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友應下的鴨毛,還沒送到,這件羽絨馬甲,是她讓衛良從村裏收集的,處理幹淨、去了異味後,選了适宜的布料做裏子,防止跑毛,教着讓衛慈一針一線做的,外面用的是深色的松江布,款式很簡單,類似後世馬甲,可以貼身套在裏頭穿,保暖還不顯得臃腫,适合蘇喆這種要風度的貴公子。
她原本沒打算做這門生意,是許懷義覺得隻一間豆腐坊不夠,做生意全面開花,東邊不亮西邊亮,這樣才保險,再說,莊子上的人還都閑着,種地得等明年開春了,眼下總得給他們找點活幹,不然白養着吃幹飯多虧啊。
這理由,可糊弄不住顧歡喜,不過,她也懶得跟他掰扯,反正以後,他有什麽目的,遲早會都暴露出來。
所以,她才提早整了這麽一件馬甲,有了成品,隻要蘇喆試穿過,體會到了羽絨的好處,那就勝過千言萬語了。
合作自然水到渠成。
果然,李管事離開時,顧歡喜特意交代了這件馬甲的用處,他聽完後,眼睛都樂的眯了起來,連連保證,一定親手送到少爺手裏。
“這是家裏丫鬟所縫制,針線粗陋,還望蘇少莫要嫌棄。”
“哪裏,哪裏,許太太太客氣了……”
他小心翼翼的摩挲着,不用親身試穿,就知道這羽絨馬甲的妙處了,又輕薄又暖和,少爺肯定喜歡。
說來也巧,他走後,趙三友家裏就派人送了鴨毛來,一車接一車,隊伍很是壯觀,就是進了村,味道不好聞。
顧歡喜讓衛慈領着人,直接拉去了莊子上處理,處理的辦法,她也都教給了衛慈,不過,處理好後再進行縫制,就得需要招村裏的婦人們幫忙了。
扈英傑如今已經當了莊子上的管事,許懷義跟她說,此人可用,所以,顧歡喜把這攤子事兒推給他負責,倒也不擔心。
倒是村裏再大量招人,遇上了點小麻煩。
村裏人手緊張了。
當時逃荒來的有三百多,那是男女老少全加起來,可上工幹活兒,老人和孩子是不行的,剩下的,也就一百多個,如今已經招進豆腐坊六十多個了,再招人,那各家各戶,就騰不出人手去擺攤了。
另外,家裏也得留個操持家務的,做飯帶孩子的,還有忙着開荒地和燒木炭的,總之,人手不太夠用。
好在,扈村長給推薦了十來個本分踏實的,這才勉強湊上了數,至此,豆腐坊的工人,突破了一百,也算是小有規模了。
但顧歡喜知道,這些人還是不夠,莊子上的羽絨處理好後,縫制起來,需要的人也不少。
所以,隻一味的依賴村裏人是不行的。
晚上,顧歡喜等到許懷義進房車後,就跟他商量,“徐村長的好心,我能明白,也理解,他是想啥活兒都先緊着村裏人幹,恨不得每個人都有活計,但這不現實,而且,一個作坊裏全是村裏人,以後也容易出事兒,我覺得,應該從外村招些人充進來,這樣彼此也有個平衡。”
許懷義沉吟道,“人不夠用了?”
“目前還湊合,那是因爲最近赈災,天又冷了,很多人家暫時沒法出去擺攤,也不用種地,這才有閑置的人手,等過些天,可就未必了,再者,莊子上也缺能縫制衣物的工人,你招的那些護院幹點粗活可以,精細的可弄不來。”
“那我再去買些人回來吧,買的人,比招外村人靠譜,比同村的也好用,最起碼不怕他們三心二意。”
顧歡喜頓時心神領會,“可以,眼下家裏也不缺銀子,不過,現在還有災民願意簽賣身契嗎?”
最近城門口附近的赈災,漸漸走上正軌,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甭管打着什麽祈福的旗号,總之,是真金白金的出錢出力了,災民們得到了實惠,每天施粥現場都人聲鼎沸,再無餓死的了。
隻要有口氣能活下去,誰願意給旁人當奴才?
許懷義解釋道,“有自然還是有的,雖然每天能喝上兩碗粥,但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有附近村裏的人冒充災民來領粥,這麽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持續幾個月,工作量太大,勞民傷财的,不合算,也不是解決之道……”
“所以戶部還是采納了我赈災方案的後續措施,想徹底解決,還是得把災民給分散安置到村裏去,但村裏沒那麽多房子,能塞進去的有數,大多的災民,還是要單獨僻一處地方出來,蓋房子,建新村子,所需的銀子,戶部撥款,也不用多少,土坯牆茅草頂的就行,費不了幾個成本,就是出點力氣……”
顧歡喜問道,“願意去的災民多嗎?”
許懷義點頭,“隻要不傻,自然就能看明白,我建議以工代赈,這樣,朝廷和災民算是皆大歡喜,災民有銀子拿,就不愁吃喝,再有了房子,便能安穩下來了,那些還惦記着回老家的,就先紮簡易的窩棚湊後一下,暫時不落戶籍,還有少部分,是孤寡老人和孩子,他們幾乎沒有了勞動能力,隻能靠救濟,現在正在統計人數,屆時,會把他們送到慈幼局去,還有一部分人,是家裏沒了男人,隻女人拖着幾個孩子的,去慈幼局不夠條件,蓋房子立戶,她們又怕自己撐不起來,這些人就可以買回來……”
顧歡喜沉吟道,“倒也合适,隻帶來那麽多孩子,幹活也不頂用……你是不是還有别的打算?”
許懷義嘿嘿一笑,“也算不上别的打算,孩子能吃多少?先養着呗,從裏頭挑選些好苗子,培養個幾年,說不準會有大用處,或者,給小魚和阿鯉準備幾個丫鬟小厮,也能陪他們玩兒,衛安太安靜了,沒點小孩子的活潑。”
顧歡喜沒反對,隻問道,“那你打算買多少孩子?”
許懷義含糊道,“我也不确定,到時候再看吧。”
顧歡喜沒刨根問底兒,轉了話題,“慈幼局靠譜嗎?”
許懷義道,“慈幼局的制度還算完善,口碑也湊合,一直是曆任皇後主管這事兒,爲了自身名聲,她們也不會糊弄,隻是慈幼局一下子接納不了那麽多人,最近計劃另起房子,再擴建幾所,你知道是誰主管這事兒嗎?”
“看來不是二皇子。”二皇子是皇後的親兒子,這種揚名的美差,卻沒交給兒子,是爲了避嫌?
“嗯,是大皇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