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這一輩子過的就是不安穩,如今就想求個安穩,情有可原。
還有小舅最近都沒怎麽出村,一直都在家裏待着,然後自己跟他說過要去香江,當時小舅沒說别的,怎麽突然又要去了?
有些話不适合姥姥聽見。
宋玉暖坐在朱鳳身旁,替她抹去眼淚,聲音軟和和的說:“姥姥,您的擔心是對的,這麽想也是對的,不過小舅可不是從前的小舅了。
再說這次我也要去呢,我給小舅當保镖,您就放心吧。”
朱鳳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宋玉暖:“你才多大呀,還給你小舅當保镖,你就算力氣大,你也是個孩子,别總逞強。”
宋玉暖:“我就喜歡聽姥姥說我也是個孩子,姥姥,我跟小舅談談。”
宋玉暖拉着夏新東就坐在院子裏的南瓜架下。
這個季節正好是夏季也正是好時候。
不但花紅柳綠,且又瓜果飄香。
朱鳳家的院子收拾的幹幹淨淨,四周是籬笆牆,前後都有菜園子,院子裏有一棵沙果樹,上面挂滿了果子。
按照宋老太所說,其實她跟朱鳳家的大院子和北都的四合院也沒什麽區别。
可那價格就差了百倍。
不過這個南瓜架宋玉暖很喜歡。
現在上面結滿了拳頭大小的南瓜。有的已經能吃了,有的還在生長中。
朱鳳已經給宋玉暖做了好幾頓南瓜餅吃。
其實這種鄉村生活沒什麽不好的,隻要對物質沒有太高要求。
在精神層面,如果是需求這種田園山水完全能滿足。
就後世其實不就是在走回頭路嗎?
從城市又跑回鄉村,隐藏在山林中的莊園,景色優美的山莊,精心打造的農家樂……
小舅這段時間一直在鄉下待着,也是自得其樂。
還準備投資建一個山莊,就在小南山,那裏風景優美還有一個天然的湖泊。
還和宋玉暖商量山莊怎麽建設好看。
至于北都海棠花的房子,就是給宋玉暖買的,住不住的随她便。
如今小舅突然想去香江,肯定有緣由。
此時沒有旁人,宋玉暖就問夏新東:“小舅,你爲什麽想去香江?”
夏新東看了一眼宋玉暖。
“我不說行嗎?”
宋玉暖搖搖頭:“不行!”
夏新東失笑:“你這小丫頭什麽時候學的這麽霸道?我就不告訴你又怎麽樣?”
“我不讓你去。”宋玉暖很認真的繃着小臉:“這次香江之行我有很大的發言權,你信嗎?”
夏新東無奈的笑:“信,我信!”
宋玉暖:“夏老爺子跟我說他去香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主要是想确認一樣東西在沒在上官恒的手裏。”
夏新東冷笑:“他那人滿心都是算計,你不要被他表面的溫和蒙蔽了雙眼,該防備的時候還要防備,不要被他給利用。”
宋玉暖乖巧的點頭:“沒事兒,他不敢利用我。”
夏新東看了一眼信心滿滿的外甥女,心裏想,倒也是,就小暖這樣的能力,誰敢算計她呢?
不過,這一次歌舞一團去香江慰問演出,他肯定是要跟着去的。
“……在香江的三十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我即便是記憶力好,可是也有很多痛苦的不願意回想的記憶,我都将其壓制起來。
可是,三天前,我夢到賀雲非了。”
宋玉暖詫異的問道:“賀雲非,那是誰?”
夏新東神色平靜,眼神也沒猩紅也沒有水光,可宋玉暖就感覺他在哭。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令人揪心的感覺。
宋玉暖心軟了,乖巧的說:“……小舅,我不問了。”
夏新東倒是笑了:“沒什麽不能問的。”
他站起來,看着眼前郁郁蔥蔥的南瓜葉子,有陽光從樹葉的縫隙投射下來,無數個光影在他面前輕輕的舞動,宛如蝴蝶的精靈。
燦爛的陽光,清新的空氣,青山和綠水,農家院子籬笆牆……
目前的生活是他喜歡的,做夢都想過的。
可是,他還有事兒要去做。
“賀雲非就是我一個談不上朋友的夥伴,其實在那個實驗室裏,我沒朋友,他們也不理我,都是外國人,隻有我一個是内地人。
他們的行動是自由的,但我單獨有個實驗室,有一天給我分了一個人做助手,他就是賀雲非,是南陽人,那一年我十七歲,就你這樣的年齡。
賀雲非說幫我給家人傳遞音訊,還悄悄的記下了老家的地址。
我以爲這一次有希望了,于是,表面就很順從的給他們研發藥物,暗地裏期盼着賀雲非離開後給我傳遞信息好救我出去。
有一天,賀雲非離開了,他讓我等他的好消息。
可是等他離開後,我就被上官恒那個狗東西給關起來……
上官恒說賀雲非就是在耍弄我,他早就将我要幹什麽報了上去,他們都在看我的笑話。
看我如何期盼如何失望到絕望,還和我說,我就是死也是死在他們的實驗室裏。
别看王家好像沒摻和,可其實王董事長有個兒子王恺,性子殘暴惡毒。
他來找我,說是賀雲非已經告密了,說我想要回家。
他說:回家,我會讓你的魂魄都留在大海。
那時候這些人圍着我笑的那個開心,他們希望我求饒希望我哭泣,希望我死心塌地。
我不再去想賀雲非,也不再去試圖找人救我了。
我都在他們的嚴密監控之下,我做什麽他們都知道。
我那時候不但是搖錢樹,還是他們的玩物。”
說到這裏的夏新東溫暖的目光看向宋玉暖。
就看他的外甥女眼淚汪汪的攥着小拳頭。
夏新東揉了揉宋玉暖的腦袋:“我哪裏想到,我竟然出來了,是我的外甥女好像小英雄一樣的将我救了出來。”
宋玉暖依然眼淚汪汪的,不過卻嘿嘿一笑。
小舅受了太多的苦,他們知道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夏新東:“……很長時間我沒去想在香江的事兒,我覺得善惡到頭終有報,等我積蓄了力量,我會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可我竟然夢到賀雲非了,他跟我說他沒告密,他一直和我說對不起。
上一次在南城我沒問上官恒,想來就是問也是以前的說辭。
可我想,積蓄力量要一段時間,但是賀雲非的事兒,我要盡快的弄清楚。
這次去,我也可以帶一個任務,就是和香江康達制藥廠合作。
小陸自然是要和我一起去,我如今有官方的身份,他們不敢對我如何的。
你姥姥就是一種應激反應,我會說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