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我們要去荷花村,要是順路,就捎我們一段路,我給十塊錢路費,行嗎?”那個男孩的媽媽很着急的樣子。
顧以琛沒有表示反對,反而點了下頭,他同意帶着這對母子。
“行,上來吧,坐到後邊車棚子裏。”雖然隻有十塊錢,可蚊子腿也是肉,我讓女人帶着孩子上了電三輪。
“去那邊不是有公交車嗎?”我一邊騎車,一邊打聽她不坐公交車,也不打車的原因。
“剛過去了一趟車,下一趟車要等半個小時以後。這裏打車去荷花村要三十塊。再有我一個人帶着孩子也不敢打黑出租,怕不安全。”她解釋。
打黑車怕不安全,可我電三輪上坐着一個冷面鬼差,也不知道她知道了以後,會不會害怕。
“奧,剛才那趟車沒趕上呀。”我下意識地說了一句。
“也不是……”孩子媽吞吞吐吐,不想繼續說。
她不想說,我可沒打算繼續追問,畢竟帶着孩子,說不準孩子撒個尿的功夫也就耽誤了。
可她的孩子卻大聲喊道,“姐姐,那個車上的人,都沒有頭,我害怕。”
“什麽?“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那孩子說,公交車上的乘客都沒有頭?
“是真的,那車上一共就三個人,都沒有頭。”男孩在強調他說的是真的,“我媽非得往車上拉我,我奏不上。你懂嗎?美女姐姐,”
“我懂,那肯定是不能上。”我偏頭,笑着沖他點了下頭。
下一秒,顧以琛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認真騎電三輪,“認真騎三輪,前面可能出車禍了。”
啊?
奧。
我忽然明白了顧以琛說這話的意思。
因爲前面大橋那裏,已經圍了好幾輛車,還有不少圍觀的人。
“咱們要下去看一下嗎?估計是他們說的那輛車。”我問顧以琛。
“沒時間,你不是答應了同學一個小時之内趕到,”顧以琛神色平靜,仿佛發生了車禍跟他沒有多大關系,“各積各德,各作各孽,”
“再說了,這種橫死的不歸我管。”顧以琛目不斜視,連看都不看。
我忍不住歎了口氣,顧以琛是不是有點兒太冷血了。
後面車棚子裏的母子倆倒是看着外面的圍觀人群,誰也不吭聲了。
過了那個大橋,就是春溪渡景區。
我們又拐了個彎,就看到了荷花村的牌樓。
我問那母子倆到哪裏下車。
那孩子的媽媽說,進了村到十字路口,把他們母子放在第三個胡同口就行。
開到十字路口的第三個胡同口,我把那對母子放下,收了十塊錢。
然後就給陳宇帆打電話,他說他奶奶家就在進了村十字路口,然後往東走北面的第四個胡同裏。
真巧。
我說我就已經到了胡同口。
他說要立刻出來迎我。
然後,我就看到他穿着一身打籃球的淺藍運動服,拿着手機朝我揮手。
一邊揮手,一邊走向我。
“楊沫沫,你可算來了。一年多沒見,沒想到你長了這麽大的本事,成了風水師。”他誇我。
我心說,我外婆開紙紮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沖他翻了個白眼,“說重點。”
“重點就是,我三叔聯合了二叔來鬧着分家,我爺爺氣的蹲在牆根底下曬太陽,我奶奶原本就腦梗了好幾年了,躺在床上動不了,上午商量分家的時候,我三叔跟二叔就開始吵吵,我爺爺氣的直接跑到外邊牆根底下坐着抽煙了,”
“這還沒什麽,主要是我奶奶猛地坐起來,用一種陰陽怪氣的語氣說,說我們家的事真好玩,又鬧分家又打架的。然後就鬧着吃燒雞,從上午到現在,已經吃了五隻燒雞了,根本停不下來。”
“我爸剛才又出門了,去村口的菜店裏買燒雞去了。大概就是這麽個事兒,奧,對了,他說他是從蘆葦村來的,可是我們這附近也沒有這個村呀。”我目光一轉,看向顧以琛。
他倒也沒說話,神色也晦暗不明。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對陳宇帆附和道,“那先領我進去看看奶奶吧。”
“奧,好,跟我進來吧,沫沫,你得有心裏準備啊,我奶奶現在……反正感覺不是我奶奶了。”陳宇帆無奈地歎了口氣。
一進大門,我就覺得這家收拾的非常幹淨,院裏小樹修剪的整整齊齊,菜地也很平整,裏面的茄子苗、辣椒苗也種的整整齊齊。
窗明幾淨,一看就是幹淨利索的人家。
進了客廳,兩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叔垂頭喪氣坐在春秋椅上,有一個抽煙的,還有一個自顧自倒茶水喝的。
“二叔,三叔,這是我請來的先生,也是我的高中同學楊沫沫,楊師傅。”
兩個中年大叔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跟我打了招呼。
年輕的那個大叔,估計是陳宇帆的三叔吧,眼睛提溜轉,笑着客套,“小楊師傅,先坐下喝口茶吧,今年的碧螺春,很清新,适合你們年輕人,美容養顔清肺。”
“内什麽,大叔,您不用跟我客氣,我先幹活,先進屋看看奶奶。”我心說,陳宇帆請來的人,他三叔原本鬧着分家,現在還能做足了面子功夫,真是個笑面虎。
“好,也好,還是小楊師傅考慮的周全,那請進屋。”陳宇帆的三叔笑着對我做了個請的姿勢。
一進裏屋,一股燒雞的香氣撲面而來。
額,真香。
這燒雞味道不錯。
“哎,孫子,這是你的小女朋友嗎?長得不錯。”一個尖利的女人誇贊聲響起。
我跟在陳宇帆身後進了門,一擡頭,又聽到一頓誇獎。
我扭頭看了眼顧以琛,他臉色難看的像是沁了冰。
也是,他老婆我,被說成别人的女朋友,雖然可能說者無意,但是聽在顧以琛耳朵裏,怕是都有掐死對方的心了。
“诶呀,孫子,你有福呀,這閨女牙口好。”老太太坐在床鋪上,盤着腿,腿上邊架着一個木質小飯桌。
飯桌上的不鏽鋼鐵餐盤裏,是被拆吃的七零八落的一堆雞骨頭。
“奶奶,你說啥呢,我們隻是高中同學。”陳宇帆沖着老太太解釋我倆的關系,居然還臉紅了。
陳宇帆這是啥反應,同學就同學呗,有必要臉紅嗎?