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許懷義不用誰指示,就利索的收拾碗筷,端出去洗刷,整套動作娴熟又自然,仿佛已經做了千百遍。
顧小魚默默的跟在後面。
爺倆出去後,顧歡喜想着剛才飯桌上那孩子無可挑剔的用餐禮儀,眉頭不由輕蹙,這可不是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規矩,還有他那出色的容貌,超乎年齡的沉穩和聰慧,收養他真的沒有問題嗎?
院子裏忽然響起一陣暢快的大笑,許懷義得意的一手叉腰,一手指點……顧小魚刷碗。
顧小魚面無表情,笨拙的跟一隻碗在做鬥争。
顧歡喜揉揉眉頭,沒心沒肺可真好,就不用像她這樣糾結了,趁着倆人沒回來,她進了房車一趟,等到再出來時,臉上還有幾分恍惚。
車裏的食物竟然沒少!
她和許懷義之前就做過實驗了,除了能入口的食物,其他東西,用了就是用了,不會再生,像抵給焦大夫的那隻銀镯子,還有賣給當鋪的琉璃擺件,那就是屬于别人的了。
哪怕這些東西是爲他們倆所用,也不會原物再現,但食物可以,像是源源不斷,隻一樣,不能送給外人。
給了外人吃,食物的數量便會減少。
可是剛才,她進車裏找東西時,無意間掃了一眼,放在廚房裏的雞蛋和菜居然原封未動,這說明什麽?
難道顧小魚對他們來說……竟不是外人?
這個猜測,比之前懷疑顧小魚的身世不簡單,還叫她震驚,糾結卻是淡了,如果注定他是這個家的一員,那麽即便他會給他們夫妻惹來麻煩,也躲避不開,隻能既來之則安之了。
于是,等顧小魚進屋,顧歡喜就招手将他喊到跟前,從盒子裏拿出一個銀質的吊墜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顧小魚怔住,茫然的看着她。
顧歡喜微笑着解釋,“這是認親禮物,說來也是緣分,你妹妹叫阿鯉,我當初懷她時,夢見一條大鯉魚,便讓人打了這一對魚形吊墜,正好你也叫小魚,如此你和妹妹一人一個。”
顧小魚低頭,手下意識的摩挲着那個吊墜,吊墜不算大,跟他的手指差不多長,卻雕琢的很是精巧可愛,栩栩如生,尤其那雙眼睛,鑲嵌了紅寶石,便如畫龍點睛一般,變得俏皮生動起來。
而鯉魚,還有美好的寓意,魚躍龍門,一展宏圖。
“不喜歡?”
“喜歡!”顧小魚深吸一口氣,退後兩步,躬身行禮,鄭重道,“兒子謝過母親!此生必當珍之重之!”
顧歡喜扶他起來,笑着摸了摸他的頭,“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三個字,讓顧小魚心懷激蕩,片刻後,才正兒八百的點了點頭,“是,娘……”
被冷落的許懷義頓時不幹了,“哎,哎,還有我呢,認親咋能落下我這個……”把一家之主咽下去,識相的換成,“當爹的呢?我也有準備認親禮啊,保管你會喜歡,等着,爲父去給你拿!”
他興沖沖的進了東屋,很快又風風火火的出來,神秘兮兮的對着顧小魚道,“猜猜,爲父給你準備的啥禮物。”
顧小魚,“……”
就沖他教給自己的那些所謂本事和知識,他上哪兒猜去?
他老老實實的道,“兒子愚鈍,還請父親明示。”
許懷義搖着頭,啧啧道,“你還沒猜咋就能放棄呢?這不行啊,再難也得試試吧?猜錯怕啥,人生就是不斷試錯的過程,你讀書沒學過那句話嗎?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韌不拔之志……”
“咳咳!”
許懷義教子的長篇大論頓時戛然而止,對着媳婦兒讨好的笑了笑,不敢再墨迹,趕緊拿出禮物,吩咐顧小魚,“把手伸出來,右手吧。”
顧小魚一頭霧水的伸出右手去,然後,就見許懷義不甚溫柔的往他的大拇指上套了個……圓環?
顧歡喜正端起茶碗來喝水,看見這一幕,差點噴了,他可真會挑,給孩子選這麽個禮物,真是……
隻有許懷義一臉得意,“咋樣?爲父這認親禮,驚不驚喜?”
顧小魚,“……”
他要說不驚喜,是不是不孝?
許懷義見他小臉複雜,又忍不住啧啧兩聲,“你這見識,哎,果然是少的可憐呐,不知道這是啥對吧?更不知道這東西咋用是不是?”
顧小魚抿抿唇,“兒子愚鈍,還請父親賜教。”
許懷義滿意的點點頭,他對閨女是樹立不起威嚴的,這輩子都樹立不起來,也就隻能在這小子面前找找嚴父教子的感覺了。
他蹲下身子,仔細的教着他如何使用,“這東西是防身用的,平時就是個裝飾物,也不起眼,但關鍵時候就能發揮大作用,出奇制勝,看到這個小凸起了吧?這是開關,你稍微用點力,這邊就能彈出個刀尖,小心點兒,這刀尖鋒利着呢……”
顧小魚已經震驚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他麻木的學着他教的步驟,小心操作了兩遍,就已經能體會到這東西的妙處了。
看着其貌不揚,平平無奇,誰能想到這是個能絕地反擊的暗器呢?
“咋樣?喜歡吧?”
“喜歡,兒子謝過父親!”
許懷義哈哈笑着,一時得意忘形,問了個送命題,“我和你娘送的認親禮,你更喜歡哪個?”
顧小魚,“……”
他要怎麽回答才能皆大歡喜?
不過,用不着他糾結,就已經有了答案。
顧歡喜一聲咳嗽,瞬間就讓許懷義認清了現實,“呵呵呵,瞧我問的這是啥愚蠢問題?小魚,你也是夠笨的,這麽顯而易見的答案還做不到張口就來?那你這應變能力還很欠缺啊……”
顧小魚能說啥?“父親教訓的是,兒子愚鈍。”
顧歡喜沖着許懷義無語的橫了一眼,“不是要去找徐村長說事兒?再不走,天就黑了……”
許懷義終于想起這茬事兒,“對,對,還得去劉二叔家走一趟,車廂得盡快打出來,媳婦兒,你想要個啥樣的?”
顧歡喜擺擺手,“你看着辦就行,适合長途旅行,盡量舒适一點。”
許懷義拍着胸口道,“放心吧,媳婦兒,肯定不會叫你坐着遭罪。”
他出門時,懷裏揣着點碎銀子,手裏拎着個籃子,籃子裏放着一包桃酥,一塊大約兩斤重的臘肉,這些東西是從房車裏拿出來的,送禮既不會惹眼,又能說得過去,去徐村長家正合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