的幾個師兄弟,除了在西北抗擊鞑子的那位二師兄沒辦法來,大師兄石啄,四師弟劉皓然都到場了,一位錦衣衛的指揮儉使,一位在西山大營,身份都不低,且握着實權,劉皓然身後還有鎮遠侯府,這樣的實權派人物,誰不願意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